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张度牒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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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莫把他二人的对话转述给杜且,杜且脸上骤冷,把苏比护在身后,“你明知道他父母双亡,流落至此,为何还要出言威胁他?”
弃之冷笑,“早些知道,总好过后知后觉,死得不明不白。想要在泉州城活下去,便要靠自己。小可不像娘子,身世显赫,身份尊贵,锦衣玉食,不知人世险恶。”
杜且气极,“你想要买这张度牒,也不用如此诋毁妾!苏比还是个孩子,他只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国度,他需要的不是残忍的忠告,而是活下去的生机。你不应该告诉他,这张度牒会让他死于非命,而是应该教他怎么保护好自己。”
弃之走到门边,轻轻一推,门外的嘈杂声传来,都是在谈论度牒的。
“娘子还要小可如何行事?小可买了他这度牒,他便不再是众矢之地,难道不是在保护他?你方才也说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明明……”杜且语塞。
“难道娘子不想要这度牒?”弃之掩上门,“娘子不想要,自然有人想要。娘子还是请回吧,小可这地方不适合娘子这等尊贵之人。我这肮脏之地,只配做肮脏的交易,不敢脏了您的双眼。”
杜且脸色铁青,掩于袖中的双手紧握,却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哑声道:“苏比,妾要带走,投我沈家的人,妾定要护他周全。”
她的话音刚落,阿莫已经迅速把苏比扛在肩上,紧跟她的脚步走出雅室。杜平断后,不给弃之上前的机会。
但门外的人比来时有多上数倍,人潮熙攘,利来利往,不能免俗。
杜且寸步难行。
幸好阿莫方才寻苏比之时,大致摸清一醉酒坊的地形,由他带路,飞快地从后门处离开。
弃之冷眼旁观,并上前阻止,嘴边尽是残忍至极的冷笑。
有些人自不量力,他也爱莫能助。
还以为这位临安贵女会有所不同,没想到还是一样的伪善,自顾尚且不暇,还有空照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但是无端地,他莫名地羡慕起苏比。若是在他孤立无助,身陷困境时,也有人这般真诚相护,他也不致于沦落如此境地。
杜且把苏比带回沈家,第一件事情并不是与他谈价钱,她只想确认度牒的真伪。
苏比不情不愿地交出度牒,因为身处沈家偏院,他与阿莫的武力值又悬殊,他只能是从善如流。
杜且虽然没有见过度牒,但她见过官诰。杜少言几经贬谪擢升,一纸官诰总是免不掉的。有些东西多了,也便不稀罕。
而度牒的质地与官诰相似,都是绢制。在南渡之前,度牒是用纸做的,朝廷想节约成本,一本万利,因而催生假度牒的泛滥。但是真假一看便知,只能蒙骗一些无知妇孺。但朝廷对此深感头疼,于是改用绢制,制作工艺之繁琐复杂,假度牒现象才得到遏制。但也不是说没办法造假。
杜且一摸那张度牒,和她见过的官诰大致相同,内务监造的绢布,可以证明并非假货。
“你可知道这张度牒能卖多少钱?”
苏比摇头又点头。
杜且哭笑不得,“官办价是一千贯,但已经不卖了。一贯钱等于一千文,百文钱可以买一斗米来说,一贯钱便可买十斗米。若你一人一日可食一斗米,一千贯便是万斗米。”
苏比眼睛骤然一亮,堪比那摇曳的蜡火,“我,要卖。”
“只是现下市面上已见不到度牒,尤其是你这样的空度牒,更是水涨船高,大致可以卖到一千六百贯。”但杜且并没有告诉苏比,眼下物价飞涨的并非只有度牒,米价也是一路飞升,兴许过些时日一贯钱只能买五斗米。
苏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但他身为商人之子,算数还是十分过关的,他下意识地用不甚熟练的宋语说道:“好多的米!”
这时,冬青端上来一盘热腾腾的羊肉,还有两碗刚蒸的米饭。
苏比的肚子十分应景地发出一连串的叫声,他尴尬地看着杜且,默默地低下头。
杜且柔声说道:“阿莫说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没吃饱。眼下应是饿了吧!”
苏比捧起米饭,想到这是铜钱换的,两眼放光:“为何弃之说我会因此丧命?”
杜且想了一下,也不管苏比能不能听懂,说道:“你可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为何解?”
苏比摇头,他的宋语只能用于一般的交流,过于精深的语句他还是不能完全理解。
“大概就是说,犯了罪的人倘若剃度出家,皈依佛门,则视作洗新革面,重新做人,可既往不咎。但在我大宋出家,不是你想剃度便能剃度,你要有这张度牒。”杜且尽量说得浅显易懂,“但也不是说要买这张度牒之人,都是作奸犯科。这度牒还能免除兵役徭役,减免赋税,许多富贾之家会做寄名僧,以免除各种苛捐杂税。”
苏比似懂非懂。
杜且叹了一口气,“我已让阿莫收拾出一间单独的卧房,你吃完之后便搬进去。明日起,你不可再出门,有什么需要你找阿莫,他会妥善处理。至于这张度牒,我按市价买了,一千六百贯,你可愿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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