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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中秋节和小学联欢 大练兵讲受得委屈 (第2/2页)

光阴似箭,不觉就到了1965年的元月的一个晚点名的时候,李主任穿着皮大衣站在讲台上,显得更加威武高大。这天,他很严肃地说:“同学们,接到上级通知,你们今年四月份就要提前毕业”,同学们都鸦雀无声,面面相觑,这可是大家没有想到的。李主任看大家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说:“这是好事嘛,提前走上工作岗位,为保卫祖国作出贡献。”同学们又都欣然而笑了。李主任接着说:“所以,今年春节,凡是想回家的同学,都可以回家探亲。”全场立即响起了把屋子震得嗡嗡响的掌声,同学们个个都觉得心头热乎乎的。

李主任伸开双手,掌心向下,压了四回,掌声才渐渐回落。“同学们,过了年,就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到了工作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想请假回家可就难了,所以,我主张同学们都回家去看看父母,向他们转答部队的祝福。离腊月三十只有五天的时间了,明天,同学们就到武助理员处领往返的路费、粮票、通行证。”

学员们,又激动起来,议论纷纷。李主任等大家安静下来后又说:“同学们回家,要注意三件事情。第一件,全国都在搞四清,同学们回家去,看见的事情,不管你认为正确还是不正确,都一概不要去过问。军要拥政嘛。”同学们都默不作声了。“第二条,要提高警惕,要保密,你们学习些什么,这个学校是干什么的,以后干什么工作,一律不能外传。”这一条是同学们听得耳朵起了茧的话,都不在意。“第三条,和去年一样,要学雷锋,做好事。返校后一样要统计。”散会后,同学们都高兴地议论着,尤其是还没有回过家的同学,都沉浸在和家人团聚的想象和幸福中。

晚上,廖文刚老是睡不着,脑际一会儿浮起妈妈的笑容,一会儿浮起井研同学们的身影,一会儿飘来家门口的竹林,一会现出玉容的土坟。直到宿舍里鼾声四起,窗外雪花飘落有声,廖文刚才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同学们办手续,做准备。廖文刚到学院储蓄所取出存的55元钱,和李学明、李知骏等同学上街去各买了一个旅行包。回校后,又把穿脏了的棉衣外套洗干净,晾好。把皮鞋擦得铮亮。李学明问:“不穿大头鞋吗?到北京这一段路怕吃不消哩。”廖文刚想了想,这个季节,可是暖得冷不得的,于是把擦好的皮鞋放好了,说:“我们一路,在北京耍一天,好不好。”李学明说:“好。”

当天深夜十二点,重庆、成都的几十个学员就挎着挎包、提着提包,踩着碎琼乱玉上了从包头开往北京的火车。他们一上车,放好行李,就给老人指座位,给妇女抱小孩,给同车人把大包小包往行李架上放。等到旅客们都坐好后,他们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时,身上已经热乎乎的了。

车窗外一团漆黑,只能间或看见一两盏电灯。借着电灯光,廖文刚看见了詹天佑的铜像。他们的车开过去,又开过来。廖文刚仔细地感受着这位杰出工程师的创造。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转了一个急弯,而进入了八达岭。廖文刚说:“詹天佑真聪明,用这么简单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难题。”

大家都很激动,没有睡意。车窗外,渐渐有了亮色,廖文刚听见有人直喊“芦沟桥、芦沟桥”,就往车窗外望去,一座宽大的石桥出现在左前方。在晨光中,显得刚毅冷峻。这就是着名的芦沟桥。廖文刚的目光在桥的四周扫描。心中升起了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憎恶。车上有一位老人气愤地说:“狗娘养的日本鬼子,杀死了我的哥哥、嫂嫂和妹妹,现在还和美国勾结,想坑害中国,小鬼子,你来吧,老子把你碎尸万段。”

廖文刚说:“记住芦沟桥吧,我们强大了,帝国主义的一切阴谋诡计都只能是白日梦。”那位老人说:“我叔叔是张家口的理发师,得知家中遭到日本鬼子的残害。他也动了杀机。他和工友们一起,在理发店下挖了个大坑。只要看见有单个的日本兵来理发,给他修面时,一张毛巾捂住嘴脸鼻子,两个按住,三分钟就解决了,然后扔进坑里去。日寇占领张家口的时间,这个理发店消灭了七个鬼子兵。”廖文刚拍手叫好,自言自语地说:“所以毛主席说‘战争的伟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众之中’。”

坐在廖文刚右边的一位戴眼镜的大娘说:“我们能不能过和平生活,就看你们这些解放军了。”李学明说:“大娘放心,中国人民解放军有能力撑起新中国这片蓝天!”廖文刚说:“你们看,蒋介石窜犯大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睡醒了,直喊:“解放军叔叔好、解放军叔叔好。”廖文刚说:“小朋友好。”大家聊着天,一会儿便到了北京西直门车站。军人们又忙着帮旅客拿行李、抱小孩,邻近座位的旅客都不断地说“解放军同志再见、再见!”

