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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吃饼子战术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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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格,你给不了我要的!”

绝望而决绝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响起,令杨格心痛如绞,霍然惊醒,原来又是梦境。这人哪,怎么稍微放松下来就会......掀开身上大衣,扒拉开窝棚口子上厚厚的衰叶,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马上就要降下雨雪一般。这场雨雪酝酿了好几天,一旦落下多半就会不休不止。

“杨大人。”窝棚外,一名功字军督标亲兵扎马作礼。

“几时了?”

亲兵回答:“晌午时分,就快开饭了。”

居然睡了一整天?!也是,从20日出侦察任务开始到昨天战后,整整四天三夜的时间里,杨格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也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这次总算把欠下的瞌睡补足了。

“大人,军门大人留话说,请你醒转后即去依帅大帐军议。”

杨格匆匆收拾了一下,即骑马赶到柳树林后的黑龙江军大帐。

“杨大人到!”帐外的戈什哈也不通报,径直高声唱喏着伸手示意请杨格入内。

帐内,首位上的依克唐阿和聂士成并肩坐着,依克唐阿在左,为主,聂士成在右,为客。两军将领耿凤鸣、吕本元、孙显寅、江自康、徐庆璋、寿山、扎克丹布、德英阿等人也分列左右,各自坐在马扎上喝茶叙话,督标哨官福海提着大瓦罐殷勤地给将领们添水。一见跟随传报声入内的杨格,众人又俱都收声,一个个望望杨格,又看看两位主帅,随即纷纷起身。因为两位主帅已经微笑起身,依克唐阿更是抢先一步指了指首座案台旁边的马扎道:“杨大人总算醒了,来,坐,看茶!”

杨格却从老将的眉目中看出,那抹笑意是挤出来的。落座后,看看左右的将领们,一个个......怎么?细河大捷的兴奋劲儿这么快就过去了?

“旅顺失陷!”聂士成恨恨出声。

杨格头脑一阵发懵。

旁边寿山赶紧推了推杨格,低声呼叫:“杨大人,杨格!致之老弟!”

旅顺,旅顺军港,大清国建设近代海军和近代海防的心血,也是洋务运动在军事方面的代表作品之一。想清楚旅顺港对如今的中国具有重大意义之后,杨格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来,因为他已经意识到一个问题日军击中了满清朝廷的要害,恐怕和谈就要开始了!

对整场战争,杨格也曾经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也莫过于此。可是,他总寄希望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多打两场胜仗,提振清军士气,相机参与指挥影响更大的战局。即便中国最后依然求和,条件却不会过于苛刻。

历史记载,《马关条约》割地台湾、辽东半岛,赔款两万万两白银,加上旅顺、威海军港设备、军械被拆卸、舰船被掳走,实际损失达四万万两白银之多。这些钱养肥了日本,使之快速进入工业化国家行列,而中国所谓的“同治中兴”神话破灭,越加陷入绝地不可自拔。

别急!别急!不能慌,不能乱!再想想,站在自己这个位置上,还能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至少,表面上应该自信满满的,不至于影响在座将领的情绪。嗯,得提起精神,拿出一个适应现阶段战局的方案来,再打一个漂亮的胜仗出来,抵消旅顺失陷这个消息带来的负面影响。

不自觉的,杨格已经把自己定位在将帅的位置上。

“依帅,聂军门,诸位统领大人不必丧气!这场战争远远没有结束,刚刚赢得细河歼灭战胜利的我军还有能力赢得更大的胜利!”

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话震动了大帐内所有将领。只不过,震动归震动,现实归现实。

记名总兵夏青云对某人有些意见。他可是听说了,杨格跟延山是拜把子兄弟。因此,延山的二哥永山的马队被安排在细河河谷南面的密林中,而自己的马队却被安排三庄子,过那一片河滩地浪费不少时间,故而,自己的马队营获得的战果还不及永山的马队三分之一。战果少了,总兵大人倒也无所谓,可手下的弟兄们不甘心咧!苦哈哈的弟兄们来当兵不就是为了吃饱饭、挣点小钱花吗?一个倭鬼子的脑袋五两银子!,

“杨大人,那你说说怎么对付通远堡的三千多日军?又如何拿回旅顺军港?”

