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神陨_第11章 少不知人心生亦妖魔 (第2/2页)
一下,两下,旁边两人也动起手来,有些打在脸上,有些打在身上,书生被打倒了就再站起来,也不求饶,也不还手。
傲狠袖手旁观地冷眼看着,脸色一次比一次更阴沉。方才还说他和天璇像,呵,哪里像了!那位星君可是个一言不合当众拔剑的主儿,跟这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天壤之别!
莫望也不知道这群人什么时候才能打够,身上疼,头上也疼,这么些年,他似乎也习惯了,只是家里那位爷还没吃饭呢,刚买的胡饼也掉了,一会儿还要去重买一份,希望那卖饼的人还没收摊......
正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二三声痛呼,身上的拳打脚踢,似乎全都停了。
费力地张开被血黏住的眼,仰头看到一个高大模糊的身影,凌云的高冠,暗青的锦袍,宽衣博带,衣袖上银线金丝绣织的灵兽云纹随动作焕彩流光。带着肃杀地冷气,站在面前遮天蔽日地挡去了大半日光。
呆滞地看着那人阴沉的脸,迟缓地眨一下眼,再眨一下眼,方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刚还对他拳打脚踢的人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挂在树梢,领头的那个肩胛两处各一把墨黑的匕首,竟被牢牢定在了墙上,痛苦地哀嚎着。
“你......怎么来了。”茫然地问道。
那人不答,伸手拽着他领子,再度粗暴地把人从地上拎起身来,直直拎到墙上钉着的那人面前。
“打回去。”男人冷冷道。
“额......”莫望迷蒙地转头看他,“什么?”
“打回去,”男人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他刚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还回去。”
书生愣了愣,呆呆地看着他,再呆呆地看看墙上满是鲜血的那人。
刚还凶狠的壮汉顿时大声哭嚎起来,满口“莫老爷”“莫大人”的叫着。
“小的有眼无珠,还求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啊!”
几句下来,书生便已为难地不像样了,擦擦自己额角干涸的血渍,转头淡道:“算了吧。”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阴沉了几分,连带着周身都隐隐绕着黑气,阎王现世,恐怕也就是这副模样了。
“打回去。”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了。
墙上的人哀求之声更甚,书生垂眸,缄口不语。
突然,耳边扫过一阵冷风,伴着什么东西撕裂了空气的尖锐声,紧接着“啪”地一声,背上霎时着火一般火辣辣的疼。比刚受的折磨严酷千万倍。
书生受不住,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身边脸色阴沉的男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长鞭,再次咬牙切齿地重复:“给本君打回去。”
额角冷汗如雨,唇色苍白,还是捏紧了拳头一动不动,咬着牙关默默等下一鞭子落在身上。
可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来。
“无药可救的废物。”头顶传来一句气极地唾骂,再抬头去,苦笑,身边还哪有那人的身影。
一身狼狈地回到府里,院里的榻椅上空着,不见那个坐在椅上小憩的人。
将麻团和胡饼放在桌上,先打桶井水洗洗满身满脸的尘土,再换件干净的衣裳。额角破了个口子,还有些流血,把整桶水都染成了淡淡的粉色,身上的青紫都还可以忍受,只背后那一条鞭挞的血痕有些难以忍受,泡在凉水里时还不觉得,穿上衣服后和粗糙的布料摩擦在一起,就开始疼了。
系好带,束了发,本打算去把桌上的胡饼麻团拿去热了给房里那位送去,出去一看,桌上只余两个拆开的纸袋,胡饼和团子各被咬了一口,又被嫌弃地扔下了。旁边放着一个玲珑的素白瓷瓶,半指长的动作繁复地雕满了说不上名的灵兽鸟雀,精致得快不像人间的东西。打开看看,里面只一些细腻的粉末,不知是作何用处,只好先替他收了起来。
那阴晴不定的家伙似乎一整天都在生闷气,紧关着房门,连午饭都没出来吃。
劈了柴,打了水,一天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直到太阳快下山,里边儿的房门才吱呀一响,那人终于肯出来了。
书生正在院里扫地,见他出来,擦擦鼻尖的汗珠,问道,“饿了吧,我去把晚饭热热。”
那人还是冷着张脸,既不说饿,也不说不饿,不知从哪里摸出袋儿核桃,坐在院里的榻椅上自顾自地捏了起来。
指尖“咔咔”作响,仿佛手里捏的不是核桃,而是书生那冥顽不化的脑袋瓜子。
见他不说话,莫望顾自去厨房热饭了,晚饭是按他喜好做的,三荤三素,三凉三热,慢炖了一下午的鸡汤,白脂般粒粒分明的香米。
将饭摆到他面前的桌上,书生继续拿起扫帚扫地,傲狠继续冷着脸剥核桃,这边刚扫完,那边核桃皮又落了一地。傲狠剥得手都酸了,那人还是没完没了地扫着,莫名地,让人心里更加窝火。
桌上的饭放凉了也没人动过。
“为何不还手。”椅上捏核桃的人突兀地开口。
书生握着扫帚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是说早上的事,嘴角还带着一片未消的青紫,摇头,淡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也有家室要照顾。”
“哗啦”一声,桌上的饭菜尽数被扫到了地上,杯盘碗筷稀里哗啦砸得粉碎,“悲天悯人乃菩萨佛祖要操心的事!用得着你一介凡人在这里假慈悲!自己尚不能把自己护好了,还有脸担心别人怎么活!”心里刚压下去些的火苗,轰然就又蹿得老高。
这人当真就没有一点脾气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喊疼,不喊累,就连脸上都看不出一丝喜怒,像个没魂的木头,让人恨不得折上两折扔进灶炉里噼里啪啦地烧了。
原以为天上那个已经够叫人生厌,没想到凡间这个更是青出于蓝!越是这样,越想让人把他打破了揉碎了看他忍不下去的一面,呵,倒要看看你这虚伪的慈悲能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