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前奏34 (第2/2页)
算计年龄有什么用,政府是能给他们发退休金还是怎样?
二十多岁、三十多岁、四十多岁……她对年龄保留的概念就止步于此了。
在复杂的社会关系中,人们总是会被提醒着自己的年龄,可能是由于办理证件的需要,也可能是每年都会过一次的生日,他们从期待长大到惧怕衰老,直至走完自己的一生。但对于一个假证办过几百个也从不过生日的人而言,年龄真的是一件可以被模糊的事情。
艾瑞克放下了撑在门上的手臂,他是理解她的,只是在她模糊时间的时候有一些东西他希望她能铭记。
而她吐了下舌头,闪身溜出去了。
难得是晴天,从窗户向外看去,不远处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当然那里还有数量更多的鸽子,伦敦这座城市最为代表性的东西除了大雾就是鸽子了。
爱丽丝每天都站在这里看向外面的世界,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隐藏在暗处令她感到抗拒,毫无缘由的,她对这座城市充满敌意,可诡异的是她甚至因此而感到不安——
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竟然在害怕。
“到底是什么……”
“想出去喂鸽子吗?”
艾瑞克说着走了过来,他看向广场的方向,“还是你想吃鸽子?”
“鸽子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鸽子?”
在被他用“我听你在那里扯淡”的目光审视了三秒后她感叹道:“英国人的厨艺做什么都是浪费,还是放过鸽子吧。”
这话才是发自真心的,但艾瑞克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心想你这厨房终结者也有资格评判别人的厨艺?
虽然英国菜是真的很难吃……
“那道‘仰望星空’……”她的语气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是哪位天才想出来的呢……”ωωw.cascoo.net
艾瑞克默然无语,当时是他提议
。尝一下这道菜,因为从名字上看这应该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然而上菜时他们两个都傻眼了,只见几条死不瞑目的咸鱼仰头插在一张面饼里,一双双空洞花白的眼珠死死的盯着自己,这哪里还有胃口能吃得下去?
比起这道惊天地泣鬼神的仰望星空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还有鳗鱼冻、巧克力裹香蕉、蘑菇面包、鱼煮蛋……诸如此类让人不得不怀疑厨师是不是有意在报复社会的美食还有很多……
他拾起她的一缕头发,听她说道:“虽然我允许你碰我的头发,但这不代表我允许你给我编辫子。”
他轻笑了一下,松开手,那缕被编得歪歪扭扭的头发又很快披散开来,顺滑得像是上等的丝绸,被阳光铺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他说道:“去换身衣服,我们出去走走。”
她试图以眼神拒绝。
“你该出去晒晒太阳。”他的手抚摸上她的侧脸,“你的脸很苍白。”
“你清醒一点,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就算把我放在阳光下曝晒三天也晒不出小麦色肌肤的……”
艾瑞克无视了她的吐槽,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放进了她的手中——那是一支口红。
“所以你饶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就是想让我用你买的新口红?”爱丽丝当即拔开了金属管帽,是柔和的珊瑚色。
竟然不是最接近仇人鲜血的高饱和度大红色?
“还记得那个商场导购吗?我结完账时她刚好下班,所以就一起走了一程。”
“嗯,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没有看上那个小女孩,否则你们应该直接去开房间。”
“你还真是了解我。”
“这句我当作是夸奖。”
爱丽丝说着就坐到了梳妆台前,熟能生巧,所以她化妆时间并不会很长,如果不在脸上贴一些复杂的花片那五分钟就足够了。
既然他这么想让她出门那就出吧,总不见得真的会从天上掉下来一块钢板把她砸死。
她换上连衣裙,转身背对着他,示意他将这反人类设计的拉链拉上。
艾瑞克贴近了来,随着拉链的缓缓拉起,他在她的耳后低声道:“我去挑选口红的时候那个女孩问我‘您的妻子是常用的颜色是什么’?”