这群军人下车后,立即赶车到了北京火车站,排队买好了明天的车票,然后逛街。他们都是第二次来北京了,但对北京还是陌生得很。他们在车站附近找了住处,寄放了行李,然后才去欣赏北京风光。廖文刚说:“这么多军人在大街上问来问去,也没有多大意思,我们干脆去逛逛中国历史博物馆,怎么样?”大家都不知怎样度过这些时光,有了一个提议,便都响应,于是,他们进入了中国历史博物馆。

中国历史博物馆真大,他们完全用的是走马观花的速度,直到下午四点,都还没有看完。里面的陈列,真体现了一个“博”字,从远古时代的独木舟,到近代的孙中山,从生活器具、生产工具到各朝各代政治、外交的各种实物,应有尽有。各式各样的陶器、铜器、铁器、瓷器,姿态万千;各种各样的钱币,叫人目不暇接。古代的耒、耜、耧,以前学历史时都只是听说过,现在都一一呈现在眼前了。

大家站在计里鼓车前,感受到了前人的智慧。尤其是张衡的浑天仪、地震仪,虽是模型,也让军人们惊叹不已。里面陈列的历史人物,有的有塑像,有的有画像,从孔子、屈原到秦始皇、汉高祖,唐太宗,到洪秀全、孙中山,都让军人们神旺。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在中国历史博物馆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同学们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祖国的伟大,更加觉得豪情满怀。廖文刚对文化特别的留心,《诗经》、诸子百家、《楚辞》、李白、杜甫、白居易、苏东坡等等大文豪的着作的各种珍本,让他久久不忍离去。要出门时,他问一位年纪四五十岁的服务人员:“请问,哪里能买到这些名家的作品呢?”那人把廖文刚仔细看了一眼,回答说:“古旧书店,这些书大都有。”

出了博物馆,到了大街上,廖文刚说:“我们到古旧书店去!”大家都没有手表,抬头看了看太阳,都不支持。李学明说:“时间不够了,现在要做的事,恐怕是在北京给家里人买点什么东西回去。”廖文刚长叹一声,只得跟着大家进店买东西。好的糖果之类,通通要供应票,他们可都没有。于是只好都称了几斤苹果。廖文刚知道井研是没有苹果的,他只吃过郭惠玉送给的比手指还要小的一块。他选又大又红的称了三斤。第二天临上车前,看见许多人围在一个柜台前,在抢购一种糖,不要票的,一斤一大堆。廖文刚也挤进去买了两斤。

这批军人,随着返乡过年的人流上了火车。他们找好座位,放好行李,就找好事做。等车开了以后,他们就给旅客送茶水,吃饭时,又帮服务员推车送饭菜。吃过饭,又帮助服务员收拾碗筷、打扫卫生。服务员很感动地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李学明答应说:“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服务员仔细看着他们的领徽,说:“镰刀斧头,这不是党旗上的图案吗?”

廖文刚说:“对,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军队。”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同志,领着个小孩,笑盈盈地看着廖文刚们问:“多大了?”廖文刚说:“十九岁。”“不简单嘛,都是军官了,四个兜。”李知骏笑笑说:“我们是学员。”

这些学员们,一边做好事,一边和周围的车友闲聊。一边欣赏着华北平原的千里平畴。在火车上吃饭是不收粮票的,吃饭的时候,他们就在座位上吃一碗面条或一碗米饭。不知不觉,40几个小时,就被车轮碾没了。到成都时,正是早晨。廖文刚、李知骏等等成都方向的学员和李学明、万思达等重庆方向的战友,一一握手告别。李学明说:“你们到家了,代向父母问好!”熊太和说:“你们还要辛苦几小时,祝一路平安!”大家都说:“祝春节愉快!”

