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细河歼灭战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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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庄子高地上,一直旁观战局的聂士成激动了。
镇边军马队900余骑气势如虹,顷刻间就可横扫战场;细河西岸,新奉军的大旗已经出现,大约百名官兵在河岸上组织起排枪火力,越来越多的人潮从关口涌出,加入排枪射击的阵列;高地下,镇边军步队后营的三百余弟兄沸腾了,巴哲尔更是狂叫一声:“一个鬼子脑袋五两银子啊!”带着十多名弟兄抢先一步冲了出去,直追一股脱离大队欲钻进西南面树林的鬼子;冯国璋突然出现在后营阵列中,大声高呼:“不要乱,不要乱,保持阵列,缓步压上!”就连杨骐源带领的炮队哨也因为敌军退却而射程不够,主动地推动火炮下了高地,准备接近敌军后再行开炮。
镇边军、新奉军,功字军呢?不能就那两门炮了事吧?
老将转眼看去,夏青云的马队一营正在河滩上缓缓加速,估计接敌时间肯定是要迟于镇边军马队了。
“这个夏青云!传令,马队加速前进!”
顺手仗,谁都会打,老将这幅吃相着实有些难看,令杨格忍不住想笑,却又不得不忍住、憋着。确实哟,目前的清军各部都是如此,败,一溃千里;胜,气势如虹。可惜的是,清军各部将领欠缺谋胜之法,故而屡战屡败,使战局几乎不可收拾。如今,清军胜了,下一场胜利何在?也许,有了这次的胜利之后,杨格可以更容易地谋得下一场战役的胜利!
嗯,赛马集吃掉鬼子半个大队;细河边,又吃掉鬼子近一个大队;草河堡还围了一个联队部和一个大队。倘若草河堡再打个漂亮的胜仗,鬼子的22联队兴许就可以注销了,兴许,杨某人有机会成为夺取鬼子联队旗的第一人啦!啥高官厚禄都不如这个名头来得实在。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训练有素的日军呢?扫尾之战并不顺利。
南边,一马当先的永山只觉左肩一麻,失去平衡的身体差一点坐不住而跌落马背,幸得他骑术精湛、反应快捷,刚刚稳住身形,又觉身下的战马突然地矮了一截,“稀溜溜”长嘶一声轰然倒地,将永山摔出大约七、八米远。后面的马队弟兄惊呼连连,急忙加速上前救护统领。
就地打了几个滚儿,永山刚刚起身,几骑快马赶到,将统领团团围住。
眼见心爱的战马横躺于地,雪白的毛皮上血迹斑斑,永山心痛至极,不顾左肩的剧痛奋力拔出转轮手枪高呼:“传令下去,杀一个鬼子,老子加赏一两银子!给我杀!”
日军慌乱的排枪声中,几百骑“轰隆隆”地冲入其阵中,当即就撞飞几十名日军,个个皮肉开裂、筋骨齐断,一片喊杀声中,刀光闪闪,血肉飞溅,失去距离优势也就失去退壳装弹、瞄准射击时机的日军步兵只能用刺刀对抗飞速而来的战马而雪亮的马刀,或者转身奔逃。
高地上,杨格亲眼看到永山落马,心中一急,急忙向聂士成左右的戈什哈吼道:“快去!抢回永山统领!”
聂士成也立即警醒,这一战赢得干净利落,若要到最后折了一员大将的话,可就......“愣住干啥?杨大人的命令就是本官的命令!”
“轰轰”两声炮响,炮弹在细河东岸日军拥挤的人群中炸开,硝烟未散,北面而来的功字军马队又冲入敌群,彻底打垮了日军的斗志。
草河堡西的高地上,“噼里啪啦”一阵排枪过后,依然有七名日军骑兵闯过火力封锁线,飞快地冲进草河堡西门。
“他娘的,你们开的什么火!?”胡殿甲气得连连跺足,一巴掌就拍飞了领队哨官的暖帽。“居高临下,以逸待劳,竟然连这几个小鬼子都放不翻!?他娘的,他娘的,可气!滚!”
气哟,真是气人哟!原本以为左营捞了一个必死的苦差,哪知却是轻松无比就击退了小鬼子一次进攻,之后变成了没事人儿。耳听三庄子方向打的热闹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干着急,眼巴巴地盼来了一股子日军骑兵,还给放跑了七个,这火气啊,在左营营官心里头是一阵阵的升腾。,
马蹄声急,又有骑兵来了。
丢了帽子的哨官扯着嗓门大喊:“瞄准,预备......妈的,是自己人!不准开火!”
来骑自然是古额里等人了,镇边军头上的紫色头巾非常醒目,也避免了友军的误击。
胡殿甲抢步到高地边,向下大喊:“镇边军的,那边打得怎么样?”
古额里抬头看了看,心道,我咋知道呢?回头,那边的枪炮声好像消停了?完了?打完了?
“回头,回头,快,赶回去!”
