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福之所倚 (第2/2页)
银甲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他们不在这里。”
我眨了眨眼：“...什么。”
“只剩下我和大麦还在这里。m6去找我们目前最靠谱的线索去了。”银甲说。
“‘彩虹小人’方案，”我明白过来了，“云宝提过这事。”
银甲点点头：“相当于‘坎特洛高中（canterlot high）’的学校已经倒闭很多年了，但我们有理由相信传送门还安然无恙。她们这次就是去看看，传送门在不在那里，如果在的话，还得确认能不能用得了。如果这条路走得通，她们就会联系我们，然后，我们就动身。”
“坎高在哪里？”我问道。
“在迪比克（dubuque，爱荷华州东部一城市）！”我们转过身，看见小季满面笑意地从厨房那边走过来，一张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地图漂浮在她面前，上面用红色的马克笔，在迪比克附近画了一个圈。注意到我们困惑的眼神，小季耸了耸肩：“我闲着没事嘛。”
银甲看上去有些担忧：“我们不想让大家都知道的，不然的话，可能会有谁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那边去...”说着，他把视线移到我身上。
我从小季那里接过地图。“...伙计，迪比科离这里至少有...差不多三百里远...我们怎么去那里？莫非你帮我们雇了几辆长途巴士？”
“我们大家一起去，用跑的。”银甲说，“尽量不要和警方、军队撞上。”
我皱起眉头。“...我觉得吧，一千多只五颜六色的小马...”说到这，我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小季，“...外加四个虫族马...什么的，怕是连盲人协会也能发现我们，银甲同志。要是我们被发现的太早的话，搞不好会有一个连的军队来抓我们！！”
银甲咬着下嘴唇，焦虑地揉着前腿：“我知道...跟你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个方案有些风险...”
“是有些傻吧...”小季插嘴道。
银甲看了看她，再看看我：“你有更好的计划吗？”
我准备回答“没有”，但就在这时，我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小季。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我的脑海里顿时亮了起来，还有一个声音，用柴可夫斯基式的发音大喊着“我的妈”。
“...邪茧？”银甲说。
“妈咪？”小季在我瞪大的双眼注视下不安地向后缩了缩，困惑地问道。
我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有~主~~意~~~啦~~~~”我小声地、拖着长音说。
“什么主意？”银甲问道。我二话不说地转过身，一蹦一跳地走出房子。“邪茧同志？”他困惑的在我身后喊道。
我直直地穿过满是小马的空地，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的货车。我感觉有些麻木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注意力。“茧茧？”我转过身，莉兹满脸担忧地走过来，“你还好吗？”
我将头指向货车，示意她跟上来。等莉兹走在我旁边了，我开始解释：“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但小马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m6在北边找到了疑似传送门的地方，如果她们确认那个传送门是真的，我们就该走了。”
“所有小马？”莉兹惊骇地说，“可是...这怎么可能？”
“嗯，银甲计划用第三十七计。”我毫不遮掩地说，“这一计就是，‘走为上2.0：拜托了我的前同类们不要捉我’。”
“...这听上去好蠢啊...”莉兹说。
“...前三十六计现在都不管用了，”我们已经快到货车旁边了，“所以，我在想...如果小马们真的不会被抓的话，这个计划就没那么蠢了...”
“而只是比较蠢...”莉兹说，“那你准备...”
我打开货箱门。莉兹的话停在半路上：“等等...”
我看着货车里的卵堆：他们的光芒变亮了，仿佛他们知道自己即将得到充足的爱。
“...茧茧...”莉兹的声音气若游丝，她看着我，“茧茧，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们会成为空中增援。”我的声音冷静得不像我自己——两个我都不像，“我们会更有可能被发现。但是，如果一定被发现，就能不被抓住，那就比可能被发现，可能被抓住要来得好。况且，我们在传送门的另一边也能帮上忙。”
“但如果传送门不在那里怎么办？”莉兹说，“如果你们...再也回不了小马世界怎么办？”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我们就在这里——在地球上建立新的巢穴。”
我抬起一只蹄子，准备爬进车里。就在这时，一个念头让我停了下来。
我就要孵化虫卵了。
我就要成为从前的我了。
我就要彻底放弃正常的、人类的生活了。
所有的一切，我规划的未来，我的计划，和小马们和平相处，为我的孩子们找到活下去的办法...所有这一切，忽然变得...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眼前的虫卵，以及，在我身后、渐行渐远的、我曾经习以为常的人类生活。
“茧茧？”莉兹轻声问道。
我缓缓看向自己的蹄子。我跌坐在地。我将蹄子变成手。我看着眼前的肢体。我的思绪全部停了下来。
我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房间里，克里斯和邪茧分坐两边。邪茧不安的看着克里斯，他正在一步步走向自己的终结。
他抬起头看着她：“就是现在了...现在我，就要真正地成为...你了。”
邪茧凝重地点点头：“是这样。”
“...我好害怕，邪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声音很小，“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自己会不复存在...我害怕...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了，这里就只剩下你了...”他重新抬起头看着她，双眼已经盈满了泪，“现在可能已经是我消失的时候了...”
邪茧忽然起身走了过来。克里斯瑟缩了一下，但没有离开。
幻形灵女王伸出前腿，紧紧抱住人类。“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她耳语道，就像是一位母亲安慰自己受惊的孩子，“我向你保证，克里斯，你...绝不会...消失...”她松开双腿，将前蹄放在他的肩上，凝望着他，“我们将永远共存...”
克里斯盯着她，她的话在心中回响。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充满了信任与决心。他将双手放在幻形灵女王的肩上：“永远共存。”
一瞬之后，我的思维清醒了过来。我眨着眼，看着自己的手。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背。“茧茧？”莉兹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让自己的蹄子恢复原样，站了起来：“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我转过身，看着她：“莉兹，听我说...”
“什么都不要说...”莉兹坚持道。
“求你了，让我说完...”我恳切地说，“...你没有必要继续...你给我的已经远远超过我配得上的一切...你不亏欠我任何东西...你可以现在就离开...你可以...你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别说了。”莉兹轻声打断我。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将她的头靠在我的头上。“没有异常...只有你...”她轻声说。
痛苦而漫长的停顿。
我变成人类形态，亲吻她。她立即张开双臂，从胸口抱住我，几乎是将整个人的重量放在我身上。她是那么热切，我们几乎要燃烧起来。我转过身，抬起脚踩在台阶上，和莉兹一同走进货箱。莉兹将腿环绕在我的腿上，任由我将她带进车里。两人都进到了车里后，我关上了身后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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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妈妈和莉兹钻进车里，看着她们关上门。
小季和轻语站在我身旁，她们也盯着货车的方向。
小季忍不住抽噎起来。我微微低下头，轻触她的身侧。小季立刻伸出双腿抱住我；轻语也抱住我，她的眼睛也湿润了。
我抱住她们，脸上却浮现出一个微笑。
“家”，听起来的感觉，比“虫群”要好太多了。
---注 释---
注1（《上海堡垒》）：原文所指应该是2001年出版的《the mystery of the pb & J Jam》，但此书的相关资料甚少，甚至连wiki百科也无法查证，故只能根据上下文，翻译成同样令人略微陌生的小说《上海堡垒》，下文所提及“上海”，也是修改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