这天,正是腊月二十九,出了车站,廖文刚又和成都方向的的同学们挥手道别而去,廖文刚立即坐上电车,直奔东门车站。到了车站,站入排队买车票的行列。好不容易才到了售票窗口,他一手提着个不小的黑提包,一手递进钱去,大声说:“一张井研。”“到井研的班车,一天只有一趟。已经开走了。”廖文刚并不离开窗口,售票的长辫姑娘,抬头见是一位年轻军官,就说:“买到仁寿的吧,马上就上车。”廖文刚想,与其等到明天走,不如走一程算一程吧。于是答应:“行。”廖文刚拿好车票,挤出行列,找到了开仁寿的车,一看车票,座位号是40,好险,竟然是最后一张了。他找好座位,坐下。听到满车的人,说话都是井研腔,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廖文刚的左边坐着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他问廖文刚:“回家探亲的?”“对,回家探亲!你也是吧?”“不,送我母亲到成都住院回来。”他指着坐在前排的一位用兰布蒙着头的妇女说,“可惜,来迟了一步,井研的车开了,家里还有六岁多点的女儿,腊月二十九,我们还在路上,她还不知怎样着急呢!”廖文刚说:“到了仁寿,该能找着车吧?”那位车友说:“难说,仁寿开井研没有班车,只有过路车。”

廖文刚坐在车上,从玻璃窗往外看,看见一路的柏树梯田,来往的男男女女,已经有了到家的感觉。他兴致很高,想象着和亲人见面的喜悦,和邻座的老乡们找些话来闲聊,不到下午三点就到了仁寿。廖文刚和那位路友扶下他的母亲坐在公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就一同进车站去看。还有一位二十上下的姑娘,提着一个不小的纸箱子,也跟在他们后头。廖文刚问:“服务员同志,还有到井研的车吗?”一个脸色疲倦的妇女说:“得看运气了,只有一趟往荣县的过路车。”后面的姑娘说:“赶不上就糟了。”廖文刚回头问道:“大姐也是回井研?”“我是回研经,燕子。”廖文刚高兴地说:“我是断桥的,我们一路好了。”那位服务员说:“就只你们三个,就不好办了。人多还可以找一辆货车。”廖文刚说:“我们是四个人,外面路上还有一个病人。”服务员看了看廖文刚的帽徽、领章说:“回家探亲的?”“是呀,现在巴不得一步就蹿到妈妈的面前。”“很远吗?”“五千多里哩。”

廖文刚没有事做,就到车站外去转悠。北风呼呼地吹来,车站外,有卖甘蔗的大娘和卖大柑子的大爷,都穿着破烂的棉衣,瑟缩着,坐在车站的阶沿上。廖文刚问大娘:“现在准种甘蔗卖了?”廖文刚想起了玉容家门口的甘蔗田。大娘回答说:“自留地里,可以种,卖,也没有人说可以、不可以。”卖大柑子的大爷说:“称盐、打油,总还得有点零花钱吧。”廖文刚问:“年底决算,能分多少?”大娘说:“分,春分!劳力少,倒差户,还要补120元的口粮钱。”大爷说:“十个工分一角二分钱,我们家四个强劳力,分了21元钱,倒差户没有钱补,就只是听了听这个数字。”廖文刚听了心头有些难过,安慰说:“以后会好起来的。”大娘说:“这辈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这时,车站服务员大声喊:“解放军同志,上车!”廖文刚提着包就向公路上跑,正有一辆大客车停在车站门口。廖文刚见两位车友还候在车门旁,就问道:“你们怎么不上?”“只有一个空位。”廖文刚止住了上车的脚步,对车上说:“这位大娘住院出来,家里还有六岁的小孩子,可不可以让他们两人上?”车站服务员说:“解放军同志,快上去吧。”廖文刚说:“让病人先上吧!”这时,司机说:“解放军就是解放军,好,病人上,站一个。”被廖文刚推上了车的母子俩,不断地说:“谢谢你,解放军同志!”

廖文刚和他们招招手,车子轰轰地开走了。那姑娘笑着说:“和解放军一路,我放心了。”车站服务员说:“后面根本就没有客车了。”廖文刚说:“谢谢大姐,能找着一辆货车也好嘛。”

又过了半小时,车站外来了一辆货车,驾驶室已经坐有一个老人。服务员拦下了。“解放军同志,到慈航的走不走?”“走,走一程,算一程。”廖文刚和姑娘一同上了车。车上只有几个纸箱子。廖文刚向服务员挥挥手说:“谢谢了,大姐!”车子开动了。那位姑娘说:“星星跟着月亮走,沾光不少。解放军同志,贵姓?”

