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快叫奶奶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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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房子里呆了好久了诶...”小季盯着眼前的房子讲道，她的鼻子顶在车窗上。茧茧和莉兹进屋已经有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小幻形灵们都挤到了前排座位去，我就刚好有机会霸占了整个后排。幻形和轻语靠在一起，他们睡着的样子有比较可爱。

我打了个哈欠。“她们要讲的话超级多呢，”我说，“给他们点时间啦。”

小季转过头，看着我。“房子里的那些人类算是我们的家人吗？”她就问道。

我有比较犹豫地咬着嘴唇。“我也不晓得是算不算啦...”我说，“阿就是说，你们的妈妈根本就已经不是人类了，但和我一样，她没有在想抛弃自己过去二十五年的人类家人。她的家人养大了她，给了她爱——所以他们当然是算一家人咯。”

“那他们会把...我们也当家人看吗？”小季指指自己和一旁睡着的两个孩子，“我们从来都不是人类...”

我露出一个微笑，坐起身来，用我的一只蹄子拍拍小季的肩膀：“你们都是茧茧的孩子诶，他们当然会把你们当家人看呀。”

房子那边有些动静的样子。我和小季就看向那边。小季激动地摇晃轻语的肩膀。“醒一醒醒一醒！”她小声地催促说。轻语和幻形都醒过来了，他们摇摇头，清醒过来。

茧茧从门里出来了，她正朝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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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一个小时给家人们解释了我生日那天起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变成邪茧到遇上崔克茜，再到我产下虫卵，然后遭遇本初，最后，回想起...一切。我甚至提到了自己现在类似“人格分裂（译者注：修改自作者误用的‘精神分裂’一词）”的状态，只不过尽可能地没有在这方面深入——我不想让他们更为我担心。

我把所有的细节解释得一清二楚，家人们提出的问题我也一一回答。事实上，他们也并没有问我很多问题——或许是他们太过震惊，再不就是情况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大概是第一种情况吧。

“然后我就回家见到了你们...”我把最后一点也讲完，瘫倒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深深地呼吸着，“我知道这件事有点...呃，骇人听闻，但是...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情况完全有可能变得更糟。”

妈盯着窗外的货车看得出神：“所以你们开货车来是因为你...下了很多蛋？”

我点点头。“是。我现在每天都在产卵...而且以后只会更多。”我拍拍腹部。

“你有孩子了...”妈妈柔声说着，转向爸，“埃里克（Eric），我们的儿子...有孩子了！”

爸爸把一只手放在妈妈的腿上，呆滞地盯着地板：“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忍不住窃笑起来。“是挺乱来的...”我停顿了片刻，“...我孵化了三个虫卵...你们想见见他们吗？”

我的家人们抬起头，惊诧地看着我。“你的...幼虫？”萨拉问道。

“已经不能算是幼虫了...”我说，“幻形灵发育很快的，他们现在应该相当于少年，甚至青年了，是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我转向莉兹。“我去找他们，”我站起身来，走向门廊，“我会把崔克茜也带来，你们也该见见她，莉兹，麻烦你把窗帘拉上，这样他们就...不用伪装了，行不？”

莉兹点点头，我走出前门。我把门关上，享受着拂过体表的凉风。现在回想起来，我居然会害怕告诉我的家人们真相，确实有够呆的...嘿，这让我想起了我从前告诉他们我爱看小马那次，这不过这次情况比“爱看”还要高出很多、很多级。

我走向货车，崔克茜和小季他们正看着我。我不禁想到，其他的小马是否也和我们一样...和自己的家人们保持着联系，珍视自己曾经的人类身份...

