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间章 记录一切的世界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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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蒂法撩起窗帘的一角，细雨与玻璃厮磨，刮出一道道水渍，

此时已是深夜，公寓里面灯光未熄，隐约还能看到轻薄的雨雾后，街边亮灯的小店

卷了卷袖子驱散缠上身体的一丝凉意，掌根划出透亮的痕迹，

“雨看起来还没有停。”

“不知道要下多久啊。”

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然

听到了她的问题，身后传来棉袜与地毯摩擦的声音

爱丽丝站到了她的身边，

“之前好像有停了一会的，可能...要下到早上吧。”

抬头。

天空里、稀薄的乌云后面，月光带着一丝澄澈的黄色，朦胧难辨，星辰更是已经完全融入了黑幕。

没有了窗帘的遮挡，雨点的声音更加细密清晰，还带着呜呜风声。

杂志早已经被她放到了一边。

“要是以前，我一定会感觉这样的天空，像是能把灵魂都吸进去一样令人难以忍受吧。”

诶？

蒂法这才惊觉，爱丽丝的感叹让她下意识地放下了心里的点点情绪，关心地问道

“为什么？”

“能看到天空的灵魂，距离归去也就不远了...虽然我从未具体的想过，心里也一直这样认为的吧。”

“而且...”爱丽丝伸手，晶亮的指尖点在窗沿

蒂法顺着她的示意看去，那是高悬在天空中的睧月，指尖滑动，那是远处的山原

即使是在几乎无光的夜晚，山与天的界限也清晰可辨。

蒂法知道，爱丽丝指的，是无尽的远方。

“...这片天空，看不到边界，就...无法安心。”

天空仿佛代表着，没有终点、漫无边际的路途，你无法用脚一步步地踩在上面感受到坚实或者松软，也不能通过每一步感受到自己的“靠近”——也许人可以走向“山”，但是人如何才可以走向“天”呢？

那是极致的“自由”...

却也代表着失去了“归处”。

“所以...”爱丽丝按住胸口，颇为认真的看向蒂法：

“其实我很羡慕你哦，蒂法，因为我知道你找到了你的‘归处’。”

“...至少，那是初见的时候。”

蒂法先是愣了一会，接着露出一个微笑，握住爱丽丝的手腕

“没有关系，我和拉斯特...也会是你的归处，”

“...只要你愿意的话。”

——

“师妹~蒂法！”房间里突然传出希尔斯的嚎叫“爱丽丝~”

“谁知道掏耳勺在哪啊！我感觉我的耳朵里进水了！”

希尔斯竖着一头摘下头巾、被雨水湿润还爆开的头发从大门里面走了进来，脑袋歪着不断拍着上方一侧的耳廓发出重物拍击门框的声音，看起来十分用力。

似乎被自己拍地眼冒金星，希尔斯眼睛半眯着，没有注意到自己实际上正在破坏气氛的行为。

“你！”

“在杂物间里面，角落小柜子的中间抽屉，要找一下哦。”

“喔！谢谢~”

说着半嘀咕着又退出了门外

“正好看看师弟的进度...”

——

被这么一打岔，几小时之前发生事情给蒂法带来的点点情绪就被两人打岔消弭地差不多了。

莫名在雨声下感觉到一丝疲劳的蒂法和早就哈欠连天的爱丽丝说了几句悄悄话之后就回屋了，爱丽丝也没有再死怼着还没看完的话本选择了睡觉。

而此时希尔斯则开始跟拉斯特大眼瞪起了闭眼。

“你这是...”

即使自诩见多识广的希尔斯，此时也嘴角抽动、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他情不自禁地环顾这个不久前还搬着不少东西进入过的空间：

空气中飘散着青色的、红色的紫色的光屑，四周墙壁、天花板和脚下的地面都已经完全被深邃的紫红所覆盖，墙角的拐点像是被抹平了一般在视线中不再显现...

环绕在他身边的，那一整片绚丽流动的星空，星辰如同云雾一般规律缥缈，还有燃烧的太阳、诡秘深邃的黑暗——甚至身临其境般的...“失重”？

步入其中之后，除了身后走廊灯光映照出的门框以外，仿佛真的脱离了某种“现实”。

他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夸张来形容，甚至刚刚耳道中进的水都在他不自觉的此刻，缓缓飘荡了出来。

咣！就连身后的门也紧紧地闭合了起来，希尔斯吓了一跳似的回身。

拉斯特睁开双眼，双眸之心中某种深沉的黑暗一闪而逝，

星空如同半夜的潮水一般褪去，杂物间的真容也重新回到了希尔斯的认知之中

希尔斯呼了一口气，他并未看到拉斯特睁眼的一瞬，也就没有看到那股摄人的力量

“本来的话我还真的很想深究一下，不过大概又是我听不懂的东西吧。”

刚刚从某种状态下“归来”的拉斯特似乎还有点不适应，扶着脑袋像是头一次感觉到，某种东西真实的重量，调整了好一会才稳定下来，

他晃了晃脑袋，

“不谦虚的说，没错。”

“这是透过天空，我们头顶真正的世界。”

“啊啊~那可确实不得了。”回过神的希尔斯敷衍的鼓掌，他本能的不太想捧场

“师兄我总的来说还是比较信任脚下的东西...”说着他看了一眼总算被想起来的初衷——被随意摆放在墙角的昏迷男人。

指了指。

“所以这个‘司机’的状况怎么样？”

拉斯特也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来了一句

“他被寄生了，没有生命危险。”

