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战国篇番外理应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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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 鬼舞辻无惨其实犹豫了很久是否要将“鬼舞辻无惨”之名告知她, 不仅仅因为这个名字于他而言意义特殊,也因为……在睦月姬的眼里,无惨从始至终都只是无惨。
这是她亲自赋予他的“名”。
或许直到她死去的那日, 也未能接受无惨变成了“鬼”这一事实,更不会接受……他的“鬼舞辻无惨”之名。
但鬼舞辻无惨还是将这个名字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她,他听着这几个字眼在她的口中流转而出, 少女略显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清浅的笑意。
最后又是变回了“无惨”。
大抵还是接受了。鬼舞辻无惨默默地想着。
但睦月姬平日里从不会这般叫他, 又不像是因为排斥——不论是鬼舞辻无惨还是无惨, 都极少从她口中被说出。
她最常用的称呼, 是他伪装而成的“巫女大人”。
鬼舞辻无惨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现如今的睦月姬或许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连想法和『性』格也与之前不同了。
想要看清她的想法是很困难的事情, 想要弄明白自己的心情同样不简单,哪怕就这样与她面对面地坐着, 鬼舞辻无惨依旧不觉得自己看清了她。
在这具身躯之中的真正的她,究竟是何等模样呢?
思绪倏然回到了许久之前的平安京,在那时他们也曾时常这样,一同在寒冷的冬日并坐在温暖的和室内, 听着火盆中的木炭发出细微的燃烧着的声音, 只要稍稍抬头就可以看到对方的面容, 在她的脸上所浮现出来的安静平和,从来都是鬼舞辻无惨难以触及的遥远。
而那时候,需要这份温暖的也并非是她。
因身体的孱弱所导致的体虚一度是无惨心中解不开的郁结, 长久以来如跗骨之蛆般蚕食着他的理智,使得本就不怎么和善的脾『性』变得愈发古怪。
一开始的时候,家人们还会因为他是家中的幼子而心生怜惜——哪怕无惨从不喜欢这样的怜惜。他们也会担忧着他的身体状况,所以四处寻医问『药』、求神拜佛,但时间一长,谁又能一如既往地维持着那份怜惜?
所以无惨被扔进了偏僻的院落中,那些所谓的家人来看望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淡薄,到了临近医师们所说的他活不过去的“二十岁”时,更是难得有人来看他一次。
更何况……他与睦月姬的恋情,曾一度使得整个家族都受到牵连。
那个男人会责备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却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于是那份怒意只会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被她所喜欢着的无惨,以及无惨所在的产屋敷家,便是首当其冲被发泄怒火的对象。
于是哪怕是在见到她的时候,哪怕是在他最安静的时候……某种阴暗的情绪也总会悄无声息地攀上心头。
那是名为“嫉妒”的丑陋之心。
昔日的睦月姬总能轻易做到他人无法完成的事情,也能随意抵达他人无法触及的境界,她曾是整个平安京声名最盛的贵女,也曾一度被其他人的恋慕簇拥。
健康的身体、出众的天赋、尊贵的身份……
她所拥有的,正是无惨最渴望的。
所以他在现今的睦月姬面前说,“有远比我天赋更加出众的人。”
那说的正是她。
可睦月姬却只是安静地望着他,『露』出那般的神『色』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口中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她。
鬼舞辻无惨忽然觉得无法面对她,看着她『露』出那般懵懂好奇的神『色』,似乎真的是在猜测着他说的那个人如何,似乎真的在想象着她眼中的“巫女大人”曾经恋慕过的人的模样……
鬼舞辻无惨再也忍受不了了。
他假意自己身体不适,甚至可以说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房间。
本以为不再看到她便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但实际上她所带来的影响远不止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显『露』,哪怕是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那些早已被鬼舞辻无惨所丢弃,却又被她再度捡起来的习惯……又在不知不觉间刻入了鬼舞辻无惨的骨子里。
意识到这点的缘由,在于睦月姬主动来到了他的房间。
她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在他的背后试探着,便如初春将临时探出枝枒的树苗,柔软而又稚气……
但她在这时候,却唤了他的名字。
她问他:“无惨,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鬼舞辻无惨同样很想这般询问她——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但他还是忍住了,将质问般的言语压落,尽可能地保持着平静的声线与她交谈,询问着她对其他人的看法。
鬼舞辻无惨本不该在意她对其他人的看法,可意料之外的念头却时不时探出头来,仿佛是在试探着什么一般,别扭而又生硬地打听着她的心思。
是很陌生的自己,鬼舞辻无惨想。
但贴在他身后的睦月姬却让人觉得极为熟悉。
鬼舞辻无惨同她“和好”了。
但这样的关系并没有维持多久,在听到睦月姬将要嫁去京都的消息时,鬼舞辻无惨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他去向那些侍女们打听着消息,听到她们告知他——睦月姬的成婚对象,也是如她般身体孱弱的贵族公子。
不知为何,鬼舞辻无惨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但他却没有主动询问半句话,而是等着睦月姬亲口告知他——她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对这份婚约产生抗拒。
鬼舞辻无惨说不出话了,他沉默地垂下了脑袋,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她:“你答应了吗?”
