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物尽其用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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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沈家门庭若市,都是来问度牒。苏比先前闹了那么大的一出,有心人只要随便打听一下,便能知道沈家的偏院住着一位手持度牒的大食小客商。而想见到这位小客商,要先跟主家打过招呼。因此,这些人都是来投拜帖。沈家正在丧期,杜且不见外人,一切都由陈三出面应对。
而在市面上,有人放出消息,愿意二千贯收购度牒。
果然是众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天夜里,沈家偏院进了贼。苏比住的屋子被搜了一遍,连衣裳的夹缝都没放过,撕得稀碎。还好那夜苏比缠着阿莫教他读书习字,到了三更天才回去。从此之后,苏比赖在阿莫屋里不走,说是一个人害怕。
杜且没想到竟被弃之言中,为了一张度牒,还是会有人铤而走险。
阿莫在偏院增派护院,以确保院中蕃商的安全。但还是有人隔三差五爬墙。
午后惊雷卷地,一场热雷雨不期而至,气势磅礴,顷刻间浇灭了盛夏的酷暑,四处弥漫着泥土灼人的气息。
大雨滂沱中,沈家来了一位客人,求见沈老太爷。这位客人便是主理蕃坊事务的蕃长伊本。蕃坊实行坊内自治,由蕃长全权管理,他与各路蕃商的交情甚笃,德高望厚,颇受拥戴。他年轻时游历南洋诸蕃,最终来到泉州,结识了妻子何氏,为她永居于此。
沈老太爷可以谁都不见,唯独这位伊本蕃长。据说,二人早年曾于海上有过命的交情,一同抗击过海盗,感情深厚。
伊本蕃长在沈家留了两个时辰,直到夜幕沉沉才离开。他离开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沈老太爷便让陈三来寻杜且。
杜且踩着一地泥泞出现,端肃地施了一礼。对于接下来沈老太爷的陈述,只能用震惊来形容。出身士宦之家的她,深知内宅阴私龌龊,却不曾亲身经历。
“翁翁是说,”杜且的语速极慢,一字一句都在控制自己喷薄的怒意,“是柴从深的妻弟卢荣,玷污了蕃长家的小娘子。柴从深想要用一张度牒,替他脱罪。为何蕃长不去知府衙门告卢荣,让卢荣受到律法的制裁,才是根本之道。”
“伊本四十岁时才得此一女,老来得子,如珠如宝。小馨儿是个痴儿,不知世事,现下是艰难一些,但时间长了,她总会忘记。伊本的意思是,不想将这件事诉诸律法,不想太多人知道此事,这是对小馨儿最好的保护。但度牒,绝不能让柴从深拿到,绝不能让卢荣逍遥法外。”
“可是蕃长他不将此事……”
沈老太爷抬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这是蕃长收集的,卢荣随柴从深到任后干下的龌龊勾当,你见机行事吧!”
杜且被动地接过,翻了几眼,“可是这些龌龊,并不足以定卢荣的罪,更不用说柴从深。”
“那张度牒,老朽出一万贯买下了。”
回到东院,杜且让春桃搬了一坛杏花酿,望着窗外大雨滂沱,她一杯接着一杯,可她的酒量太好,杏花酿于她根本不值一提。
她可真是独酌无相亲,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备车,搬上几坛,去一醉酒坊。”其实也不是全无去处,只要有酒,便能找到共饮之人。
冒雨出行,车马粼粼驶过积水的青石板路,冬青警觉地往车窗外张望,神情复杂,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又有何事?”这丫头藏不住话,杜且一眼看穿她的心事,“说吧,憋着难受。”
“娘子,你方才回府的路上,有个人一直跟着。”冬青又望了一眼,才小声说道:“依婢子看,那人可能是卢荣。又瘸又丑,左眼处有一处黑斑,与东平王妃所说不差。”
杜且今日去了一趟东平王府,与王妃闲话家常,其间也提起过柴从深与卢荣。王妃对这位提举市舶司十分厌恶,对他的妻弟更是口出恶言。看得出,偏居于此地的赵宋皇族对这位提举市舶司十分不满。
“跟着我?”杜且与卢荣素不相识,难道是为度牒而来?
“娘子,东平王妃说过,这卢荣干过不少爬墙的勾当,他不会是冲着娘子你来的吧?”冬青不知旁的,她只知卢荣在明州时爬墙与寡妇私通,她绝不允许杜且被那卢荣瞧上。
杜且愣了,思虑许久,才道:“你去跟杜平说,让他盯着卢荣。”
弃之抬眸望向抱着酒坛的杜且,含笑道:“娘子这是要斗酒?”
杜且撩袍坐下,反问道:“此酒名为杏花酿,比不得梨花白绵密的口感,后劲却很足。我外翁说,杏花酿亦可取名为十里醉,喝上一坛走出十里,酒劲才刚刚上头。”
“小可若是喝赢了,娘子可否把度牒交给在下?”
杜且唇角微勾,看似在笑,眼底却没有笑意,有一种说不出的凄楚与寒凉,“今日只谈风月。”
弃之斟了两盏杏花酿,道:“娘子是想小可以身相许,换取度牒不成?”
杜且一口酒呛在喉间,咳嗽连连,“张口闭口都是度牒,妾都说了只谈风月。”
“凉风有幸,风月无边。只要能换度牒,娘子要小可做什么都可以。”弃之倾身上前,伸手撩把杜且微散的鬓发,目光在她清冷的脸上驻足,“娘子要谈什么?以身相许都不算风月?”
弃之最善察颜观色,杜且从进门起,有些异于平日。虽然她仍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但眉头始终深锁,眸色幽深,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杜且拍开他的手,他悻悻地耸了耸肩,“不如聊聊今日娘子的佩香,不是杜若,也不是木樨,却是难得的好闻。”
“此香是在闻思香之上有所改良,原有的闻思是由荔枝壳、丁香、松子仁制成的合香,都城的文人雅士都爱效仿。但我的这个却又加了薄荷与冰脑,尤其适合炎炎夏日,最是清爽沁心。”杜且挪了挪位置,不着痕迹地离弃之的手远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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