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红颜祸水 (第2/2页)
如今汉帝国确实还有点钱，那是因为汉帝国已经若干年没有出新政策了。世家大族控制的地主，几乎快把汉帝国所有能搜刮而来的土地，都纳入了他们手上。连同那个凿壁偷光的匡衡，此时也早已成了世家大族的代表，已经拥有了几十万亩地的匡衡，竟然在郡图上动了心思，贪了四万亩土地，着实是晚节不保。
王莽是个狠角色，只是在这种乌烟瘴气的世代，连儒家人的心意都已经变了。身为儒家学子的王莽，那些君臣礼节自然是做的没有问题。但心态上，已经是放弃了绝大多数的人。
王莽是不愿意放弃刘骜的，毕竟从小陪伴到大，算是看着长大的同龄人。又是皇帝，自己不想做伊尹和霍光，只想陪着天子刘骜一同成长，来为汉世帝国，立下不朽之功。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在王莽看来，就是越来越遥远了。当建章宫里的太液池中，突然矗立了一座巨型船只的时候，王莽望着这个庞然大物，心想这里面到底花了多少人的心血，又让多少人的腰包，鼓的满满的。
哼得一声冷笑，从王莽的嘴巴里哼了出来，只是身旁无人而已！
“诸位，随朕上船。”刘骜望着自己的皇后赵飞燕，能从赵飞燕的眼睛里看出一些故事。
众人登上了船，望着整个建章宫的风景，一时间忘记了所有事。包括最后登船的王莽，在面对这一览众山小的景观后，也觉得高地位于地面来说，是有不一样的风景。
“王莽，朕整日就是在龙椅上看着你们的，但登上这更高的船只啊，还是觉得不一样，当真不一样。”刘骜是把王莽当成自己人的，才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可话传到了王莽的耳朵里，又加上了如今一览众山小的心态，让王莽觉得这龙椅上的一览众山小，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呢？
刘骜看着王莽那惊讶的表情，误以为是王莽想的乱了，便没有继续问什么。
皇后赵飞燕从当了皇后之后，就一直被世家唾骂。赵飞燕明白，自己不是世家的人，后面没有根基啊，那么当了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得表现表现了。
“陛下，想看本宫跳舞吗？”赵飞燕提起了话题，刘骜哪里会说个不：“诸位爱卿，看好了吧。”
赵飞燕的长相是好看的，汉世的皇后也不是赵飞燕一个人会跳舞，当年卫子夫也在卫青的漠北血战以及霍去病的封狼居胥后，在未央宫里大摆宴席的时候，以皇后之尊跳起了舞。连同那些被抓来的匈奴王们也被卫子夫的舞姿给征服了，说着中原的山水里有卫皇后这样的人，天下谁都难和中原争锋。
如今赵飞燕是赵皇后，即便是大臣们再不喜欢，在此等场合也要给些面子，纷纷拍手叫好，给足了刘骜面子。
“皇后，看你的了。”刘骜还特地让侍郎冯无方以吹笙来配合赵飞燕的舞姿，笙声起时，赵飞燕的舞姿便开始了。
当年的卫子夫是在山林里自己学会的舞蹈，入了平阳侯府也只是稍微的演练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的专业所言。而赵飞燕的舞姿却是家里花了重金，请了很多师傅在家里磨练出来的，是带有专业的角度来跳的舞。
只是一个招式，连王莽的眼睛都快跳出来了。这等舞姿，真的如同一直飞燕一样，顺风之时，犹如南飞的燕子，眼睛里充满了希望，逆风之时，又是那股倔强的舞姿，让整个船只而为之变换了角度，众人眼睛里的风景也变了背景，这种欣赏，哪里还会有大臣说着赵飞燕的不好？
王莽定了定神，觉得这么下去自己也会被女人所迷惑，变闭上了眼睛。可一闭上眼睛的时候，刚才还有点心意的自己，此时脑海里都是赵飞燕跳舞的样子。
这就不是闭上眼就能解决的事了，那种梦幻般的美好，最终让王莽还是睁开了眼睛：“好美，真的好美。”
没有人理会王莽的话语，因为这种情感已经让船只上的所有人都丢了魂魄，那种善意的红颜祸水啊，更是在满朝文武的心里，烙上了印记。
突然，建章宫竟然起风了，还是一股妖风。湖水是从昆明池里引来的，这太液池本就不是很深，这么大的船只在吃水不够的情况下，竟然摇晃了起来。
大臣们各自逃命，握在周边的栏杆上，让原本就宽阔的舞台，变得更大了。王莽抱住了刘骜，生怕刘骜被妖风吹到水里去：“陛下，您要小心啊。”
