第三章 始入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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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破黑暗的代价便是最钻心的疼,如晴天霹雳一般得裂斧之疼。我实在疼得受不了,便拼命挣扎着撑开了眼皮。可等我醒来的时候,除了耳朵听得见,全身却没有一丁点的知觉,真正感受来一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我“望”着黑幽幽的前方,感着一阵阵的心酸冷意,在一大段的黑暗里,独自一个人自怨自哀,难以自拔。
如果我能提前知道帮掌柜一把,是让自己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以这种清醒着脑子却有口不能言地在床上独自一人僵硬地躺着一天又一天,连着半年的话,一直躺到冬天的话,掌柜啊,你就是跪在我面前哭爹喊娘,我也一定是无动于衷的,尤其是在这样炎热的日头里。
可,世间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所以,我只能耐着性子,等着,熬着。
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有一对男女由远及近传来了若隐若现的交流声,终于给我带来了一丝存活着的感觉。
终于,门“吱~呀”地响起,久违的亲切感随春风细细而来。
但,两个人的说话声却停了下来。
似乎,有脚步声停在我的床头。
我努力地使上所有的气力来传达自己已经醒来的信号。
“南师父,小雅似乎在梦魇中。”师姐的声音在我的脸上飘过,“我看她出了很多汗,呼吸似乎有些急。”
那是因为我醒来了啊!!!
南师父?谁呀?
“右副使既已不是寒谷之人,你我便再无师徒情分。”南师父的声音带着一丝沧桑疲惫传了过来,“你也跟别人一样,叫我南长老吧。”
啊,寒谷祈星楼的旧主:南长老,可惜,我只听过其名,却从未见过人,原来是这样得声音。
师姐没有再吭声。
“是快醒了。这几天多帮她疏通疏通经脉,以防她醒来身体不利索。”南长老似乎给我把了脉,又加了一句,“按着这孩子的急躁性格,要是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这房子估计会被她急得掀翻了。”
我已经半身不遂了!!想掀也掀不起来啊。
“是,南师。。。南长老。”知风柔顺的声音传了过来。
“滋补的方子,今天起就可以给她服用了。”南长老吩咐道“将头煎和二煎混合,早晚各一次,于饭前温服。这瓶药丸让她连续服用一个月。”
“是。”师姐乖乖应道。
“三日一次,用针灸推拿一次经络。一个小周天后,再走一遍大周天。”南长老继续补充道。
师姐仍称:“是”。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中,我只能偶尔听得一两声耳边衣袂飘飘划过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的我只能努力保持清醒,希望跟外界能有多一些的联系机会。
等了好一会儿,师姐的声音飘了过来:“那,这次的事情,南长老您打算如何处理?”
“哪件事?”不温不火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原来南长老就坐在我身边。
“白玲玉,望乡台,玉安生。”师姐轻轻地提醒道。
“哼!”我听到南长老从鼻孔里短促地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戾气,转眼间,沧桑疲惫的声音又盖了过来,“不急,我自会找沈叶清算清这笔账,而且一定会跟他算得一清二楚!”
“这次是意外。小雅对寒谷的重要性,阁主是明白的。所以,阁主绝对没有任何想伤害小雅的念头,是我看护不周。”师姐的声音低低传来。
原来我是争论点里的核心,什么时候我变得怎么重要?
“右副使,你倒是活得越发伶俐了些。如今,孰是孰非,前因后果,你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沈叶清现在的那个鬼模样,你真以为他能帮到你什么吗!?”南长老温温的声音里夹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南师父!”扑通,我听到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
“这笔帐,孰是孰非,谁欠谁的,我心里清楚得很,不用你来跪,更不需要你来求情。”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传入我的耳朵。
这声音,这语气,这态度,我开始有些好奇南长老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寒谷里,不管是师父,三娘,还是沈叔,都不如这位,雷厉风行,敢怒敢骂。这种人物居然一直不在寒谷当差,天天在外面流浪。我实在难以想象如果南长老站在师父身旁的样子,那懒散师父的样子会被衬托得更佳萎靡不振吧?
