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夫人她演技过人 第25节 (第2/2页)
苏仁纤长的手指点在那片空白之上,“百越归我大楚多少年了?怎么连个地图都画不出来?”
那亲兵听了这问话竟然露出了同仇敌忾的神情来,他回道:“这地图据说是之前自百越人那里继承来的,这么些年来根本就没人重新绘制过,也不知这些地方官成日里都在做什么。”
他也是跟随平王从封地来的亲兵,并非当地人。初来乍到时见了那空白一片的地图也是震惊兼气愤。这些日子来,因为不熟悉地形吃了许多亏,一提起来还是难掩怒气。
“听当地人说,河西那边但凡是被林子掩盖着的地方,都是拜月教的地盘,说他们历来不参与世俗的事儿,所以也不好派人过去勘测。还不就是怕了那些装神弄鬼的蛮子。”
苏仁对他的义愤填膺并不能感同身受,却是在心内盘算起了别的事情,他以指轻叩桌面,半晌之后道:“你去告诉平王,叫他留一队精兵给我,到时候我要与他一同出发,亲自领兵过河,有要紧的事要办。”
随后,又补上一句:“若他问缘由,便说是私事,不能详细说明,但若他不答应,那他要优先去救援被困的官兵而非收复失地,回头便要有另一种说法了。”
慕容钧听了此事,不由得犯起了难,他对苏仁始终是不大放心的。然而抛开他本身的权势不提,监军有向上禀报讯息的权力,好与不好全凭他说,实在是得罪不得,也只好答应了。又将自己身边的亲信杨凌杨副将叫来,命他到时候带一队精兵,听候苏监军的差遣。并且叮嘱他不论发生何时,都尽量不要与他起冲突,只要他没做出通敌卖国之类的罪行,便由他去。
而陈青鸾则是一直都被瞒的死死的,直到这一日天还没亮,她迷迷糊糊地摸着身侧空出来的地方已经没了热气,一个激灵跳起身来,披着外衣冲到了院子里,正遇上已经收拾妥当正要出发的苏仁一行人。
她轻咬下唇,面上显出薄怒,“就这么瞒着我,是怕我也要跟着去不成?”
苏仁笑道:“怎么会?你一向都是最有分寸的,但这一回的事,也只好我亲自走一趟,早告诉你也是白叫你担心。”
陈青鸾见他不过是说些安慰之语,半字也不提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管你去做什么,前些天还说什么不会身先士卒,叫我放心。这才几日便不算数了。”
她强行起来,然而其实还没睡醒,双眼微红又水汪汪地,就如同刚哭过一般。苏仁难得见她这样的神情,只觉十分可爱,心下一动,俯身吻了下去。
陈青鸾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完,未料到他突然发难,待挣扎开时就见满院子的人都在偷眼看向这边,一时面上挂不住,在苏仁胸口狠狠锤了一圈便跑回了屋内。
苏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之中,才回过身来,目光却是冷冷地扫过在场诸人。那些低头速度慢了而与他视线相交的,都觉着自己的眼珠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所谓奇袭,自然不可能是光明正大的去。慕容钧先前放出消息要在第二日午时出发,却是于前一天夜里突然传令集合,即刻渡河。
这突如其来的大举进攻,对岸果然没有防备,虽有小队人马在沿岸巡逻,也都被楚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杀,完全来不及将消息传递回去。
进攻的号角吹响,至关重要的一役拉开了序幕。
而苏仁亲自带了一队人马,却是自登岸后便一路往南,深入密林之间。
杨凌见他们竟是逐渐远离了战局,心内对不能随着主将一同上阵杀敌一事十分遗憾,便忍不住问苏仁道:“监军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苏仁冷笑一声道:“带你们立功去,那叛军的首领,就在南面,你信不信?”
