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神陨_第11章 少不知人心生亦妖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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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莫望终于干完了所有活,刚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院里懒猫似的晒了一整天太阳的人却懒洋洋地睁开眼,气定神闲地说他要洗澡。
“......”于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书生便又忙了起来。
既然要洗澡,便得先烧水,既然要烧水,便得先劈柴。
书生那两条没有缚鸡之力的细瘦胳膊哪里提得动斧子?可转脸看看院里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位爷,罢了,提不动,也得提。
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日落西山到明月高照,神君在椅上等得熟睡过去,书生才放好他要洗澡的热水。
轻手轻脚地推推睡在椅上的人,小声道一句,“公子,水烧好了。”
那人惺忪地睁眼,望望已升到天空正中的那轮圆月,打着哈欠嘟囔一句:“居然都这么晚了。”转脸看看被自己欺负了一整天的书生,还要责备一声,“怎的这么慢?”说罢摇摇晃晃地回房就寝,又不愿洗了。
书生看着自己辛苦打来热水,良久,叹气,只好自己洗了。
第二日,还是如此,书生不等鸡鸣便起身忙碌了起来,烧水,劈柴,起锅生灶准备早饭。
屋里那位直睡到日过三竿才舍得起来,看看食案上书生热了又凉,凉了又热的早饭,又嫌太过寒酸了。
清汤寡水的小米粥,干巴巴的白面馒头,几碟小菜,一碗蛋羹,除此之外便没别的了。呵,当他打发叫花子呢!
丝毫不觉得是自己要求太高了些。
虽说神仙不必日日餐食,可他却偏要找这个麻烦。冷着脸站在桌前,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拿起小勺舀起瓷碗里的米粥看看,指尖微倾,再尽数倒回碗里,脸色更沉几分;拾起桌上的圆滚滚胖乎乎的馒头瞅瞅,再重重扔回桌上,抬眼看向门口的书生,居高临下地冷道,“就这些残羹冷炙,你也好意思叫本君来用饭?”
书生顿了顿,老实道:“这些都是今早新做的。”
被冷冷飞来的眼刀慑了慑,便乖乖合上唇,不再说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走到榻前,大摇大摆地往上一坐,开始逐字逐句地给他立规矩,“记住了,往后但凡少于八味食材,熬煮四个时辰以下的,都不叫米羹。点心一定是要带馅儿的。小菜要三荤三素,三凉三热的。便是没有鱼翅熊掌,家禽牛羊总是能弄来吧?还有这茶,太淡了,本君是供不起那点茶叶钱么?往后菜做的偏甜些,少油少辣,盐也不必多......”絮絮叨叨一口气数落了半柱香的时间,末了还问,“我刚说的,你都记住没有?记不住便赶紧找笔墨写下来。”
任他再颐指气使,书生只不咸不淡地一点头,“都记在心里了。”
像是一拳打在软棉花上,反而说不了他什么,心中气闷,便变本加厉地找起麻烦来,一会儿说想吃东市的胡饼,一会儿又要西街的麻团。一东一西,相隔甚远,书生无车无马,只得顶着烈日跑去给他买。
出门遇见常去摘月楼送瓜果的老伯,看到他从府里出来,略带惊奇地热络一句,“呦,莫书生,难得在街上看到你,这时间不在摘月楼理账,是要去办什么事么?”再看看他身后空了不知多少年的宰相府,“这府里有新主人了?”
不管对谁都是清淡中带着疏离,人家问起,便稍一点头简略道,“府里住了位红袖嬷嬷的贵客,托我照顾几日。”
“哦......原来是这样。”若不是个异常善谈的性子,还真难和他多聊上两句。
告过老伯,继续往前赶路。
隐了身形跟在身后的太子殿下撇撇嘴,长得像也就算了,连这没意思的脾气都一模一样。
再往前一条街,就是东市了,此时正是市上热闹的时候,农家屠户叫卖着今日新摘新杀的蔬菜鱼肉,手艺人摊前琳琅满目的手工小玩意儿,竹编的蜻蜓,泥捏的八仙,彩釉的齐天大圣和太上老君,怒目圆睁的二郎神君和青面獠牙的十殿阎王,哈哈哈哈,越看越叫人发笑,若让他们本人看到自己在人间是这副呆头呆脑穷凶极恶的形象,非得气歪了胡子不可。
倒没去想人家好歹在凡间百姓中是无人不晓有名有姓的,而随便拉住一个路人问问,“你可知北天太子是谁?”
人家保准听都没听过。
傲狠顾自逛得尽兴,一抬头才发现方才紧紧跟着的人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倒也无妨,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顺着那人的气息,都不用掐指来算,便又找了。
拐过一个弄口,一条窄窄的巷子前掉落了一个细线扎着的油纸包,只是细线断了,油纸散了,里面的胡饼落在地上沾满了黄土,上面还有几个凌乱的脚印。
抬眼望去,巷子里挤着几个壮丁,几乎要把书生瘦弱的身影淹没地看不见了。
“这死小子,近日不知躲哪里去了,叫爷好找!哼,今儿可总算让爷逮着了。说罢,欠钱庄的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重重人影中传来书生不卑不亢的清淡声音,“欠庄里的钱,晚生已经还清了。”
“呸!”领头那人大声啐道,“本金是还了,还有利钱呢!一两八分利,除去之前还的,你还欠庄里,一两六百文!”
“之前说好了,是三分利......”
话音未落,壮汉唰地从怀里掏出一纸借条,高声道,“当初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分明是八分利!难道你想赖账不成?”
淡淡扫一眼那借单,平静道,“这不是我的字,也不是当初我签的那份。”
书生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吹跑,眼下被人揪住领子便拎小鸡似的按在了墙上,“你的意思是本大爷造了这账单来糊你喽?!”
后背狠狠撞在墙上,好似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书生咳嗽起来,抚平呼吸,再抬眼,还是那般无悲无喜的模样,“我只说老爷该和庄里再确认一次。”
那无赖汉想都没想,一巴掌便扇了过去,想来也是打惯了的。
那一巴掌打得不轻,书生白皙的脸上霎时浮出一个刺目的红印。
“还要我再确认吗?”那人怒道。
书生不语,便又挨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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