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怀戎堡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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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经过月余行军,韩靖一行终于从龙门渡过了黄河进入陕西路境内。
北宋陕西路地处西北边陲,包含现在的陕西全部甘肃大部和青海、宁夏一部,是宋夏战争中的折冲之地。陕西路除却关中平原外,多为南北走向的高原山地,子午山、陇山绵亘其中,北至横山山脉南至渭河谷地;塬、梁、峁等黄土地形遍布,川原广袤、沟壑纵横;无定河、马岭水、葫芦河、北洛河、泾水穿插其间,形成狭窄肥沃的河川谷地。
为有效防范西夏南侵,北宋依据陕西路天然的割裂地形,由东至西依次设置了永兴军、鄜延、环庆、泾原、秦凤、熙河六大经略安抚使司,分区统辖对外战事;并在沿边地区的山川、河谷险隘处大量修筑城镇堡寨,招徕安置农户平时耕种屯垦,战时入城协防,通过占据一地消化一地,最终凭借雄厚的国力和边地军民的牺牲,把西夏压到了横山北面。
宋夏两国经过长年累月的边境战争后,西夏国力耗尽,皇帝李乾顺于宣和元年向徽宗称臣,两国边境战事总算平息下来。然而自金军南下起,宋朝国势日蹙,闻着味道的西夏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进入陕西后便不断听到西夏寇边的传闻,韩靖不敢怠慢,带着手下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快马加鞭,穿越鄜延路的同、坊二州进入环庆路宁州,再朔泾水而上,途经泾州、渭州,最后由德顺军到达此行的目的地——泾原路会州怀戎堡。
一路行来,辗转九州二军一府,行程近三千里,历时三月有余。此时时间已经进入靖康元年的秋季,算算日子,几乎离家整年。回到老巢后眼见堡城没事,算是放下心来。
会州,最初为西魏末年宇文泰所置,唐朝灭亡后先后属吐蕃、西夏,哲宗朝击败西夏于元符二年再置会州,并于徽宗崇宁三年置敷川县为治所,州辖敷川、会川、安西三城,水泉、怀戎、通泉、正川四堡和新泉、平西二寨,为北宋与西夏交锋的第一线。
怀戎堡位于州城以东四十里,为西北至东南走向的屈吴山山间通道西端,堡城南北高山雄踞,易守难攻,是会州东北重要的关防要隘,与东面西安州的通会堡共同控扼两州之间的交通要道。
按照北宋形制,堡长五百步,东西宽二百五十步,墙垣为夯土包砖,城高三丈;南、北走向的城墙延伸至两侧绝壁,隔绝东西;堡城东、西各开一正门,上有城楼,前有瓮城和羊马墙,东北角筑有方形望楼;城内以两道城墙隔为三小城,南北两城为戍卒居所所在,内有水井马厩和各类物资库房;堡衙位于中城,一座两进院子,前院办公后院住人;中城有零散几家酒楼茶肆,还有些制衣打铁的铺子,总的来说与繁华扯不上半点关系。
堡城往西地势逐渐平坦开阔,西面二十里的一处高地上筑有水泉堡,为怀戎堡所管辖,驻守军官便是翟世成。水泉堡四周为丘陵和平地,堡城前方的沙河水流充沛,为会州重要的农耕区域。水泉堡的意义在于看住北面敌人的来路,同时也是为了庇护周围的农户。
军队征战归来,照例先要大吃一顿,而后休整数日。大多数人都在享受这段难得的平和日子,而韩靖却忙得四脚朝天。先把王璞所部安置在了北城,而后便要忙着筹备吃喝用度,运回来的财物需要点算,伤亡抚恤和士卒恩赏也要分发下去,最重要的还要尽快去趟州城回报勤王以来的事宜。
北城军营,王璞正坐在一块石墩上望天发呆。作为加强都的都头,他的部下占据了整个北城,牛二和贾秀才则被安置在了南城。指挥部下把十人一间的营房收拾出来若干,旁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归总收拾个人物资,他倒好,吃的全在肚里穿的都在身上,屁大点地方城上城下一会儿功夫就转完一遍,当下倒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王都头,王都头,”韩靖的随从一路小跑进来,“堡主叫俺过来寻你去中城。”
狗屁的中城,马都不用骑,拔腿两步就到还好意思叫城,王璞心中腹诽不已。“可知何事?”
“堡主的两位小郎君听说来了个大英雄,吵着要见你呢?”
王璞翻了个白眼,这是把自己当成熊猫来观赏吗?
跟裘震打了招呼,两人往衙门走去,却见韩靖领着两个半大小子还有一个肥胖妇人已经站在了门口。
“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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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弟,你来。”韩靖拉过王璞先做介绍,“这是你嫂子陈氏。”
王璞连忙行礼,“见过嫂嫂!”
陈氏倒不见外,盯着王璞看了片刻,扑哧一笑,“俺家这口子说有人从金军手中救了他的性命,俺还以为跟他一样是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叔叔既然到了这里就别见外,常来常往,有什么短少的尽管开口。”
王璞谢过陈氏的好意,韩靖再指向两个小的,“这是俺的两个小子,大的韩文煜,十一岁,小的韩文煋,五岁,来见过王叔!”
两个小的规规矩矩行礼,显得颇有家教,只是长相明显承继了韩靖和陈氏,虎头虎脑的,看起来与“文”字无缘。
“王兄弟,俺是个粗疏的性子,以后有机会这两个小子就有劳王兄弟多看顾,省得长大之后不成器!”
一番寒暄之后韩靖拉着王璞进了后院的偏厢,几个士卒正站在门口警戒,贾秀才此时正在里面忙碌。两人走入房中,便见堆满一地的布帛和银钱。
“从榆次走的时候就吩咐多带些粮食路上吃用,谁知那帮泼才零零碎碎拿回来这许多财物,俺老韩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见到。”韩靖看到这些也是满眼放光,嘴角扯出兴奋的笑意。
“这次俺们出征合计战死步卒三百一十二人,八个都头回来三个,民夫死了一百七十三人,残了的还有二十三人。”说到此处他面色黯然下来,“都是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这些人朝廷会不会抚恤咱们管不上,既然手上有些钱,就每家每户送些去,免得别人戳脊梁骨。”
三个人在房间忙乎了一下午,总算得出来一个大概数字,“三哥,官银七万四千七百二十五两,布帛八千三百四十匹,还有些碎银子,没法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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