四十多骑立即勒马回头,如飞而去,根本就没有搭理功字军左营营官的意思。
“咣咣!”两发37炮弹落到最后一堆顽抗的日军群中,宣告历时近三个小时的战斗结束。
战场上到处散落着尸体、武器、马匹和各种杂物,空气中的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味以及人马的汗酸味,还有那些小鬼子吓破胆后的屎尿味,即便是河谷内凛冽的寒风使劲儿吹拂,也吹不走这些战场上特有的气息。
杨格在人堆中找到永山,只见其左肩被洞穿,血流入注,却坐在已经掉气的战马身边狂暴的喊打喊杀。杨格急忙掏出缴获自日军的绷带欲给永山包扎,这位统领却浑然不觉来者是谁,一把将其推开,怒吼:“滚滚滚,不杀光那些鬼子别来烦老子!”
哟,看人家马队统领大人的口气多大哟!
“全都听我命令,缴枪不杀!把鬼子军官集中起来,本人要挨个......”
“滚你的!”永山闻言一脚踹出,将杨格踹倒在地,命令声也戛然而止,这时候,永山才回过神来,“哎哟”一声欲站起身来,却觉左肩剧痛难忍,眼前一阵阵发黑,还有无数的小星星闪耀飞舞。
杨格不以为忤,笑嘻嘻地起身靠近永山道:“得了得了,统领大人,你老实点儿,先包扎了再说。”
“杨兄弟,致之啊,这,这,别怪我莽撞啊,我是太高兴了,咱是第一回打这么痛快的胜仗呐!比之赛马集一战,这一战,这一战,哈哈!太他娘的痛快了!只可惜我的追云驹了。”
“还有草河堡。”杨格回了一句,见永山肩头乃是贯穿伤,大约是距离敌军太近中的弹,这种伤很好处理,将蘸药纱布头子伸进伤口少许起止血、消毒作用,扎上绷带后吊起手臂就可以了。当然,这只是紧急处理,待会儿有条件了,还需将伤口的一些被铅弹沾染的肌肉剪掉重新包扎。“不过,看大人你这伤势,得回奉天城好生歇息一个月了。统领大人,千安!”
说完,杨格像模像样地给永山打了个千。
“你......”永山气急,此时战意盎然的他听了这话,真比杨格踹回他几十脚更令人郁闷。
“哈哈!送统领大人去摩天岭!”大笑着,杨格走远,背后,缓过气来永山瞪住几名手下,大骂:“杨致之,你给老子记住!”
杨格并不回头,大声下令:“奉依帅、聂军门令,送统领大人去摩天岭养伤!”
几名镇边军骑兵愣了愣,还是架起怒骂不止的永山上了马,径直向高高的摩天岭而去。开玩笑嘛,如今杨大人手里有依帅和聂军门的令箭,在这战场乃是说一不二的大将,就算统领大人责怪下来,咱们这些戈什哈、小兵儿也得执行命令不是?
午后,战果统计出来。
细河暨连山关一战,歼灭日军第22联队第一大队两个步兵中队、一个骑兵中队以及一个野炮小队大部,击毙日军大尉斋藤正起以下344人,俘虏户田广松中尉以下301人,只有一伙日军在镇边军马队第一波冲击过后幸运地遁入林中溜走,其中包括重伤的日军大队长今田唯一少佐。
收复连山关,细河大捷!这是开战以来清军收复的第一个要地!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的帅帐设在草河堡北面,草河岭南麓临近辽阳东路大道的高地上,距离草河堡大约六里,堪堪在日军70野炮的射程之外。高地下是一大片柳树林,此时叶落枝残,一片萧索之象。
草河堡有个别名叫草河口。这个名称来自于康熙年间,朝廷在满族老家与汉人居住地的边界线上挖了壕沟,插了柳条,号称柳边墙又叫柳条边,这道“墙”从辽东的凤凰城开始延伸到辽西,派有专门的守军驻扎,以禁止汉人进入满人老家打猎、开荒、采蔘。整个柳条边设了22个口子,供有官府凭证的人出入,草河堡正是其中一个口子,堡垒本身也是明末堡垒的基础上扩建而成,供柳条边守军驻扎,故称草河口。
朝廷能禁止汉人,却禁不住日本兵,日军22联队司令部就颇具挑衅性地设在草河堡内,成为梗在依克唐阿心头的一块心病。如今,三庄子方向的枪炮声停歇了,去除心病的时机渐渐成熟。不过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黑龙江将军还得依靠汉人的淮军协助,依靠杨格堪称天才的指挥能力来收复草河堡。
督标亲兵哨官福海轻手轻脚进入大帐,并未打千请安就径直来到将军的案台边,低声道:“禀大人,通远堡方向来了一队日军侦骑,敌忾军马队统领德英阿大人率部驱逐之,打死三人。”
“嗯!”依克唐阿点头表示赞许,又道:“去三庄子打探的人怎么还没有回报?看样子是赢了,赢得怎么样?哎.......你去,你亲自去跑一趟,顺便调回巴哲尔那一哨骑兵,休整后作为斥候队去通远堡看看。别的(人),弄不好这差使。”
“辄!”
