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憨锤子《写下雪山下的成都》2 (第2/2页)
蓝贵龙：“嗨，兄弟，我给你说，我是被人沉了潭，但是龙王爷不收我，他叫我这条烂龙回来了！”
土匪乙忙鞠躬：“失敬！失敬！你们还不给蓝大哥鞠躬啊？”
土匪乙把手挥了一下。
土匪们忙给蓝贵龙鞠躬。
蓝贵龙莫名其妙：“你们咋知道我蓝贵龙？······”
土匪乙：“嗨，蓝大哥是华阳有名的烂龙，谁不知道哇？……”
12、龙门镇街上 日 外
街上的人各自忙碌着。行人走着自己的路，小商小贩忙着做自己的生意，店铺照旧开张着。
赵洪顺摇着纸扇，迈着方步，与贾胖子边走边说。他不时跟迎面而来的熟人点头示意。蓝凤低着头，跟在赵洪顺后面。
贾胖子躬腰，谄媚地：“赵镇长，这次庙会，你是瘦狗滚茅斯——搞肥了啊！少说也落了这个数！”
贾胖子对赵洪顺比了一个数字。
赵洪顺马上用纸扇压住贾胖子的手势，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蓝凤在后面偷偷地看到了他们的手势，赶紧把头低了下去。
赵洪顺故作正经：“哎——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哈！办庙会的，只有倒赔的，你啥时候看到过有进账的啊？”
贾胖子站住，看着赵洪顺的脸：“你以为我是瓜儿啊？你不赚钱，你还会年年办庙会？”
赵洪顺也站住，笑了：“你知道就是了。不赚钱，你办啊？”
两个人又继续向前走去。
赵洪顺含笑：“我叫你收的钱，你收齐了没有？”
贾胖子紧走几步，走到赵洪顺面前：“不好收哦！现在那些保长、甲长，一个个的都变成人精了，就会装穷叫苦······”
赵洪顺站了一下，绕开贾胖子，又继续向前走去。
赵洪顺板着脸：“快点！我又要开始收下一轮了。”
贾胖子愣了一下：“下一轮？这一轮还没收场呢！（嘀咕）有权是好，有权就会变成钱！”
赵洪顺含笑：“那你可以买个官当嘛！你不是有的是钱吗？”
贾胖子愣住：“买？哼！假如我要拿钱买个官当，就买个大的官当，起码要把你管得着。”
赵洪顺：“你说大话，使小钱，不要在我面前吹牛！”
贾胖子：“依我看，你当个镇长操得臭！”
赵洪顺用扇子指着自己：“我操得臭？你看我赵镇长，哪家烟馆、酒馆敢收我的钱？我想让谁今天死，他就活不到明天！”
贾胖子又是一愣，看赵洪顺已经走远了，赶紧跟了上去。
贾胖子：“镇长，赵镇长，你稍等几天，我会把钱收上来的！”
13、黑风寨大堂 日 内
蓝贵龙的入伙仪式在山顶一座破庙里举行。
大堂内点上了火把。大堂前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粗糙的瓷碗，里面已经倒上了白酒。桌子旁边，还放着几坛没有开封的酒。
黑风寨的全体土匪，神情严肃，都看着站在队伍前面的土匪头目小秧鸡。
小秧鸡看了看站在身边的蓝贵龙，蓝贵龙也正盯视着他。
小秧鸡向众土匪介绍：“各位兄弟，我介绍一下，这位蓝贵龙、蓝大哥，是华阳有名的丐王。他被龙门镇镇长赵洪顺沉了潭，但是，他大难不死。现在，他来投奔我寨，我们表示欢迎！”
众土匪拱手高喊：“欢迎！欢迎！”
蓝贵龙向众土匪拱手：“各位兄弟，我蓝贵龙对大家有礼了！今后，请各位兄弟多多关照。”
小秧鸡高声司仪：“请蓝贵龙、蓝大哥参拜、起誓！一拜关大圣。二拜秦叔宝。三拜王三槐（川北大袍哥头目）。放血！”
蓝贵龙随着小秧鸡的司仪，一一跪拜。然后，他接过小秧鸡递过来的刀，眉头都不皱一下，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马上冒了出来。蓝贵龙把血滴在小秧鸡端过来的酒碗里。
小秧鸡：“蓝贵龙，蓝大哥，你今天当着我们黑风寨全体弟兄的面，起个毒誓！”
蓝贵龙端起白酒：“各位兄弟，我蓝贵龙犯下弥天大罪，承蒙各位兄弟收留，容我一席安身之处。今后，我蓝贵龙一定冲锋在前，撤退在后，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若被官府逮住，打死不吐实情。若有反悔，天打雷劈！恐口说无凭，喝了这碗血酒为证！”
蓝贵龙一饮而尽，砸碗。
全体土匪举着手上的武器：“吼哦——”
14、龙王庙门口 日ネ
龙王庙门口，郭驼背正在指挥七、八个工匠搭求雨坛。赵洪顺、赵耀祖在一旁闲谈。
赵耀祖：“爹，这是劳民伤财!我早说了，这干旱是由于副高压控制，人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你要是真有善心，还不如带他们去修塘开渠，抗旱保苗。”
赵洪顺不以为然：“唉，我知道，你留洋读过大学，有学问。但是，你不了解中国，不了解中国的民情。这种大旱，我碰到过好几次了。每次都在求雨，又有哪一年求来了雨呢？不过，我身为一镇之长，我不求雨，就是我的错。我求雨了，天不下雨，这就不是我的错，也不是龙王的错，而是那些刁民的心不诚，意不善。你听懂了没有?你娃娃还嫩哪!中国的事，要依中国的办法办。你学那些东洋书，在中国没有用。”
赵耀祖：“哎，我不和你争！反正我住在成都，不管乡下的事。我想开个洋行，还缺两千个大洋。我已经说了，就算是我向你借。你给了钱，我就走了。”
赵洪顺：“你以为，你爹会屙银子啊!两千个大洋，就那么好挣?”