爱丽丝动了动手指,她向下瞥了一眼,她的左手中指上戴着一个简朴的指环,而在他手上同样的位置也有着相同的一个。
那个年轻的女孩应该还不至于老花眼到将中指看成无名指,这只是一种讨好的说话技巧。
艾瑞克的双臂从背后抱住了她,手指在那金属的指环上轻轻摩擦着,“还记得有多久了吗?”
她没有犹豫,“这个我记得,五年前我们过的第一个万圣节,你一定要我带上戒指才肯给我买南瓜灯。”即使过去了这么久,提起这有些幼稚的行为她还是笑了出来,“怎么就那么巧呢,偏偏那一天我没有带钱包……又或者我是带了的,但是被一只小松鼠偷走了。”
他也轻笑了起来,时间可以模糊,但生活需要仪式感,他总要用一些手段才能让她记住特殊的日子,然而一年只有一次万圣节,他还要找出第二个能够让她记住的纪念日。
虽然这有些困难,但他还有时间去准备……在这场仇恨终结之前。
“我很高兴你还记得。”他在她的耳后亲吻了一下,“我们走吧。”
……
虽然才早上八点,泰晤士河畔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这个难得的晴日里,河边的长椅上几乎坐满了人,他们翻阅着随身带着的书籍,脸上的神情是平静而沉醉的。
英国人就是这样,在大街上看书、在地铁上看书、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看书,就算隔壁的年轻情侣亲得七荤八素的也不影响他们看书。
等等,那位大叔,你的书是不是拿倒了……
走在河堤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河面上行驶的客船,那是一项很受欢迎的观光项目,几乎每一个外地人来到伦敦都会去体验一下。
但爱丽丝不行,因为她只要坐船就一定会出事,一次可以当成意外、两次算作是巧合、那第三次就只能是命中注定了……
伦敦的面积虽然不大,但其中可以参观的景点却是数量众多,在最开始艾瑞克询问她想去哪里逛逛的时候她竟然说了巴黎圣母院,所以她到底为什么会觉得巴黎圣母院是在伦敦?
等她回过味儿来后又说想去参观下英国首相,然而这当然也是不可能的,虽然首相他老人家确实是住在伦敦,但唐宁街那地方戒备森严,岂是你一个路人甲想打卡就打卡的地方?何况首相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而已,整天就算着自己还有多久能退休。
最后还是艾瑞克带她来到了泰晤士河,这是他来过一次的地方,只是那时他是自己一个人。
带着一种微妙的情绪,他想和她再走一次当年走过的路。
爱丽丝的脚步停了下来,他顺着她所望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列车队停靠在了教堂之前,从为首的黑色林肯汽车里一只叼着花篮的金毛犬跳了出来,随即身穿白纱的新娘被年长的男人挽着手步入教堂,那应该是她的父亲。
泰晤士河畔的微风吹起,吹得河水泛起波纹,也吹得他的心上荡起涟漪。
“爱丽丝……”
“我也想养只金毛。”
她看着人家的狗,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羡慕。
试问谁不想养只金毛呢?
艾瑞克顿时有种败给她了的感觉,牵着她的手指动了动,变为十指交握,他说道:“会有的。”
狗会有的,婚礼也会有的。
然而没走几步后她又停了下来,他心想这次又看见了什么,萨摩耶?哈士奇?还是阿拉斯加?
爱丽丝失神地看向极远方的一座高大钟楼,十分迟疑的抬手指了过去:“……那是什么?”
“大本钟。”
“大本……钟……”
破碎的画面在眼前快速闪过,心脏狂乱的跳了起来,刺耳的噪声一瞬在耳畔响起,在玻璃碎裂与警报拉起中混杂着女人尖锐的叫声,她在喊……她在喊什么?!
“爱丽丝,你怎么了?看着我!”
“你闻到了吗……”
“什么?”
她深深的喘息着,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垂死挣扎一般痛苦——
浓重的……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