福海应了一声却站着未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爆炸,那是刘松节指挥的炮队在搞例行炮击,据说是杨格特别命令每门炮都要对特定目标炮击一次甚至三次,还要记录下炮弹落点和毁伤效果,叫做什么试射的。
“还有事?”依克唐阿干脆放下手中的兵法书卷,抬头看着福海。
“大人,我看......”福海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说:“还得使个法子把杨守备拉回来,咱们黑龙江军有镇边军、敌忾军,齐字练军新营和靖边新军也快开到,足足一万三千大军,若有杨大人在您身边出谋划策,实战指挥,足以横扫辽阳东路,匡复凤凰城,还能南下击敌建功。若他留在聂军门处,顶天了就是一个营官的职分,聂军门手里也只有三个步营一个马队营可用,施展余地实在太小。话说庙小容不下真神,杨大人此等人才,又两战建功,兴许正等着大帅您的召唤呢?”
福海的话明里说的客气,暗地里的意思,依克唐阿却深有体会。
此番国战,大清朝廷依仗的是淮军,是北洋舰队,是掌握在汉族大臣手中的军队。身处柳边墙外的高地上,依克唐阿哪有不想到区区百万满人统治万万汉人的现实,想到祖宗们处心居虑维护满族特权的初衷。当然,战争时期不是强调满汉区别的时候,但身为满族重臣,自己不能不为将来打算。所谓将来,也包括延揽如杨格这类的人才,为朝廷、为亲贵们整训出一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强军!何况在目前,自己也是要靠杨格这般智勇兼具之人方能连获胜利嘛!
唉!福海所虑极是啊!可是那杨格明明是在本将军加以笼络之时毅然回归功字军的,此番难哪!
福海察言观色,心知自己猜中了将军的心事,乃道:“大人,三庄子、连山关乃是胜局可以确认无疑,否则此时日军都已经开到草河堡了。那,杨格之功.....”,
“必须大力彰显!”依克唐阿了然点头道:“嗯,正应如此,最好是能说动朝廷给他易籍汉军旗,若再建功劳的话,还可专折陈情抬到上三旗(正黄、镶黄、正白)来。如此,杨格就难以在淮军中立足,我再加以招揽,必然能成。福海,你速去打探,速速回报!”
“辄!”这一次福海领命而出,带了几名亲卫骑兵向三庄子疾驰。
下午,捷报传遍草河堡外镇边军、敌忾军、芦榆防军营地,引发一场海啸般的欢呼声。傍晚,随着夏青云的马队开道,参战各部陆续来到草河堡西面高地扎营,又引发了草河堡外连续不断的欢声笑语。
堡内,富冈三造中佐情知大势已去,黑着脸背着手在指挥部内转着圈,时不时用无可奈何的目光扫一眼地图,又摇摇头叹息一声,继续打转。
从赛马集一役的失败到昨日清晨草河堡遭到的炮击和佯攻,再到摩天岭清军强攻连山关,又到22联队长对第一大队作战使用的纠结和错误,最后,变成近八千清军围困一千余日军于草河堡的艰险局面。到底,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落到这个田地的?不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富冈三造无法对自己交代,更无法通过追寻清军在此战中表现出来的指挥思想脉络,为22联队寻找到可能的出路,把这批广岛子弟带回去!否则,联队长无法向旅团长立见尚文少将交代,无法向师团长野津道贯中将交代,更无法向广岛、山口几县的军属交代。
剖腹以谢罪!?
富冈三造的目光停留在指挥刀上,那把武士刀是当年的小兵富冈三造在平定西南诸藩战争中表现突出,得到的奖励之一。当然,真要剖腹时用不了那么长的刀,中佐只是从那柄长刀上得到了某种启示而已。
此时并非剖腹谢罪之机!堡内一千多官兵还指望着联队长把他们带回凤凰城呢!
抛开杂念,中佐回到桌子旁,看着地图发呆,不,是深思。
到底是谁把一群如绵羊一般的清军变成了豺狼?是德国陆军军官?!这个结论不成其为结论,只能是猜测而已,即便成为结论,大日本帝国政府最多向德意志帝国的驻日公使提出抗议而已。在西方列强眼中,日本和满清中国都是一样的弱国,唯一的区别是,满清中国更大,人口更多,看起来国力更强一些。因此,西方列强偏袒满清中国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对此,帝国政府和军方在战前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不打垮满清中国,大日本帝国就不足以在世界强国之林立足!如此,就算千难万难,此战必须打胜!这,关乎到帝国和千万国民的生死存亡!
责任感,强烈的责任感再一次充斥中佐的心扉,使他的头脑在略微发热的时候加速运转了。
对手是可怕的,可敬的,但他依然是人不是神!他通过种种手段诱导22联队犯错,那,自己,富冈三造中佐也可以诱导这个对手犯错!战争,从进入热兵器时代之后,愈加凸显出指挥官才能对战争结果的强大影响力。
嗯,这是一场自己与那个对手的决斗!
“报告!”
中佐转头看去,安满少佐在门口立正等待,忍住内心的厌烦情绪,他招了招手。
“联队长阁下,骑兵大队的小矶军曹从通远堡回来了。”
“哦?怎么回来的?他在哪里?”
“门外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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