杨凌心中有些不屑,然而终究还是记着慕容钧叮嘱的话,没讲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是放满了速度,同苏仁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就仿佛不愿同东厂这些人为伍一般。
叠嶂重重,密林深处,若是有人自远处眺望,便可看到一队人马正在徐徐向南行进。
打头的是训练有素的斥候,接下来是以苏仁为中心的东厂厂卫,最后则是由杨凌所带领的那一队精兵。
起先还勉强有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可以走,随后便完全成了没有人迹的野林。身侧俱是二人勉强才能合抱的巨树,往上延伸了不知多高,枝叶茂盛浓密。脚下根系重叠缠绕,上头又生着青苔,绿油油滑溜溜。头顶藤蔓低垂交缠,阳光自缝隙中透下来,也只剩了一二分,根本无法驱散林中的湿寒。
这样走了一阵,队伍越拉越长,几乎成了单线。
杨副将愁眉紧锁,心道这监军的太监这是发哪门子疯,带他们到林子里摆一字长蛇阵来了。
然而既然已经领了平王的命令,他虽然心中有气,也还是忍了下来,只不停安慰自己:有他带着这队人来陪苏仁胡闹,那么他就不会将手伸到主战场去添乱了。
然而这话能安慰的了自己,却稳定不了军心,越往密林中深入,众人就渐渐察觉出不对来。
早先一路上还能偶尔看到飞鸟走兽的痕迹,后来便连虫鸣之声都听不到了,林中死寂一片,只能听到他们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人心惶惶之间,一个士兵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人撞到他身上,刚要骂娘,却见前头的人腿都在打颤,指着头上颤声道:“蛇,有蛇!”
身后的人本还有些不解,这地界就算住在城里,院子中偶尔爬进挑条蛇都不奇怪,更何况是林子里,一抬头却也被吓得不敢言语,只见在他们头顶粗壮的枝干上,盘踞着一条通体雪白的巨蟒,那蟒蛇直径三尺有余,血红的眼睛几乎同人头一样大,怕是一张口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个成年人一口吞下。颀长的身子延伸到了看不见的地方,不知身长几何。
那蛇吐着信子带出浓浓的腥气,探头向下看着,在它身下的士兵们动都不敢动,生怕引起了这庞然巨物的兴趣,被填了它的牙缝。
苏仁回望见了这等场景,半天惊诧之色也无,只让人将一个牛皮水袋传递下去,并叫他们将里边的东西倒一点涂在身上,这样便可叫那巨蟒不会袭击他们。
打头的士兵揭开盖子,只闻到一股腥气,倒在手心里的液体粘稠暗红,竟是不知何物的血液。
自来野兽容易受到血腥味的勾引而激发凶性,有的士兵犹犹豫豫地不敢将那血涂到身上,生怕是苏仁将他们当了喂蛇的诱饵,转头却见他身边的厂卫也往身上涂了血,才将信将疑地照做了。
随后,苏仁又传令下去,叫人加快脚步,这血液的效用最多只有半天,若是耽误了时辰,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一行人匆匆又上了路,那巨蟒遥遥跟着队尾,压的身下干枯的死藤吱呀作响,直叫人胆战心惊,却是当真没有下来伤人。士兵们见苏仁这法子当真有效,也就松了一口气。那巨蟒远远跟了一段,便不见了踪影。
然而接下来,更令人不安的事情就发生了,一行人走着走着,便发觉周围的景色似曾相识,仿若鬼打墙一般。有那不信邪的将衣袖撕下一块来缠在树枝上,果然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又看到前方的枝丫上系着黄色的布条迎风飞舞。
士兵们正自慌乱之间,却见有个传令的厂卫又自前方回来,命一个士兵去旁边的一棵树下站定,且叫他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许离开。
其余人继续前进之后,果然没有再看到之前留下的标记,此后每搁一盏茶的功夫,苏仁便会留下一个人,或是树下,或是岩石旁边,亦或是一块不起眼的空地,也不知究竟是何道理。
副将杨凌眉头深锁,他身边的亲兵尽数被留在了林中之后,便成了队尾垫后的,好在苏仁到底给他留了点面子,没将他也留在林子里站桩。
士兵们用的差不多了之后,苏仁身边的厂卫也逐渐被留下。直到穿过密林之后,偌大一支队伍,只剩下二十余人。
眼前的平原之上绿草茵茵,前方不远处有做青石垒成的建筑物,苏仁带着剩余的人马径直朝那边走去。
杨凌加快了教程追上苏仁道:“监军,再往前真的能找到叛军的头目?就算真找到了,咱们就剩这么点人手,又如何擒得住他。”
苏仁瞥了他一眼道:“谁跟你说是来抓人的?本督可是带了大礼来拜会此间的主人呢。”
杨凌吃了一惊,差点以为这阉狗当真是要通敌卖国,还故弄玄虚地带了他们这一队人来,好叫主将大人不做防备,正要发作。却突然感到一阵阴风袭来,一阵女子的娇笑不知从何处传来,缥缈如鬼魅。
那声音笑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口道:“来者何人,胆敢擅闯我教祭坛,可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苏仁朗声道:“冒昧前来,乃是想要讨一味丹药。”
那暗处的女子冷哼一声,“教中之物,不可泄露给外人,你们若还想活命,便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