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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回散馀资贾母明大义 复世职政老沐天恩 (第2/2页)

剩下的都给服侍我的丫头。”

贾政等听到这里,更加伤感,大家跪下说道:

“请老太太放宽心,只愿儿子们托老太太的福,过些时候都能得到皇上的恩宠,那时兢兢业业地治起家来,以赎前罪,奉养老太太到一百岁。”

贾母说道:

“但愿能这样才好,我死了也好去见祖宗。

你们别以为我是那种享得了富贵受不得贫穷的人,不过这几年看着你们风风光光的,我落得什么都不管,说说笑笑,养养身子罢了。

哪知道家运一败涂地到这种地步!

要说外面看起来好看,里面其实空虚,这我早就知道了。

只是‘居移气,养移体’,一时下不了台。

如今借此正好收敛,守住这个家门,不然,叫人笑话。

你还不知道呢,只以为我知道穷了就急得要死。

我心里是想着祖宗莫大的功勋,没有一天不指望你们比祖宗还强,能够守住家业也就罢了。

谁知他们爷俩做了些什么勾当!”

贾母正长篇大论地说着,只见丰儿慌慌张张地跑回来向王夫人禀报说:

“今早我们奶奶听见外头的事,哭了一场,如今气都接不上来了。

平儿叫我回来禀报太太。”

丰儿还没说完,贾母听见了,便问道:

“到底怎么样了?”

王夫人便代为回道:

“如今看来不太好。”

贾母起身说道:

“唉,这些冤家,竟要磨死我了!”

说着,让人扶着,要亲自去看。

贾政急忙拦住,劝道:

“老太太已经伤心了好一阵,又分派了好些事,这会儿该歇歇了。

就是孙子媳妇有什么事,让媳妇去看就是了,何必老太太亲自过去呢?

倘若再伤感起来,老太太身上要有一点儿不好,做儿子的可怎么办呢?”

贾母说道:

“你们各自出去,等一会儿再进来,我还有话说。”

贾政不敢多言,只得出来料理兄侄起身的事,又叫贾琏挑选人跟着去。

这里贾母才叫鸳鸯等人拿了给凤姐的东西,跟着过来。

凤姐正在气绝昏迷。平儿哭得眼睛发红,听见贾母带着王夫人、宝玉、宝钗过来,急忙出来迎接。

贾母便问道:

“这会儿怎么样了?”

平儿怕惊吓到贾母,便说道:

“这会儿好些了。

老太太既然来了,就请进去看看吧。”

她先跑进去,轻轻揭开帐子。

凤姐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贾母进来,满心惭愧。

先前本以为贾母等人会恼她,不再疼她,死活由她去了,没想到贾母亲自来看望,心里一宽,觉得那堵在胸口的气稍微松动了些,便要挣扎着坐起来。

贾母叫平儿按住她:“别动,你好些了吗?”

凤姐含泪说道:

“我从小儿过来,老太太、太太是多么疼我。

哪知道我福气薄,被神鬼支使着失魂落魄,不但不能在老太太跟前尽点孝心,在公婆面前讨个好,还这样,老太太、太太还把我当人,叫我帮着料理家务,却被我闹得乱七八糟,我还有什么脸见老太太、太太呢!

今日老太太、太太亲自过来,我更担当不起了,恐怕原本能活三天的又折去了两天。”

说着悲伤地哽咽起来。

贾母说道:

“那些事原本是外头闹起来的,与你有什么相干?

就是你的东西被人拿走了,这也算不了什么呀!

我带了好些东西给你,随你自己处置。”

说着,叫人拿上来给她看。

凤姐本就是贪得无厌的人,如今被抄得一干二净,本就愁苦,又怕人埋怨,正是不想活的时候。

今儿贾母仍旧疼她,王夫人也没有责怪她,还过来安慰她,又想到贾琏没事,心里才安稳了些,便在枕头上给贾母磕头,说道:

“请老太太放心。

要是我的病托老太太的福好了些,我情愿自己当个粗使丫头,尽心竭力地服侍老太太、太太。”

贾母听她说得伤心,不免掉下泪来。

宝玉是从来没经过这大风浪,只知道安乐、不知忧患的人,如今碰到的都是哭泣的事,所以他竟比傻子还傻,见人哭他就哭。

凤姐看见众人忧愁烦闷,反倒勉强说几句宽慰贾母的话,求着:

“请老太太、太太回去,我稍微好些了,就过去磕头。”

说着,把头仰起来。

贾母叫平儿:

“好好服侍,缺什么就到我那里要去。”

说着,带了王夫人准备回到自己房中。

只听见两三处哭声。贾母实在不忍心听,便叫王夫人散去,叫宝玉:

“去见你大爷、大哥,送一送就回来。”

自己躺在榻上流下眼泪。

幸好鸳鸯等人能用各种言语劝解,贾母才暂且安歇。

暂且不说贾赦等人分离时的悲痛。那些跟着去的人,谁愿意去呢?