“这一路是我带小雅来禹都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都是我的错。南长老不应该迁怒他人,我愿意一人承担。如果谷主愿意,我任其处置。”师姐低低恳求道。
南长老沉默地叹了口气。
我听着师姐的话,心理倒是升起一股莫名的难受。虽然当初赐名是我自己的主意,当初出谷也是我自己的想法,碰上千秋阁的人也算是我自己倒霉。这里头的因果也不能怪到她的头上。
“求南长老成全!”重重的声音传来,这次应该是脑袋嗑在地上。
我心里一紧。
“求南长老成全。”师姐低哑地吼道。
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地寒冷。
“我一直想问,沈叶清到底许了你什么?”南长老淡淡问了一句。
师姐闷了许久,才缓缓道:“他许了我向往之物。”
“何物?”我听出了南长老声音里的慎重和好奇。
师姐沉默着。
“知风,【鬼道】在短时间内,确实会让你有极大提升。但由死向生,难上难,重上重!”南长老劝道,“可你已在【人道里】苦苦熬了这么久,不该如此地轻言放弃。去千秋阁,你这是在赌你的命。”
“那是南长老高看我了。”师姐的声音低低传来,“即便再过个百年,我也只能停留在【近尘】中,退不得,进不得。可我,我,我也想成为下一个【酒三千】。”
什么意思?
“比起【鬼道】,寒谷的方法是慢了些,但走的是大通之道。”南长老语重心长道,“这其中的优劣,我曾细细地告知给你。你都忘了?”
“可在那条路上,我没有一点天赋,半分机缘全无,如何赶得上?师父难道是想让知风自己一个人慢慢地熬到死吗?”师姐嘶哑道。
“各求所道,为何追赶?”南长老漫漫道。
师姐突然悲从中来,更咽声稍大了一些,缓了好一会儿,才梗这喉咙道:“路,我已经选了。还请南师父您成全。”
我听到南长老叹了一口气:“酒三千疯了,你也疯了。我百年寒谷注定要亡啊!”
过了半响,我才听到师姐低低呜咽道:“知风不孝,累三师父多年教诲。”
“世人皆说寒谷薄凉,却不知其实这寒谷中的弟子一个比一个生得更凉薄。”南长老淡淡道,“唉,罢了罢了。你们一个个不听劝,就随你们的命缘吧,是生,是死,今后再与我无关。”
“多谢三师父。”师姐抽泣道。
“你我如今,前尘尽断。往后愿你,能得偿所愿,不负今日。”南长老衣袖声划过我的耳边,声音渐渐变远,“以后莫要喊我师父了。”
“是。”
这???
我觉得自己似乎都跟不上这个结局。祸是我惹的,怎么师姐就得替我背?而且还闹得和南长老恩断义绝?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吱~呀”的门声又响了起来,南长老的声音远远传来:“好好照顾小雅,再出乱子,为你是问。”
“是,南长老。”更低哑的声音从破碎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门“吱~呀”又关上了。
我直愣愣地躺着,听着知风在不远处一声高一声低地更咽抽泣。
师姐,要舍弃的人是你,你哭什么呀?我一边思考,一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醒了。”有一个冷冷的女声在我的右侧上方淡漠地响了起来。
我转着眼珠子望去,看着一张冷淡的脸,迟疑道:“师。。。。。。姐?”
“能认出人了,右副使。”一声嘶哑低沉的男声在我的右手边响了起来,“小公子?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师姐冷冷地哼了一声,仍旧忙碌着手上的东西,一点也没有想搭理我的意思。
我转着眼珠子好奇地看向右手边的位置,那里站着一个长相清瘦,皮肤白皙,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少年郎撑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笑出了一脸老练的讨好:”小公子,您终于醒了。“
除了这一副沧桑嘶哑的嗓音有些莫名的熟悉,这样的一副样貌,我记得自己应该未曾见过。
“幸得小公子赐名,老奴:玉安生。”少年郎躬身作揖,带着五分敬重四分讨好和一分的狡诈,笑着重复道,“白玉岭,掌柜。”
啊?我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这是返老还童?