“夏镇台请少待。”杨格向夏青云点点头,转向两位主帅,拱手道:“依帅、军门,杨格请借地图一用。”

谈军事没有地图无异于空口白话。

“上图子!”

“辄!”福海立即从依克唐阿的背后角落里找出一堆缴获的日军地图,翻捡一阵,拿出一张来给杨格看了看,问:“杨大人,这张合用吗?”

“借问,通远堡什么时候有了三千日军?”

福海很恭顺地压低声音道:“这些日军昨夜从凤凰城出发,刚才巴哲尔的斥候队回报,这三千多日军已经到达通远堡,随后就派出侦骑跟巴哲尔他们交火,敌军骑兵多,巴哲尔也机灵,向北边的赛马集方向跑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俘虏审讯结果出来了吗?日军各部驻防情况有没有?”

“有!”福海回头看了看依克唐阿,见将军点头认可,显然并不认为两人的交谈失礼。“据日军俘虏户田广松中尉说,在22日之前,日军第十旅团司令部驻凤凰城,12联队两个大队正从宽甸返回途中,22联队指挥部驻草河堡,重组的第三大队在旅团司令部所在地。”

“第五师团第九旅团呢?”

“11联队在九连城,21联队和部分骑兵、炮兵组成右翼支队迂回析木城。”

杨格清楚了,点头提声道:“那就是说,通远堡之敌极有可能是日军第11联队和12联队?从日军进驻通远堡就派出骑兵驱逐我军斥候来看,日军应当还有后续兵力,不仅仅只有三千。而且,作为一个旅团司令部领率两个联队的兵力,旅团级的行动势必得到师团更多配属分队,也不仅仅是三千人,而应该是五千人左右。不过......”

“五千人!”依克唐阿和几位将领异口同声发出惊呼。聂士成却满脸沉重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需加强凤凰城雪里站通远堡以东这一线的侦察。”杨格心知肚明,凭清军在草河堡一带的8000人马,即便如今是士气高昂,也难以与五千日军决战取胜。“特别要注意凤凰城和雪里站,日军不可能倾巢而出,置两地守备于不顾。只要我军立即出动相当数量的马队从北面迂回凤凰城雪里站之间,日军就势必分兵!依帅、军门,此事当立即进行!”

依克唐阿和聂士成对视了一下,聂士成伸手作出请的姿态。

“德英阿!”

“标下在!”大约四十来岁的德英阿身材高瘦,甚至给人一种单薄之感,不过起身抱拳应答时的气度倒也显得威武有力。

依克唐阿向杨格点头示意,杨格虽觉不太合适,也只得向德英阿打了个拱手,指点地图道:“请统领大人立即派出得力的一营马队,向北经马鹿甸子迂回雪里站以东,以哨为单位在雪里站、凤凰城以及北面的石城堡、铁佛寺一带游走机动,遇到小股日军可攻击之,但不可恋战;如有大股日军尾追,则退向赛马集,积极联系延山新营配合作战。”

“办下去!”不等德英阿请示,依克唐阿就发了话,完全信任、依赖杨格的架势十足。

“辄!”德英阿领命出门,临出门时还回头看了杨格一眼,目光中自有别样意味。

“一营马队游击作战乃是惑敌之计,不可能牵制太多敌军。依帅、军门,诸位统领大人,杨格想......我军应当立即撤围草河堡,兵分两路,芦榆防军返回连山关、摩天岭;黑龙江军以马队在草河堡樊家台通远堡金家河雪里站一线游动击敌,以此掌握敌军动向和各要点驻防兵力虚实,再行决定集中兵力攻敌一部。五千多人呐,这么大一块饼子,咱们的胃口小,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总有吃完的那一天!”

“哄......”最后一句话把原本神情紧张的各位将领逗笑了,从笑声中,从杨格的话意里,人们看到了处于劣势条件下赢得胜利的希望。不就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饼子吗?

寿山笑道:“杨大人,你这战术可以叫做吃饼子战术吧?”

众人又笑,依克唐阿却和聂士成头碰头交谈了几句,摆手止住众人,向杨格问道:“真要放弃即将到手的草河堡吗?折子里,本将和聂军门可都说草河堡指日可下!”