我差点撞到车上。我摇摇头，伸出手把车门打开。

“情况还好吗？”崔克茜问道，但她显然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点点头：“我想让你们见见我的家人。”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轻语问道，“我是说，他们真的会把我们当——”

我打断了她：“会的。你们是我的孩子，他们是我的家人，会像爱我一样爱你们的。”我看向崔克茜：“我想让你也一起来。我见过你的家人们了，只有也让你见到我的家人们才公平。”

崔克茜迟疑片刻，然后点点头。我再三确认街上空无一人后，示意她和小幻形灵们一起从车里出来。就像上次一样，我们走在崔克茜周围，避免她被偶然看见，一起走回房子门前。

我低头看向崔克茜：“...知道吗，我们得想办法把你的帽子和斗篷弄回来，你不穿着斗篷看上去真的很奇怪。”

崔克茜露出一个微笑：“你总算是有放松下来了，真是超棒的。”

我看着房门，门那边传出大量的暖意。“之前是我多虑了。”我说着，看向小幻形灵们：“听着，孩子们，在爷爷奶奶和姑姑...呃，外公外婆和姨妈们面前要表现好一点。窗帘拉上了，所以你们不用伪装，不管是外观上还是发言上。还有，不用太紧张，他们会爱你们的。”听到这话，幻形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补充道：“但不要把他们当成食物。他们是亲人，是和你们共享爱的人，不能只拿不给。”

幻形眨了眨眼。我原以为“幻形.exe”要停止响应了，但他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吧，母后...”

我揉揉他的头发。“笑一笑，别紧张。”我们很快走到了门前。“好了，我们进去吧。”我说着，推开房门。

我们一行走进房子里。我带着孩子们和崔克茜走进客厅，莉兹和我的家人们还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我们绕过沙发，在莉兹旁边站定。“各位，”我向我的家人们宣布，“这是崔克茜...”

“哈喽？”崔克茜有点尴尬地挥了挥蹄子。

“这些是我的孩子们...”我继续往下介绍，“这是小季...”

“嗨！”小季激动地说。

“这是幻形...”

“各位好...”幻形说道。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不像作假。

“还有轻语。”

“你们好。”轻语不安地拨弄着手指。

我的家人们震惊地看着我的孩子们。“呃...”潘妮开口道，“这是他们的...伪装？”

我回头确认窗帘被拉上后，点了点头：“是的。孩子们，再介绍一遍。”

三团绿色的火焰在房间中闪过，小幻形灵们出现在房间中央。我的家人们似乎吓了一跳，但他们很快安定下来。

漫长的停顿。我的家人们看着小幻形灵们和崔克茜，无言以对。这么一说也很有道理，如果哪天你的儿子或者弟弟回到家里，变成了虫族女王什么的，还给你看他\/她的孩子们，你会怎么想？

终于，萨拉最先站了起来，潘妮也站起来。我的姐姐们绕过桌子，在幻形灵们面前俯下身子。“你们好...”萨拉轻声说。

小季面带微笑地大踏步向前。“你好，萨拉姑姑！你好，潘妮姑姑！”她在两位姨妈面前坐下，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我简直等不及想见到你们！妈咪给我讲了好多你们小时候的事哦！”

听到我被称作“妈咪”，我的家人们瞥了我一眼。我把视线移向一旁，尴尬地咬着嘴唇。自从取回了我原本的记忆后...我不是很在意性别问题，一直努力不去想自己到底是男是女。幻形灵们都需要学习忽视性别的影响，这是为了提升伪装和取食的效率。如今，我常常开玩笑说，我们幻形灵是“小马国扶他”。我也一直不知道该让莉兹和崔克茜把我当成“他”还是“她”，于是他们现在都管我叫“茧茧”，即使在提到我的时候也回避代词【注1】，这样“对我和我都公平”，但我猜他们也不清楚我到底是谁。

潘妮膝盖着地，用手指轻抚小季的头。小季直接将头伸过去，像一只乖巧的猫一样，任潘妮抚摸。潘妮露出一个微笑——我一直都很喜欢看到姐姐的笑容——她盘腿坐下。幻形和轻语犹豫不决地走向前来，萨拉也就地坐下。

“您好...？”幻形尴尬地说，用蹄子蹭着另一条前腿。他瞥了一眼轻语，满眼都是哀求的眼神。

轻语翻了个白眼{幻形灵的白眼定会让人印象深刻，毕竟除了我之外，其他幻形灵都长着一对类似复眼的眼睛}，在萨拉面前坐下。“母亲一直很恐惧，”她说，“她真的很爱你们。”