廖文刚这才注意地看了看姑娘,大眼睛,高鼻梁,瓜子脸,花棉袄内套红毛线衣,觉得好面熟啊,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遇见过,于是说:“我叫廖文刚。”“哎呀”,姑娘惊异地叫道,“廖文刚?好英俊啊!我都不敢认了,我是东风大队的李银花。你带学生来我们队劳动,还教我们唱歌哩。”廖文刚一下想起来了,这是妇女队长李金花的妹妹,每次教歌,她总是必到的,于是高兴地说:“没想到他乡遇故知了,你好像比我小一点吧?”“你是二月间生的,我是八月间生的。”“那,东风大队到慈航不是还很远吗?”李银花说:“我嫁到研经的燕子来了。到慈航只有十八里路。”廖文刚说:“那就好,实在没有车,我们就走路。我是研经断桥的,到了燕子,回家的路就好找了。”

他们摆着龙门阵,车已经停在了慈航。廖文刚下车来,谢过师傅,看看偏西的太阳说:“大约是六点左右了,这里到家,还有三十里路,天黑前是能赶到家的。”李银花说:“就到我家去住嘛。”廖文刚说:“家里人还等着哩。”廖文刚去提过李银花的纸箱,李银花就抢过廖文刚的大提包,向小路走去。廖文刚紧紧跟上。廖文刚问:“你这纸箱和我的包,差不多重。”李银花笑着说:“你不是爱说‘你帮我,我帮你’吗?”

虽然是深冬,这一天的天空却像春天一样,湛蓝湛蓝的;有几朵云彩,金黄金黄的;挂在山头的太阳,鲜红鲜红的;而路边的水田,红亮红亮的;四周的山岭,粉红粉红的,而地里的麦苗、豌豆苗、胡豆苗、青菜萝卜之类,碧翠碧翠的。这两位偶然相遇匆匆赶路的年轻军民,如在画屏中。廖文刚又想起了自己带领学生下队劳动的日日夜夜。廖文刚问:“李银花,怎么二十没满就结婚了?”李银花说:“我们那边土地少,我姐当上队长了,安排什么活路,人家都说我是吃松松,我干脆走远点靠自己还舒服点。”

廖文刚问:“你还没有小孩吧?”“没有,这么年轻的,生来干啥?”“你到成都去,有什么事吗?”“我在搞合作医疗,去买了些药。”“你的姐姐李金花还好吧?”李银花说:“她这个人,没有心眼,上头叫咋干,她就咋干。”“跟着上头走,就好嘛。”“好,叫翻地三尺,砸饭锅、拆房子,办伙食团,都是上头喊干的。你猜最后怎样收场?”“不是都改正过来了吗?”“可老百姓的怨恨,怎么改得了?大家把吼得最凶的王书记狠狠斗了一夜,打得头破血流,上头又来做好人,撤了王书记的职才算了。现在的干部,不好当啊。”

廖文刚不解地问:“书记也可以随便斗?”李银花说:“不是在搞四清吗?凡是多吃多占的,都要挨斗。当干部的,那几年,为了活命,有几个没有多吃多占的?”廖文刚问:“还有个外号叫‘地乌龟’的,还好吧?”“跌死了。去抓蛇,从尖山跌下去,成了肉饼子。”“那,现在社员的生活,怎么样?”李银花说:“艰难哪,瓜菜半年粮呗。我们队,金花姐办事公道,有点魄力,10个工分,决算值2角4分钱,在我们大队算好的了。”“布票发了多少?”“每人1丈5尺。”“那也算不少了。”“可是没有钱扯布,好多人都到黑市卖了,打油买盐。”廖文刚听了,皱紧了眉头。他推测到家里一定也很艰难。

两人闲聊着,太阳落山时就到了李银花的婆家。就在路边的山畔,深深的竹林,面前是水田,背后是山,看得见草房的一角。李银花说:“到了,我还没有问你,20岁还没有满,怎么就当上官了?”廖文刚说:“不是官是军校学员。高中毕业后,考大学考上的。”李银花说:“那时,姐姐就说‘廖文刚有出息。’”廖文刚说:“你也不错嘛,当上医生了。回娘家时,带向东风大队的父老弟兄姊妹们问好。”“天要黑了,就到我家去住一晚嘛。”“谢谢啦。现在可是归心似箭呀!我有手电筒。”李银花说:“那你就顺着这条大路走,一直走到研经街上。”

廖文刚把纸箱还给了李银花,接过提包,说着“再见”,大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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