大帐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杨格脸上。赛马集、连山关、细河......不知不觉间,人们似乎已经开始形成某种习惯了。五千敌军,对当今的清军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连山关细河一战,杨格穿针引线达成了黑龙江军和芦榆防军的联合作战,拥有八千兵力的优势,动用其中近三千人在细河河谷围歼敌一个大队700人,还给跑了100多人。四倍于敌,谋略得当,指挥得力方才得到如此战果,如今,八千清军对上五千日军,根本没有会战取胜的可能,况且,草河堡之敌还未曾解决,如欲与敌主力会战,原本是盘中餐的草河堡敌军就变成心腹之患,这仗怎么打?!

反正,杨格自觉没有一分半点的把握!

“杨格啊。”聂士成从部下幕僚的面色中看出不少东西来,遂道:“芦台调来的四个步队新营和两哨炮队,今晚就可抵达连山关,明日可到草河堡,略作休整即可参与攻打草河堡之役。咱们只是拿下草河堡而已,并不与敌军大队交战。噢,两哨炮队带来四门新式钢炮和两门铜炮,攻城之战,我军火力还算充足,草河堡敌军不多,应有可能一战而下。”

依克唐阿握拳作势道:“齐字新营和靖边新军也快到了,届时黑龙江军就有可战之兵18营,本将还檄邀定边军统领张锡銮大人率部前来助战或出兵宽甸,威胁日军侧翼。如此,咱们即便与倭鬼子第十旅团主力对上,也未尝不可一战呐!士气可鼓不可泄,草河堡,必须拿下!”

通远堡目前有敌三千余,估计的后续部队和留驻凤凰城、雪里站的部队加起来不少于两千人,草河堡有一千人,实际上,在辽阳东路战场上的日军就这么六千余或者七千人。得到增援后的清军约有一万四千人左右,乍眼看去,整体兵力两倍于敌,在当前的草河堡内外,敌我兵力更是八比一,如果仅仅把战役目标限定在拿下草河堡的话,应当毫无问题。

恐怕,这就是依克唐阿和聂士成的信心所在吧?可是,日军在通远堡的三千人是吃干饭的?这边枪炮声一急,焉能不来增援?恐怕,日军就是等着清军强攻草河堡,一旦两军在堡内外打成胶着战,通远堡之敌三千人出现在围堡清军背后......嗯,这也是两位老将之所以面色沉重的原因吧?

士气可鼓不可泄,这话有道理,特别是对于连战连败,好不容易捞到两场胜仗的清军而言。真的不容易啊!八千人士气高涨地围了草河堡,主帅又放了拿下草河堡的话出去,此番若灰溜溜地撤退了,放过堡内那一千日军......这话听起来咋就不是味道呢?

如何权衡利弊,如何争取胜利?帐内诸人都指望着年轻的杨格。

“依帅,军门大人,各位统领大人,标下还是不主张与敌第十旅团会战,还是觉得芦榆防军撤回连山关、摩天岭固守,派遣得力一部协防海城;黑龙江军以得力马队运动作战牵制敌军,也可抽调一部兵力南下海城。旅顺失陷与否,辽阳东路都注定不是整个战局的窍眼,至多就是一个辅助战场而已,咱们拿下草河堡,挡住日军第十旅团主力,对整个战局而言并无决定性的作用。反之,如果我们协助友军坚守海城,保障摩天岭侧翼,保障辽阳南路与敌相持的局面,朝廷要持久抗战也好,要和谈罢兵也好,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一旦海城失守,摩天岭侧后翼势必受敌威胁,更重要的是日军可以经海城北上辽阳甚至奉天,西渡辽河进逼锦州、威胁山海关,若再起一军经海路运输登陆山海关或芦台、大沽口......”

杨格哗啦一声将地图展开来,让诸位将领都可以将整个战局看在眼底。,

依克唐阿和聂士成交会了一个眼神,俱都看到对方眼里的异样神采。

受朝廷之命在辽阳东路抗敌的二人,自然将辽阳东路战事作为重心,也就将目光、思维禁锢在辽阳东路战场上,犹如坐井观天一般。方才杨格一番话,让二人都生出一种跳出禁锢,天宽地广的豁然开朗之感。

杨格,哪里是将才二字可以形容,单论军略足当“帅才”也!惜乎......可惜啊,朝廷规制,防勇出身的杨格能够机缘巧合地爬上天津镇西沽守备之位已经是大造化了,如此急切间怎么可能攀上全军、全局统帅之位?