萨拉笑了，但她的眼睛却微微湿润。“我知道...我们也很爱他。”她缓缓伸出一只手臂，搂住轻语。轻语抱住萨拉，把头靠在大姨的肩膀上。幻形迟疑地走到萨拉和潘妮之间坐下，有些不知所措。最终，潘妮伸出一只手臂揽住他，打破了僵局。幻形先是困惑地看了看搂住自己的手臂，然后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靠进潘妮的怀里。

我的父母也终于决定加入。他们离开沙发，走向小幻形灵们这边。小季立即走到他们面前，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妈妈膝盖及地，浅浅地笑着，轻轻地挠了挠小季的脸侧。小季立即人立而起，用前腿给了自己的外婆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妈要么是不介意奇怪的虫型小马拥抱她，要么就是完美的掩藏了她的不安。爸爸看上去也很快就接受了事实，他快活地露齿而笑，搂住了幻形和轻语，他们俩也欣然接受。

我和莉兹就这样看着眼前的情景，莉兹冲我露出一个微笑。我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拉近了一些，和她一起看着我的家人们，看他们用爱接受、欢迎我的孩子们。崔克茜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或许是在为我高兴。

我能感觉到喜悦的泪水从我的脸上滑落。所有这一切——变成邪茧，获知真相，以及忽然落在肩上的重任...所有这一切，都没有变成一场灾难。

我的家人们——我作为人类时的家人们——不仅理解我，为我担忧，他们还依然接受我，爱着我，即便情况变得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而且现在，他们还用温暖的怀抱迎接我的孩子们，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家人，即使跨越了物种和世界的鸿沟。

我终于明白了，“家人”不仅仅是血缘上的联系，甚至就连物种也不必相同。“家人”没有明确的定义...“家人”，是一群人——亲属、挚友，以及志同道合的搭档——建立起的关系，这个词意味着陪伴，意味着齐心协力，意味着同甘共苦，还意味着爱，所有这一切，是这样的密不可分...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能让家人分开。

如果他们这样都不算家人...还有谁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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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们都待在家里，聊着天，做着所有人与家人团聚时会做的事。妈妈做了一顿很精致的晚饭——有{看上去}很好吃的千层面，还准备了饼干。我和孩子们不需要吃东西，因此妈妈准备的晚饭是足够的，崔克茜吃的是原本给我准备的那份。出于礼貌，我和小幻形灵们一直保持着人类状态。我们足足聊了两个小时，直到房间中心点燃的蜡烛完全燃尽才罢休。孩子们问了数不清的问题，对我爸妈和姐姐们的一切都刨根问底。

终于，到了晚上九点，酒足饭饱的大家终于开始犯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离开餐桌。莉兹陪我一起帮妈妈收拾桌子，把盘子都堆在水槽里。“这就是我一直喜欢用纸盘子的缘故。”我把最后一些盘子放在台面上，得意地笑着对莉兹说。

莉兹翻了个白眼：“用纸盘子费钱很多诶...”

“确实，但洗盘子很麻烦...”我指出，“这就是我的论——哦呜...”我伸出手捂住绞痛的腹部，“哦，天...不好意思！”我转过身，冲出厨房，直冲出屋外，跑向门前的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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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的妈妈看着窗外，茧茧正匆忙穿过前院，冲向货车。茧茧打开货箱门，爬了进去，把门关上。克里斯的妈妈转向我，皱着眉头问道：“他忘了家里有厕所吗？”

我笑了。“哦不，茧茧只是在...”我笑不出来了，咬住了下嘴唇，“他在...在产更多的卵。”

克里斯的妈妈用忧虑的眼神再度看向窗外：“我们用不用...叫医生来？”

我摇了摇头：“不，不茧茧自己能搞定，巴尔顿太太（mrs barton）...”

她立即转过身看着我，随意地摆摆手：“哦，别这样叫我，叫我简恩（Jane）就行了。”

我点点头：“好的。顺便一提，茧茧已经习惯了，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简恩挑起一条眉毛，再次看向窗外：“他现在有多少蛋了？”

“大约三十个多一点，”我说着打开水龙头，开始擦洗盘子，“茧茧会产下很多卵，她进食越多，产卵越快。”

“但他只孵化了三个？”简恩惊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