“美啊，太美了。王莽，快好好的看看，你今生哪里会遇到这样的女人啊。”王莽随着天子刘骜的指引，看到了船头上的赵飞燕，此时竟然还在跳着舞。
风太大，负责吹笙的侍郎冯无方已经丢下了乐器，死死的抓着皇后赵飞燕的双脚，生怕赵飞燕一个不小心，掉入这不知深浅的湖水里。
而赵飞燕呢？此时也是放飞了自我，任凭侍郎冯无方如何抓着双脚，自己扭动的身体，就是能在这妖风下，展露世间最美丽的物资。
妖风作罢，侍郎冯无方的双手已经渗出了血迹，紧张之余，冯无方赶忙问道：“皇后，这血不是您的吧？”
“不是，本宫身上只有痛快，倒是你，辛苦了。”赵飞燕以皇后的身份，亲自扶起了一个手上的侍郎。满朝文武到了此时，还会有谁说什么呢？
啪啪啪的掌声开始，是王莽拍起的。紧跟随后，刘骜也开始了：“谁还敢说朕的皇后，不是母仪天下之人，诸位大人，朕的皇后啊，如何？”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单单就凭着刚才的舞姿，也有那一览众山小的能耐了。
可能是看船只上的人已经和谐了吧，建章宫里的妖风便再也没有兴起过，大摆酒席的时候，喝多了的刘骜也是忍不住了吧，开始诉说朝堂上的那些乌烟瘴气。大臣们也喝多了，听闻天子刘骜这带有哭腔的诉说，也一时没忍住，纷纷留下了眼泪。
王莽没喝醉，因为在市井看市井的时候，是常常自己喝酒的。那种如同梦境一样的感觉，才会让王莽觉得市井中的百姓，生活没有想想的那般辛苦。这样一来，在这船上也只有自己和皇后赵飞燕没有喝醉了。
皇帝和大臣们相互哭诉后，纷纷的醉倒在了船只上。王莽一个人走到了船尾，望着建章宫的景观，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光禄大夫，您不会跟其他大臣一样，不喜欢本宫吧？”赵飞燕也是看着满地的人，最后把自己的丝绸披风盖在了天子刘骜的身上后，便独自一人默默走到了船尾，正好看到了王莽。
“皇后，您这是哪里的话，别的不说，就刚才那舞姿啊，此世无人可及。”王莽此时看赵飞燕也是顺眼多了，多少有些醉意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温柔。
赵飞燕是女人，还是个极为细腻的女人，王莽眼神里的温柔，怎么能看不见呢？
“别提舞姿啊，这不是本宫想要的。本宫自问不输窦漪房和卫子夫，只是为何一当上这皇后，就再也找不到当年的信心了呢？红颜祸水，哪里是我赵飞燕的称谓啊。”赵飞燕这话从未在天子刘骜面前说过，可面对王莽的时候，赵飞燕竟然脱口而出了。
“皇后，大臣说这话自然是有立场的，您要服众，就必然要负重。”王莽几句话，就让赵飞燕的心情好了很多，眼神迷离了几下，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变拉进了与之王莽的距离，要是再一步，二人就可以亲上了。王莽自觉定力强悍，可此时也是忍无可忍，随即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下。
“皇后，请听臣一言。”王莽冷静后，赵飞燕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落寞。但随即还是点了头：“光禄大夫说吧，本宫聆听着。”
“谁都没办法改变别人的看法，皇后您要相信，这场宴会结束后，您的评论自然会两极分化。一部分人会认为您是舞姿决绝的皇后，是可以母仪天下的。但另一部分一定会认定了您是妖女，什么脏水都会往您身上泼。到那时候啊，您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太史令那帮人不是傻子，不会根据别人的说辞来定性您的历史。只有您的行为端正，真正的母仪天下了，青史之中，才会有您的位置。”王莽说完后，便深深的鞠躬拜了一拜，随即头也不回的下了巨船，在小船的带领下，离开了太液池。
这一夜过后，赵飞燕赵皇后的名声，果然跟王莽说的一样，分化成了两个极点。那些敬佩自己的人，在市井中都愿意帮助自己流传着那决绝的舞姿。而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是更不喜欢了，红颜祸水中加了妖女的称呼，还把建章宫的妖风赖在了皇后的身上，口口相传。