“喔..原来是被寄生啊，那没...”希尔斯听了前半句还松了口气

“诶诶！寄生！？”青年后知后觉地惊叫了一声，看着墙角的男人不自觉的后撤了一步。

“没错。”拉斯特淡定的很，对希尔斯疑似大惊小怪的反应他也没有调侃的意思，因为根据他的描述，那个在野外和他交手的“怪物”虽然是人形、四肢，却长着一个灰色的、有昆虫风格的脸，复眼和怪异形状的口器应有尽有，他赶到现场的时候，从后面看怪物正捏着这个司机的脖子、单手提起，出于到手的情报不能放过的原则他当即就动了手，想要将司机救下然后将这个怪物制服，即使无法从这个怪物身上得到太多绑架者的信息，也多少会有些新的方向，

哪怕这只是偶遇的怪物，救下一个人也算不得损失。

要知道这几天他可是为了在师弟师妹面前露一手浑身解数都用上了，可惜有关的情报收集了一堆，自己却没办法从里面看出个所以然，最后才用上了最原始的办法：“盯梢”，想不到今天刚好有意外收获。

角质包裹的头颅从手感上来判断并不是伪装，那“昆虫”的战斗方式也十分凶横原始，本身对希尔斯算不上威胁，可是在用长匕斩下它的一只手臂后，希尔斯出现了疏忽——本以为疼痛和肢体缺失会限制它的战斗力，却好像反而激活了什么，一声刺耳的尖叫之后、那“昆虫”的速度和力量都暴涨了一大截，剩下三肢的关节处长出了几丁质的锋利侧缘，三两次碰撞疏忽下有些猝不及防希尔斯的手臂就被划伤，好在伤口不深，运“力”之后可以自行封闭止血，考虑到雨天对他感知的限制、旁边还有个被掐晕、状况不明的普通人在场，他最后还是选择使用了“熊之形·蛮意”，欺身将怪物顶飞后，扛着司机就一溜烟回来了。

伤，是实实在在的。

至于暴露在警方的视野中...他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夜晚的雨天的地表有一层薄雾，就连他的感知都受到了影响，更别说那些只是举着手电筒的普通人了，天气同时还限制了当局使用飞行器搜索的能力，在附近活动了一天多，十分擅长在山川湖海各种地形辗转的他七拐八拐几下就把警察们甩了个没影

“他们凭什么追得上我啊！那种地形天气里面就是几百个‘三只眼’都吃不到我的尾气，‘两只眼’凭什么！”之前爱丽丝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叉着腰宣布的。

拉斯特当时把人拖回了房间不在场，否则横竖都要拆个台。

虽然但是，“寄生”这个词出现在寄生体是个魔物，而且寄生方式未知、自己还交手时实在地受过伤的时候，慌一下完全是人之常情。

万一那玩意是个母的，在伤到自己的时候其实已经在自己身上产了卵…

该死！到时候难道要我“生”出来？

可是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出口啊！

想到这里的希尔斯猛地打了个寒颤

shxt！

出口不会是……

不行！那可以是一个成年人大小的东西，真的从那里出来的话……

拉斯特完全没有可能联想到希尔斯丰富的内心戏，以为他只是有些忌惮就宽慰道：

“你可以放心，你的状态刚开始我就检查过，很正常，伤口处没有侵入异种细胞。”

“最多就是有点失血、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进食身体略虚弱罢了。”

“喔喔...”希尔斯拍拍穿着单薄居家衣物胸口凸起的厚实胸肌，松了口气。

“只要这个司机先生不离开这个房间，他的状态就不会恶化。”

拉斯特摸了摸下巴，似乎在组织语言一样的斟酌了一番

“另外，希尔...师兄，你的判断没有错，这座城市，确实是碰上了大麻烦。”

希尔斯一愣，下意识地反问

“有多大？”

拉斯特也一愣，

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不过虽然心里略有疑惑，还是回答

“非常大...”

希尔斯带回来的情报有一部分是直接从警署偷出来的，其中有一张标满了叉的边缘城城区及周边地区地形的地图、一些失踪者家庭、人际和经济境况等方面的调查报告...

拉斯特先是拿出了地图铺在自己的身前、也是杂物间中央空出来的地面上，希尔斯也配合地单膝触地蹲了下来。

少年手掌拂过塑料质地的图纸，让它瞬间变得平整贴合地面

“首先是这个，你看出来了什么吗？”

“嗯..2003年4月至至今，134起失踪案的地理分布。”希尔斯笃定的点头。

明显在读标题。

“好吧。”拉斯特也没指望他多看一遍就能看出点什么，

伸手贴于纸面，信手一抹，只见整张塑料纸上乱中有序的街道、建筑、以及地形图等高线在这一下通通化为纯粹的白色，只留下无数用不同色彩、存在色差明显是先后标记的一百多个叉分布在纸上。

“哦~”希尔斯恍然大悟的样子，拳掌相击

撤掉背景的干扰之后图像变得单纯，直径有二十多公里的整个城市，仅仅一百多个叉分布其实并不密集，

“你是说这个地方有问题？”希尔斯一点地图左上角的这片区域，那里明明也属于城市，却没有一个叉。

拉斯特见状不禁扶额

“...我现在可以确信你是真的没有考虑过了，所以之前你是怎么判断的‘这座城市怕是有大麻烦’？”

希尔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直觉吧，大概，毕竟曾都派我们来了。”

接着一挥手

“哎呀，我就是一个喜欢用拳头说话的老粗，让我做点精细活勉强可以，但是动脑子你也太难为我了。”

“这是分工啦，分工。”

“所以师弟你也别打马虎眼了，直接告诉我结论就行——不然我带着那么一大坨东西回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