玉安生站在一旁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对我笑得腼腆:“这是我重生的样子,多谢小公子赐名。”
“重~~~重~~~重生?”我抖着自己的大舌头费力地发声,完了,舌头和身子都无法灵活地动起来。
“别动,”师姐狠狠地拍了一下我的额头,把我重新拍回到了床上,“你要想接下来一直都躺在这张床上,那就再随便动。”
我就像在煎锅上地一条垂死挣扎的咸鱼,继续打着舌头寻向师姐:“师,师,师姐,这,这,这。。。”
“喊我也没用。”师姐又拍下了我要抓上来的手,“你自己要逞英雄,就好好受着。”
我瞪着眼睛,无语望天。
“小公子不用太担心,按理只是会承受一些六识之苦而已。”玉安生细细地给我掖了掖床角,安慰道,“当然,我会守在小公子身边的,若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发誓一定第一时间保护小公子的性命。“他说得一脸真挚,信誓旦旦。
可我看着他的那张笑脸,不知为何就是有股不太舒服的诡异感从脊梁漫上后脑勺,拨凉拨凉的。
“玉安生,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若不是你,人会被伤成这般模样?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一个能救你因果的人,你怎么舍得走?”师姐拧了拧手上的白布,一脸漠然地给我细细擦了擦脸上、耳旁、手心里的汗,“你初入轮回,难道不是为了躲在他身边留一个庇护吗?”
我悄悄地挪了挪沉重的身子,想离玉安生更远一些。
师姐再次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我的一只手臂:“别乱动,碰了你身上的针,有你好受的。而且,你现在躲什么躲?你现在就是躲到天涯海角里,他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你。”
玉安生讪讪地笑着,乱摆双手,一脸得讨好。
“愣着做什么,快去外面的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火候到了就赶紧端过来,误了时辰,你来治他吗?”师姐挥了挥手,打发玉安生出去,转头双手抱胸,沉默地看着我。
我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师姐,舌头不灵光,身体不利索,这是怎么回事?
“躺三个月能恢复到这样的程度已经算好的了。”师姐撇了撇嘴,“你现在着急也没用。等这一身的针过三遍再看看能恢复几成。”
三个月?
针?
三遍?
我?
我动了动手指,钩住师姐的衣角,哀哀地看着她:师姐,真的很疼。
师姐从上而下一脸无动于衷地望着我。
我诚恳地摇了摇头,有些受不住这看死人般的戾气。
师姐见我反应,抿了抿嘴,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得远了一些,在桌子旁,翻来覆去地嗅着各种药材。
我这才缓了缓心,慢慢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师姐容颜靓丽,玉安生也一身干净整齐,但。。。这里却是一间矮破小的茅草屋,风透着几个大大咧咧的口子,直接从窗户口灌了进来。还好,现在是初夏,倒颇有些凉快。可是,这又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而我转眼的功夫便能见玉安生快活地端着一碗东西迅速地跑了进来。与其说是屋子的厨房,不如说是六尺之远的地方。
“小公子,别转眼珠了,来,喝药了。“玉安生一边弯腰扶起我,一边往我嘴里猛地灌药。
苦涩难闻的汤水瞬间铺满了我整个腔鼻,我连看一眼都来不及,只能慌忙地大口大口地咽下去,片刻不敢耽搁,深怕一不小心给呛死。
玉安生在一旁一边从容不迫地继续倒汤药,一边小心翼翼地劝道:“慢点,慢点,别急。锅里还有呢。”
一碗又黑又苦的液体下肚,刺得我的腮帮子发疼,我的胃一阵一阵地收紧发胀。
“锅里的盛起来,留着晚上的时候再喝。”师姐吩咐道,“一会儿看看反应,这一碗下去的药效应该不错。一会儿给纹楼回个帖,谢谢他们这次送来的药材。”
玉安生收起碗,看着我一脸欣喜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出门。
纹楼?
药材?
那又是什么?
我僵硬地躺着,死死地咬紧牙关努力地压制不断呕出的苦涩。这一觉三个月,师姐待我越发粗鲁了。
缓了一会儿,师姐木着一张脸手疾眼快地一一拔下插在我身上的细细银针,还皱着眉头细细察看着拔下来的针头,瞅了半天,才归拢着放好,然后气定神淡地夹在灯下细细地一一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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