十多天以前延山、巴哲尔等人曾经生出的感受,如今出现在两位身居高位者心里,幸运的是,这二位都与杨格建立了某种友善的关系,也是识才爱才之人,并未因为某人有些不识体统而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来。

“依帅、军门,诸位。”聂士成旁边的老总兵耿凤鸣开了口:“耿某以为杨大人所言极是。抛开增援海城不谈,草河堡不好攻呐!新奉军两个营,老奉军一个营,三营之众有地利之优势轮番攻击连山关,纵然有军门不可攻克之命令,却在前日作战中伤亡四百余人,几不成军呐!昨日,连山关日军兵力大减且慑于河东战事而惊慌,不知战守,我新奉军、镇东军、仁字军合力一鼓作气攻下连山关,歼敌六十余,却也付出近百人伤亡的代价。今日之草河堡,地利在日军,堡墙也较连山关完整、坚固,且有日军千余,我军若要强攻,非全力以赴、付出极大代价不可!若攻而不克,通远堡日军击我侧背,则有全军崩溃之虞!还望依帅、军门三思呐!想我新奉军那几百弟兄唉!”

说到伤心动情处,须发斑白的老总兵已是双目含泪,浑身微微战栗。

杨格察言观色,心中却有些微微后悔。自己有些莽撞了,明明察觉了两位主帅都有拿下草河堡之意,那就应该先行策划,待得会议散了再私下进言劝阻,献上全局之策。如此可以保全主帅的颜面,更可以让主帅在部下众将中保持较高的威信。这一点对依克唐阿来说可能还不重要,对聂士成却尤为关要了!

草河堡能不能打?能,需要冒险!能不能拿下来?按照清军战力来看,难!战前军议中对草河堡之敌并非强攻,而是“逼”字诀。如今日军大队来援,看来已经没有时间围堡实施“逼”字策略了。那,就只能狠狠揍他一拳,然后突然撤兵,让憋足气全军来援的日军第十旅团主力扑一个空!

“草河堡要攻,但不可攻克也很难攻克!”杨格说着,回头看了看诸位统领一眼,又道:“我想依帅和军门的意思是以打草河堡吸聚日军主力来援,另发扬我马队优势,间道出击通远堡、樊家台一线,让日军来回奔命,弄不清虚实,今后则不敢尽其主力强攻连山关、摩天岭了。”

“嗯......”依克唐阿和聂士成相视点头微笑,依克唐阿挥手道:“杨格所言正合我心,今日军议就此作罢,各部统领速速回去整理部伍,特别要注意通远堡方向的警戒。散了吧!杨格留步。”

杨格根本就没动,他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两位主帅。接下来,应该在私底下把如何打草河堡、迷惑日军一事谈妥;再把撤军摩天岭后两军配合的细节梳理一遍;还要在前番赛马集的整编新营计划基础上,把黑龙江军、芦榆防军能够抽调的部队集中起来整训,然后开往海城,那才是大局所在!

哼,小日本儿把第五师团主力都压在草河堡一线了,老子偏不跟你硬碰!只要有个半月时间,只要两位主帅全力支持,老子一定能整顿出一支可战之兵来。那时候,南下增援海城也好,东出连山关邀战也罢,这场战争还没完!十一月二十五日午后,雨雪霏霏,寒气逼人。雨夹雪下了大约两个小时,雨少了,雪多了,大片的雪花从半空中纷纷扬扬洒下,轻灵、飘逸,气质脱俗。

草河堡内外突然响起密集的爆炸声,一阵又一阵,轰轰隆隆,声震百里。不多时,爆豆一般的枪声响起,枪声和炮声的合奏传到三十里外的通远堡,却令正在安抚伤员的第十旅团指挥官立见尚文少将笑逐颜开,连声向躺在炕上的今田唯一少佐道:“清军此番攻堡,乃是自取死路,今田君不必因一战之败而难过,皇军的细河的牺牲,定要清军百倍奉还!”