赵洪顺指了指土地，压低声：“还不是一个两个挣的，从老百姓身上挤!——你不要着急，等我把求雨的事办完了，钱也就凑得差不多了。”
贾胖子、贾太太和他们的儿子胖墩，坐着马车进城，路过龙王庙。
赵洪顺走上去招呼：“贾胖子，进城赶场哪?”
贾胖子得意洋洋：“不!这回是到成都去办件大事。”
赵洪顺：“什么大事啊？你神秘兮兮的，不会是扯把子吧！我想请你买一个大圆镜子回来!”
贾胖子：“我扯什么把子啊！到时你就知道了。你买镜子，这个好说。嫁女呀?”
赵洪顺：“不!我自己用。”
贾胖子从怀里拿出酒壶，喝一口酒，眯起眼唱(川剧腔)：“天下人睁了眼看，人世间钱是好汉。没得钱玉皇卖官，有了钱土地升殿……”
贾胖子的马车渐渐远去。
赵洪顺不屑地：“他妈的!他那副圣相，还想捐个官当，什么东西!”オ
15、青城山路上 日ネ
王惠香坐着滑竿游山，吴四在一旁跟着侍候。
轿夫号子：“天上明晃晃——地下水函函；天上鹞子飞——地下牛屎堆。踩左——踩右。打酒——割肉。”
王惠香高兴：“嘿!你们喊得好听，好听——又喊!又喊呀!”
轿夫甲：“王三槐（川东北袍哥头领）啊，”
轿夫乙：“反转抬!”
两轿夫掉头。
现在，王惠香背朝着上山的路。
王惠香大笑：“哈!真好玩!好玩!我还不知道，青城山有这么好玩哩!”
吴四凑上前去：“有了钱，哪里都好玩。”
王惠香抬起身子，指着路上的轿夫：“哎!抬滑杆的，再来一乘滑杆，把他(指吴四)也抬起来——我们好摆龙门阵!”
吴四摆手：“少奶奶，不行!不行!我是下人，咋能和你一起坐滑杆呢？”
王惠香：“我说行就行!下人怎么了？下人就不能坐滑杆吗？”
轿夫抬着吴四，正好面对着王惠香。
王惠香：“你想好没有?你快点给我摆龙门阵呀!”
吴四：“好嘛！那我来给你讲个公公戏媳妇的龙门阵嘛！”
王惠香拍手：“嘻嘻!这龙门阵好听！你快讲呀!”オ
16、赵家厨房 日ツ
蓝凤正在帮土包子择菜。
蓝凤望着土包子，忧郁地问：“土叔!你说，我哥现在在做什么?”
土包子：“他呀?他现在正在喝酒吃肉。”
蓝凤：“真的呀?”
土包子：“他旁边还有个少奶奶在劝酒哩！”
蓝凤嘟着嘴：“土叔，你也骗我，我不和你说了!”
土包子：“你，不和我说了，会把我闷死啊！”
蓝凤：“不!我还是要你说。土叔，你说，我哥真的在做什么?”
土包子压低声：“我告诉你，你不要传出去哈!你哥现在上山当了土匪，日子过得好着哩!”蓝凤大惊：“啊呀!当土匪?那是要砍脑壳的呀!”
土包子示意蓝凤不要大声叫嚷。
蓝凤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土包子：“砍脑壳，总比活埋要好啊!”
蓝凤的手被竹签子扎了一下。オ
17、青城山幺店 日 外
王惠香和吴四在幺店里吃饭，轿夫在一旁摇扇歇凉。
王惠香挟起一片雪磨芋：“这是雪魔芋?哎呀，真是好吃!”
吴四：“你成天大酒大肉吃腻了，偶而吃一次山菜，你当然觉得山菜好吃。”
王惠香：“就是好吃嘛——不信，你尝尝!”
王惠香挟起一片雪魔芋喂吴四。
吴四把头转向一边，笑道：“哎呀！少奶奶，我哪敢劳你的驾呢？我只是一个下人啊！”
王惠香把雪魔芋送进吴四嘴里：“我才不管什么下人不下人哩！这下，该你喂我了!”