这刘骜对赵飞燕的爱意，不是刘奭对王昭君那般激动，也不是刘询对许平君那般至死不渝，可以说是临时起意。只是这临时起意的时间，着实长了一点。
但时间太长之后，对于赵飞燕的兴趣，就稍微的少了一点。反而是对赵皇后的妹妹赵昭仪的兴趣，越来越多了。
赵飞燕没有反对，毕竟自己叫妹妹赵合德来，就是打算共同吸引天子的心，防止自己这对苦命姐妹，在没有后台的情况下，逐渐的成了弃儿。
王莽回到自己的府上时，少有的喝了不少酒。去宫里的时间也少了许多，大都是开完朝堂议事后，便跟着大臣们一起走了。
宫里的传言还在继续着，皇帝也好皇后也好，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传言中越发厉害，其中对于皇后赵飞燕的事情，也让刘骜的脑袋真心难受。
除了陷害许皇后的事情外，许皇后和天子刘骜生下来的一儿一女，也过早的夭折。只是这种夭折的事情，还是市井上的人们传出来的，说什么都是赵皇后干的。
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赵皇后跟了天子刘骜这么久，却无法生育。早年和许皇后育有一儿一女的天子刘骜，早就被事实证实了自己可以生育。那么多年来和赵飞燕的无子无女，任谁都会把罪过怪在皇后的身上。
本就后无根基的赵飞燕，在多年还没孩子后，自然是成了别人欺负的对象。后宫对于赵飞燕以及赵合德这对民间姐妹花，也越发的反感。皇太后王政君曾不止一次的叫来失宠的皇后赵飞燕，让其学习之乎者也。
一介女子，哪怕是皇后啊，怎么肯学儒家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
几番较量，皇后赵飞燕被压制的完败，找谁也没有办法，天子刘骜认定了自己无法生育，反而是宠幸起了自己的妹妹赵合德。走投无路的时候，开始联合妹妹赵合德，进行一系列的蠢事了。
一个漆黑的夜晚，有幸被天子刘骜宠幸的宫女曹伟，不小心的怀上了龙种。多番保护之下，还生下了孩子。但就在那个漆黑的夜晚，赵飞燕联合赵合德，堵死了宫女曹伟，把曹伟的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天子刘骜见一个怀了自己龙种的女人就这么消失在了未央宫里，也曾大发过雷霆。只是赵飞燕和妹妹赵合德死活不承认，又没有证据，便只能作罢了。
后来又有一个女人怀上了天子刘骜的孩子，只是身份为嫔妃，赵家姐妹没有办法像上次那样，再动用手脚来灭口。对待这样的事情，通过姐姐赵飞燕而获得尊贵生活的妹妹赵合德，采用了同归于尽的办法，是用尽了手段，最后逼得天子刘骜竟然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是昏庸啊，没有喝醉的刘骜在做出这等事情后，算是彻底让人们失望了。而从这一刻开始，王莽也再没有踏足刘骜寝宫一步。那赵家姐妹的行为也被世人所嗤笑，所愤恨。
一时间，已快过壮年的天子刘骜，竟然成了孤家寡人，没后的皇帝。这在汉世来说，是很少有的。这把年纪没有后，除了没有可以继承的太子外，更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是未央宫里的谁，还是长安城里的谁，反正在某一日的时间，突然整个京兆地界都穿了一句话——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根，燕飞来，啄皇孙。皇孙死，燕啄矢！
这种家门不幸的事情，让除了后宫的赵家姐妹外的所有势力，都对如今的未央宫，产生了清君侧的意思。大臣外戚宦官三股势力难得的站在了一起，对天子刘骜进行了致命的围剿。
所以刘骜的绥和二年，本这壮年的年龄，和健壮的身体，却在赵合德的床上，永久的离开了人世。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皇帝身上，身为皇太后的王政君是下了死手了，彻底的逼死了赵合德。
但身为皇后的赵飞燕却躲过了一劫，从皇后成了太后。只是赵飞燕知道，自己这只飞燕，是永远也飞不出这未央宫。而且这青史之中，也绝不会有自己的位置。剩下的，就只有红颜祸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