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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宰羊 (第2/2页)

张屠夫的手艺真是没得说,短短十几分钟,一张完整的羊皮就被他扒了下来。我甚至感觉到直到整只羊皮被扒下来后,那只羊还没死透,我清楚地看到那只被扒了皮全身都是粉红色的羊偶尔地还抽动了一下四肢。

正当张屠夫准备给羊开膛破肚时,可能实在是受不了这血腥场面,李疯子叫上一直猫在他身后的本固,两人去准备支锅烧水了。我则在他们两人走后,用一只大盆接住从羊肚子里掏出来的羊下水,径直走到正在烧水的李疯子父子身边。

“李疯子,老规矩,四个羊蹄子归我了。”那边的张屠夫朝着我们这边喊道。“行啊。”接过我手上的下水盆子,李疯子应声答道。“那就齐活了,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跟队上说的,就不给你分割了。”张屠夫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手头的工具。

李疯子这时走了过来,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五毛钱递给了张屠夫。“张师父这是工钱。”“算了,你把剩下那半瓶酒给我带上,就当是酒钱了。”说完,朝我喊了声:“狗剩子,咱们走。”“这怎么行,说好的怎么能不算数呢。”李疯子用着急切的口吻说道,同时将手中的钱塞到张屠夫的手上。

张屠夫见状突然向屋子方向喊了句“小丫头,可不是我想要钱啊,是你爸硬塞给我的。”自始至终没再露面的小姑娘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张屠夫自顾自地说道“这小丫头还真犟,将来肯定能有出息,我稀罕。”说着把手上的五毛钱又塞回到李疯子的兜里,“这是酒钱,工费是那四个羊蹄子。”说完,也不待李疯子推辞,捡起放在地上的酒瓶子便向门外走去,我紧忙拿起地上的土蓝子和他一起走出李家院门。

太阳已经接近了晌午,天气虽然没有早上那么冻得让人受不了,但凛冽的西北风扬起的清雪面子在钻进衣领子后,还是让人觉得跟那针扎似的,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碗羊奶的我,冻得有些抗不住了。

走在前面的张屠夫则是攥着酒瓶子一走三晃地哼着二人转,一会啜一口,一会啜一口,还不时的举过头顶醉眼朦胧地瞄着酒瓶里剩下的酒,嘴里叨咕着:“这要是铁拐李的酒葫芦就好了,咋喝都不没。”估计他也知道,像他这样喝法,走不到一半就得喝光了。

“那个李疯子是干啥的?”我和张屠夫说话从来都不带称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从来也没告诉过我。张屠夫也不在意我说话的语气,又拿出他一喝酒就特有的神态,向我莫测高深地说道:“这个李疯子可了不起,那可是个有文化的城里人,这十里八村的没有不知道他的。”说到这里,赶忙又端起酒瓶子抿了一口,像是这口酒是对自己见多识广的一种奖励。

张屠夫这个人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只要一喝酒,那就是天文地理、古今中外没有他不知道的,也不管说的对不对,反正加上他自己的理解就开始胡说八道,至于说的真假,就由听者自己揣摩了。

在张屠夫语无伦次的描述中,我对李疯子一家有了大概了解。原来李疯子不是本地人,是从大城市下放到农村的一名老师,是到农村接受劳动改造的“臭老九”。

李疯子刚被分配到生产队的时候并不疯,大家伙只知道他媳妇有精神病。据说,他媳妇原来在城里的杂技团工作,在一次排练时不小心从空中掉了下来,虽然外伤不算严重,可是一下子把脑袋给吓出病来了。打那以后,不管人前人后每天就是唱歌。刚得病那会还认人,丈夫、孩子都认识。可随着时间推移,治疗也没跟上,现在是谁也不认识,不过她也不惹事,每天除了唱歌就睡觉。

李疯子刚被下放那会,还积极配合红卫兵的工作,站在批斗台上让说什么就说什么。可是后来他发现不论他怎么积极表现,就是没有要回城的迹象,于是,这无休止地批斗慢慢地把他折磨得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村民们逐渐地发现李疯子总是在没人的时候自言自语,有的村民还特意凑上前听他在说些什么,可是听不懂。据村民讲李疯子说的都是“天书”,据此村民们判断李疯子疯了。

不过李疯子疯得不严重,在外人面前或者干工作时没有表现出精神不正常来。因此,红卫兵认定李疯子是故意装疯卖傻,对他的思想改造是一刻也没放松过。被分到生产队的李疯子,因为之前没有干过体力活,是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蓝,还拖家带口的有个疯媳妇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

村上的老支书是名老共产党员了,据说参加过抗美援朝,在村里威望高,是个老好人。在看到李疯子家里的状况后,实在是狠不下心来让他去从事重体力劳动,于是就把生产队里的羊包给了他放,如果一年下来羊放的好的话,就折合成五亩地的工分给他,还额外奖励他家一只羊。

这个李疯子也是争气,得益于他上师范学校那会读过类似这方面的养殖技术,这些羊在没有包给他之前都是长得又瘦又小,但自从李疯子接手后,这羊长的是又肥又壮,队上每年给他的五亩地工分谁也说不出啥来,一家人凭着这五亩地工分省吃俭用地可也够生活。

原本,我正全神贯注地聆听张屠夫在我后面喋喋不休地描绘着李疯子的境况,可突然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这一变化令我感到奇怪,于是,我回头向他望去。就见张屠夫以一种颇为滑稽的姿态,将那空空如也的酒瓶高高地举起,瓶口朝下,他的大嘴张开,满怀期待地等待着那最后一滴酒的降临。过了许久,那最后一滴酒才悠悠飘落,滴入他的口中,他则回味无穷地砸吧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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