吴四有些为难：“少奶奶，这是不是有点那个?”
王惠香：“我不管这个那个，你快喂我啊!”
吴四也挟起一片雪魔芋，喂进王惠香嘴里。
两人相视而笑。オ
18、路旁密林中 日ネ
小秧鸡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对躲藏在旁边树丛中的蓝贵龙说：“你看，那个婆娘穿得花枝招展的，肯定有钱，我们就抢她!”
蓝贵龙制止：“不行!那个男的，是我大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抢他带的客人呢?”
小秧鸡：“那你说，我们又抢谁呢?”
蓝贵龙想了想：“贾胖子是华阳县有名的大户，家里有钱，我们去抢他。”オ
19、青城山幺店 日 外
王惠香：“呃，吴四，你快看，树林里那几个人在做啥呀?”
吴四故意：“他们好像在方便啊！”
王惠香：“不是在方便，他们手里拿着刀。”
太阳光在刀面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
吴四低声：“小声点——他们是土匪。”
王惠香狂喜：“土匪?哈哈!他们怎么不来抢我呢?”
吴四：“他们抢你去做什么?”
王惠香：“我给他们当压寨夫人呀!”
吴四：“嗯!你想得美!抢你去挨盒子枪!”
王惠香吐舌头，吓了一跳：“有那么险吗?”
吴四点了点头：“我不会骗你！”
他们向庙里走去。
20、赵宅客厅 日 内
赵洪顺从外面回来，脱去外衣。蓝凤上前接住，把他的衣服挂在衣架上。
蓝凤递上毛巾，赵洪顺接过毛巾，擦完脸，放在盘子里。
蓝凤递上茶，赵洪顺乘机摸了一把蓝凤的脸蛋。蓝凤扭头走出去。
赵洪顺喊：“耀祖!”
赵耀祖从屋里出来：“爹!什么事呀?”
赵洪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我问你，你的毛笔字，写得怎么样?”
赵耀祖走到他面前：“你明明知道，还问?我在日本也一直在练。”
赵洪顺：“这回龙王庙求雨，要挂一副求雨对联。你给我写一副：不求龙从何得雨，不下雨万难生钱。你看怎么样?”
赵耀祖很不耐烦地：“哎呀!我对你搞的那些名堂不感兴趣!你什么时候用嘛?”
赵洪顺瞪了赵耀祖一眼。
赵耀祖：“好好好，你什么时候用嘛！”
赵洪顺：“你现在就写！等求雨坛修好了，就拿去挂起——蓝凤，你过来给我捶捶背。哎哟!这几天累死我哪!哎哟……”
蓝凤走过来，赵洪顺乘机拉她的手。蓝凤挣脱，故意狠狠捶他的背。
赵耀祖从内屋走出来：“爹，我写好了！你看行不行啊?”
赵耀祖拿着写有对联的纸幅，展开给赵洪顺看。
赵洪顺眯起眼看：“不行不行！你把字写得这么小，悬挂起来一点儿也不醒目。我给你说，你把纸裁成斗方，一张纸写一个字。到时，把字拼贴起来就行啦!”
赵耀祖嘟咙着：“你又不早说?”
他把一卷纸摊在地上，写：“求”、“雨”、“得”、“钱”，其他字，重叠着看不清楚。オ
21、赵宅门口 日 外
王惠香和吴四下了滑竿，打发了轿夫的钱。一伙乞丐一拥而上，伸手向王惠香要钱。
王惠香手腕里拎着小包，站住：“做啥?做啥?你们要抢人啊?”
吴四：“你看，他们也是穷慌了，你就打发几个嘛!”
王惠香用手绢捂住鼻子：“哼!这些穷光蛋，浑身臭烘烘的!嗨！他们胆子还不小，胆敢摸老娘的……”
吴四：“他们饿得发慌，哪里顾得上摸你嘛!”
王惠香一步跨进了大门。
吴四看看那些乞丐，无奈地摇了摇头。
22、赵家厨房 晚 ツ
吴四走进厨房，坐在凳子上。
蓝凤很不高兴：“吴大哥，过去吃饭!”
吴四看着蓝凤：“我在路上吃过了。”
蓝凤：“我，我要你吃!”
吴四：“真的吃过了，哪里吃得下去嘛!”
蓝凤：“你吃不下去也要吃，免得你成天跟着别人吃欺头!”
吴四看了看蓝凤，摇了摇头。
吴四：“好嘛，我吃我吃!”
土包子递眼色：“吴四，你要把凤妹子的话记在心头哦!”
蓝凤起身盛了一碗饭，放在桌子上，往吴四面前一推。
吴四：“哎哟，这碗饭吃下去，怕要伤胃了。”
蓝凤笑，马上又板起脸孔，再推一盘菜过去。
王惠香（画外音）：“蓝凤!快给我提洗澡水来!今天出了一身臭汗啦!”
蓝凤：“来了!”
蓝凤提水下。
土包子笑了一下：“吴四呀，依我看，你是交了桃花运哩!”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