今田唯一身受重伤,被部下抬着绕道千山北麓送到通远堡,又提振精神报告了细河、连山关战况,此时哪有心思听旅团长说什么呢?哎,实在撑不住了,撑不住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立见尚文自觉无趣,带着几名随从军官回到指挥部。

草河堡内的兵力、兵器、弹药、粮草、医药诸般情况弄清楚了,富冈三造中佐凭借手中的力量完全可以支撑几天时间。至少,中佐需要支撑36个小时!以便第十旅团各部从容部署、运动到位,再向清军展开致命一击。

此时的立见尚文少将确实很是自得。他亲率两个步兵大队和一个骑兵中队赶到通远堡时,故意没有驱逐清军斥候队,待21联队第二步兵大队在大队长山口圭藏少佐率领下赶来时,才派出骑兵追杀清军斥候。此时,想必大军压境的消息早已传给聂士成和依克唐阿了,故而,清军慌慌忙忙的不顾天气变化之不利因素,仓促发起对草河堡的进攻了。

草河堡的枪炮声被厚厚的泥砖墙阻挡不少,指挥部里显得很是安静,一种酝酿着狂暴杀戮情绪的安静。

作为第九旅团的军官,几天前还是师团参谋官之一的山口圭藏少佐得了立见尚文少将的尊重,享受了客人一般的待遇。此时的少佐刚刚从师团司令部出来带兵,急于建功之心身为迫切,耳听枪炮声,目睹少将阁下和第十旅团司令部军官们的气定神闲,自然有些焦躁起来。

少将心目中,依然把山口少佐看做师团参谋官,是师团长野津道贯中将的亲信幕僚。有消息说,第二军司令官山县大将因为冬季作战策略问题与大本营发生冲突,即将去职回国,大本营有意让野津道贯中将继任军司令官之职。在此时此刻,山口少佐从师团参谋部下到大队担任大队长,显然是紧急人事调动,为山口少佐增加大队级指挥职位的履历,若能在第十旅团任上建功更好,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跟随中将阁下去军司令部任职了。

想来,山口少佐此时表现出来的急躁,也有此等因素的影响吧?

替上官培养一名年轻军官,为自己在未来的军司令部找到一个朋友,这事儿立见尚文还是极愿意作的。他脱了军靴坐到炕上,指了指炕台的围棋棋盘,向山口圭藏微笑道:“来,山口君,你我对弈一局,如何?”

“是,旅团长阁下,卑职乐意从命。”话虽这么说,等山口少佐带着满怀的心思和不解盘腿坐到少将对面时,他忍不住又道:“将军阁下,为何不增援草河堡?刚才卑职也听说了,草河堡只有我军一个步兵大队和一些炮兵、骑兵分队千余人。情况万分危急啊!”

立见尚文把精美的黑子棋盒推到少佐那一边,神态恬淡地说:“山口君,此乃对弈之局,无需客气自谦。至于增援嘛,肯定会有的,但不是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清军与我22联队打成胶着态势,再一击破敌。再者,今日雪花飘飘,恰如春来烂漫之樱花飞舞,山口君,枪炮在此时是不顶用的!”

能在师团司令部任参谋官,山口圭藏绝非庸碌之辈,经少将这一番提点,立时领悟到其中精髓。

别看草河堡那边枪炮声一阵紧过一阵,那是浪费弹药,虚张声势,清军不是一贯如此嘛!?大雪天,视野有限,百米左右皆不可视物,枪炮如何取准呢?此时枪炮声偏偏紧急,那就证明清军没有舍弃枪炮之功而行白刃战,即便八千清军有勇气对一千日军发动白刃战,能胜吗?22联队的第二大队必胜!因为有堡墙环绕,日军可居高临下,可灵活调配兵力,而第十旅团又是享誉全军的,敢于、善于打白刃战的部队。,

反观清军,从开战以来,似乎只有左宝贵所部在平壤一战中发起过一次小规模的白刃战,还是以失败而收场。

难怪,少将阁下是如此的气定神闲呐!

想通此节,山口少佐抛开杂念专意于棋局,竟然与立见尚文棋逢对手......都他娘的臭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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