难免心中抱怨,叫苦连天。

真是生离比死别还难受,看着的人比亲身经历的人更加伤心。

好好的一个荣国府,闹得人嚎鬼哭。

贾政最遵循规矩,在伦理道德方面也很讲究,和兄侄们握手分别后,自己先骑马赶到城外,摆酒送行,又再三叮嘱了许多关于国家体恤功臣,要努力报效国家的话。

贾赦等人挥泪分别。

贾政带着宝玉回家,还没进门,只见门上有好些人在那里乱吵,说道:

“今日圣旨:将荣国公世袭官职让贾政承袭。”

那些人在那里要喜钱,门上的人和他们争执,说道:

“本来就是我们本家的世袭官职,我们本家袭了,有什么可报喜的?”

那些人说道:

“那世袭官职的荣耀,比什么都难得。

你们大老爷把它闹没了,再想要这个,可就不可能了。

如今圣上在位,赦免罪过,还赏给二老爷承袭。

这是千载难逢的事,怎么能不给喜钱?”

正闹着,贾政回家,门上的人回禀了,贾政虽然高兴,但终究是哥哥犯事才轮到自己袭职,反而感动得涕泪横流,赶紧进内告诉贾母。

王夫人正担心贾母伤心,过来安慰,听到世袭官职恢复,自然欢喜。

又见贾政进来,贾母拉着他说了些要勤勉报恩的话。

只有邢夫人、尤氏心里悲苦,只是不好表露出来。

且说外面那些趋炎附势的亲戚朋友,先前贾府出事的时候,都远远避开,不敢上门;

如今贾政袭职,得知他受圣上眷顾,大家又都纷纷前来贺喜。

然而贾政生性纯厚老实,因为是承袭哥哥的职位,心里反而感到烦恼,只是一心感激皇上的恩德。

第二天,贾政进宫谢恩,最后还是写了奏折,将赏还的府第和园子奏请上交官府。

内廷降旨说不必上交,贾政这才放心回家,此后便安分守己地供职。

但贾府此时家计萧条,收入难以支撑支出。

贾政又不善于在外应酬交际。

家人们见贾政为人忠厚,王熙凤抱病无法料理家务,贾琏的亏空一天比一天严重,无奈之下只能典房卖地。

府里几个有些积蓄的家人,害怕被贾琏纠缠,都装穷躲事,甚至告假不来,各自另谋出路。

只有一个叫包勇的,虽然是新投靠到贾府的,恰好碰上贾府遭遇变故,但他倒是真心实意想办事。

看到那些人欺瞒主子,他便常常感到愤慨不平。

无奈他是新来的,插不上话,心里气不过,就每天吃了饭就睡觉。

众人嫌弃他不肯随和,便在贾政面前说他整天贪杯生事,根本不干活。

贾政说道:

“随他去吧。他原本是甄府推荐来的,我也不好意思赶他走。

反正家里多他一个人吃饭,虽说如今家境穷困,也不在乎多他这一口。”

因此没有叫人赶走他。

众人又在贾琏跟前说包勇的坏话,贾琏此时也不敢肆意妄为,只能由着包勇。

有一天,包勇实在憋闷得受不了,喝了几杯酒,在荣府附近的街上闲逛,听到有两个人在交谈。

其中一人说道:

“你瞧瞧,这么大的一个府邸,前阵子被抄家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另一人说道:

“他家哪能这么容易就败落?

听说,府里有位娘娘是他们家的姑娘,虽说已经去世了,但根基还在。

况且我常常看到他们往来的都是王公侯伯,怎么会没人照应?

就是现在的府尹,前任的兵部官员,和他们都是有关系的。

难道有这些人还护庇不了贾府吗?”

那人又说道:

“你白住在这里了!

别人也就算了,唯独那个贾大人更过分!

我常常看到他在两府之间往来,之前御史参奏了他,主子还让府尹查明实际情况再处理。

你知道他怎么做的吗?

他本就受过两府的好处,却怕别人说他偏袒,就狠狠踩了一脚,所以两府最终才被抄家。

你说如今这世道还像话吗!”

两人只是无心闲聊,却没想到旁边有个包勇听得清清楚楚。

包勇心里暗想:

“天下竟然有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但不知道是我家老爷的什么人?

我要是见到他,非揍他个半死不可,就算闹出事情,我也自己承担。”

包勇正酒后胡思乱想,忽然听到那边传来喝道声。

他远远地站着。只见那两人轻声说道:

“这来的就是那个贾大人了。”

包勇听了,心中充满怨恨,借着酒劲,便大声骂道:

“没良心的东西!

怎么忘了我们贾家的恩情了。”

贾雨村坐在轿子里,听到一个“贾”字,便留意查看,见是一个醉汉,就没理会,径直过去了。

包勇喝醉了,不知轻重,得意洋洋地回到府中,向同伴打听后,得知刚才见到的那位大人是贾府曾经提拔起来的。

他说道:

“他不念旧恩,反而来坑害咱们家,见了他我骂了几句,他竟然不敢还嘴。”

荣府的人本就嫌弃包勇,只是主人不计较他,如今他又在外面闯祸,家人们不得不回禀此事。

趁着贾政有空,他们便把包勇喝酒闹事的事情回禀了。

贾政此时最怕再生风波,听到家人的回禀,顿时怒火中烧,把包勇叫进来骂了一顿,然后派他去看守园子,不许他在外走动。

包勇本就性格直爽,投靠了主子后,便一心护主,哪料到贾政反倒责骂他。

他也不敢再辩解,只好收拾行李,前往园子里负责看守和浇灌。

不知后事将会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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