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纸调令 (第2/2页)
方玉青回到科室,趴在办公桌上痛哭不止。大家都因过去或多或少地在背后议论和传播过有关杜厂长和关梅的绯闻,正心虚害怕呢,唯恐躲闪不及,哪还敢去对她劝说开导。小吴与方玉青是铁关系,当即就感到忿然不平,觉得这是关梅利用和杜厂长的特殊关系在实施个人报复。但这话她知道不能在统计科当众人的面讲出来,便马上回到了秘书科,打抱不平地对大家说,“你们听说了没有,把方玉青给调到托儿所食堂当事务员了。”
大家都吃了一惊,因为多少年来还未曾发生过这样严重的事件。因为发给秘书科的调令给了关梅,大家还都不知道呢。于是,傅林就问,“怎么回事?”这时,关梅刚好从外面进来,眼睛还是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不久。她当即就把手里的一张纸往桌上一丢,说,“这就是她的调令。”
傅林拿起调令,看了好一会,没有吭声,放回了桌面上。他知道领导要逼一名员工离开,肯定会从三个方面考虑:1.有没有背景,2.能不能干活,3.会不会来事。显然,这三个方面方玉清都差不多具备了。傅林就觉得方玉清太没有自知之明,你大眼看一下,机关里的人不是有背景,就是有能耐,再不就是会来事。可是,你方玉清这三方面都不太具备,干嘛不安分守己低调做人?
小吴也把调令看了看,放在了桌上。候杰拿起又看,说,“活该,谁让她整天没事东窜西跑,嘀嘀咕咕。”小吴一听,觉得候杰是在指桑骂槐,借着方玉清这事在影射着他,便不乐意地说,“她就是东窜西跑,嘀嘀咕咕,也没有耽搁和影响自己的工作。再说人家还是高级统计师,咱厂里哪个人能比得上人家的业务能力?”小吴之所以这样为方玉青辩解,实际上也是在自己辩护,平时她一闲着没事就爱往方玉青那里跑,不是在一起谈论炒股行情,就是在一起拉扯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
不等小吴把话说完,关梅就用专断的口气说,“小吴,你别说了,这事你要好好地接受教训,她方玉青年纪大了,快到退休的年龄了,你还年纪轻轻的,不要把时间都花在整天跟别人嘀嘀咕咕地拉扯着是是非非的事情上。”对关梅的这一套小吴才不怕呢,她父亲原来是厂里的纪高官,连杜厂长都得要看她父亲的面子。所以,她针锋相对当仁不让地回道,“谁整天把时间都花在了嘀嘀咕咕的拉扯是非上了?科室分配的工作我哪一件没完成?”
关梅一听小吴又跟她顶撞起来,不由地恼火起来,用警告的口气说,“告诉你吴文莉,你以为她方玉青被调走,就与你没有关系了?”小吴说,“她是她,我是我,她调走跟我有啥关系,真是莫名其妙。”关梅越发恼怒了,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要不是你们伙同她方玉青在一起背地里煽风点火,无中生有,编造是非,她方玉青能被调走吗?”小吴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说,“谁煽风点火,无中生有,编造是非了?俗话说无风不起浪。”傅林一听事情越说越没边了,便不声不响地出了办公室。
据说方玉青在办公室里哭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一个人来劝说她和安慰她,那些平时跟她关系好得如同姐妹一般的人,此时一个个地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她一直哭到大半天,感觉已经哭不出来,也觉得这里已不再属于她的岗位了,再在这里呆下去有些丢人现眼了,便开始收拾物品,把办公桌上和抽屉里的物品装在了一个纸箱里,在傍晚时分,让老公过来用自行车驮着离开了统计科办公室。
方玉青自然是不甘心,心想有人把机关的风气败坏成了这样子,不但毫无羞心愧色,反而像是得理不饶人似地理直气壮,不但不能让别人去说,一说就像是违了天规犯了大法似地,还要对这种现象进行指责和议论的人进行严厉处罚。这是在助长歪风邪气,让妖魔鬼怪横行霸道。而且,有那么多人在议论和传播,有些人议论得更多,传播得更多,为什么偏偏把她一人拿来做典型进行惩处?显然,只有她方玉清无权无势没有背景。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憋不住忍不下。所以,在第二天早上给统计科长送钥匙时,她就在办公室里大声喊着叫着骂了一通,几乎把世界上最难听最恶心的话都骂遍了。然后,她还不觉得出气,又跑到了二楼的走道上继续大喊大骂起来。因为所有的领导和秘书科、行政科、工会、纪委办公室都在二楼。她觉得反正自己已经被贬到了最底层,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她只是在骂关梅,并不敢骂杜厂长。殊不知,她在骂关梅,实际上也是在骂杜厂长。可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干涉一下。最后,还是杜厂长打电话给保卫科的穆科长,让穆科长过来把方玉清赶走。穆科长就带着保卫干事严玉凤过来,劝着方玉清说,“方师,现在正是上班时间,你还是别在这里大喊大叫,影响别人工作。”可方玉清却毫不给穆科长情面,说,“你凭啥来管我,你先把你自己管好。”因为穆科长知道自己这个科长来路不正,所以,听着这话就感到很刺耳,但他并没有生气,好生地劝说,“我这也是为你好。”严玉凤因为跟关梅是对头,便拉着方玉清的手,说,“方姐,算了,干嘛跟那种人一般见识。”说着,便把方玉清给拉走了。
之后,有小道消息传出,说关梅非要让杜厂长把小吴调出秘书科或是机关,可杜厂长却没有这样做,只是拿方玉青作了替罪羊。其中原因有人说是因为小吴的父亲过去是纪高官,手里握着杜厂长的一些把柄,杜厂长不敢得罪和冒犯。于是,就有人开始对方玉青被谪贬一事打抱不平,背地说杜厂长吃杮子专找软的捏,还说杜厂长总有一天要栽在女人的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