其实鬼舞辻无惨早就知晓答案了。
睦月姬本人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没有说话便代表默认,鬼舞辻无惨心底里忽然攀起狰狞的怒意,却不仅仅是对她——也有对做出这个决定的,她的“家人”们。
想要让鬼舞辻无惨反思自己的错误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更多的时候他都会将这些罪责归咎于他人,因为在他看来,那些犯错的人从不会知晓自己的错误。
所以需要他来指明。
这样的念头刚一浮现,却猛然被她所说的话打散。在听到那声一起离开的询问从她口中冒出来的时刻,鬼舞辻无惨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任何人了。
“一起走吧。”
他对她说。
一起离开这里,去只有他们的地方。
鬼舞辻无惨本以为是这样的。
哪怕她现在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巫女。但只要有合适的时机,一切都有挑明的机会。
可他们的想法却产生了分歧。分明说着同样的话,用相似的目光注视着对方,开口后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却截然不同。
鬼舞辻无惨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迷』茫的心情在他的胸腔中扩散,所带来的则是手足无措般令他几近恐慌的感受。
但就在这时,鬼舞辻无惨倏然想起了什么东西——他曾经产生过的,想要为睦月姬做些什么的心情。
对她而言,嫁给那个人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吗?
并非如此。
鬼舞辻无惨难得一次揣摩出了正确的答案,于她而言,嫁给谁都是差不多的——这是她亲口告知的答复。
名为喜悦与失落的情绪掺杂在一起,令鬼舞辻无惨的内心顿时变得扭曲,某种难明的晦涩涌上心头。
他做出了一件,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事情。
鬼舞辻无惨用平静的声音开口,询问她是否想要听她弹奏琵琶,名为玄象的琵琶之宝被放置在了睦月姬的房间里,借由去她房中取来琵琶的借口,鬼舞辻无惨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城主的院落中。
这是她现如今的父亲,也是擅作主张为她应下了这门婚事的人类。
在见到他的时刻,这个男人的身影便仿佛与多年前的某道身影重合在了一起,仿佛是某种难以摆脱的阴影一般,连同平安时代的那份无力感也被明晃晃地摆在了眼前。
但现如今的鬼舞辻无惨,早已不再是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无惨。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那个男人面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发出声音之前注入了自己的血『液』——属于鬼的血进入了他的身体,彻底吞噬了人类的理智。
他将城主变成了鬼。
在鬼舞辻无惨看来,这是最便捷的做法——没有鬼能违抗他下达的命令,只是一句话的事情,睦月姬的婚事便如同随口一提的玩笑般,作废了。
没有理会在他将城主变成鬼时从门缝处往里面望进的女人,处理好此事回到房间的鬼舞辻无惨心情顿时变得豁然开朗,甚至还有心思对她提出抓紧时间准备的建议。
因为不会有那一天的到来了。鬼舞辻无惨高高在上地想着。
那一刻他望向她的目光也变得像是俯视一般,是掌握了一切真相的人对无知者的优越。
——你会感谢我的。
鬼舞辻无惨由衷地认为。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所以他颇有兴致地询问起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在得到了胜过任何人的肯定答复后,心底里涌现出来的情绪,甚至可以称得上洋洋得意了。
因为一切都是“咒”。
不论再过多久,不论变成何样,在睦月姬的心目中,他永远都会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本该是这样的……
鬼舞辻无惨的肯定所维持的时间,却远不如他想象中那般长久——在不久之后鬼杀队中的水柱到来的那几日,某种他并不想看到的东西便已经初现端倪。
因为城主府中出现了“鬼”,所以城中的各处开始有人消失。鬼舞辻无惨本不怎么在意这些,诚然鬼杀队的人很麻烦,但也并非什么应付不了的对象。
所以直到那个鬼杀队的剑士到来的那日,他仍未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他去睦月姬的房中寻人,却得知她与那个剑士交谈了许久,还因那个人的话特意跑去城主的院子里确认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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