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谦谦君子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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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危机》(长篇小说)张宝同
在科技大酒店开职代会的第二天早上,傅林把自己负责的会务工作一忙完,就从会场里溜了出来,躲在房间里给夏小丽单位打电话。夏小丽正在上班,接到电话,一听是傅林的声音,就说,“你近来在忙什么?怎么这长时间也没你的音讯了?”傅林说,“唉,别提了,前一阵忙着学英语,虽说考试过关取得了出国资格,可是,却让姓杜的那老混蛋把我给坑骗了。近来,又一直在忙着写了部长篇小说,小说写好了,送到出版社,可人家却说要我自费包销。我也不知道怎么我一来烧香,庙门都给关了。我这一生怎么就这样倒霉?”
夏小丽清亮地笑了起来,说,“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有付出才能有收获。你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甘平庸,不甘寂寞。不像我们这些平庸之辈,只要能高高兴兴快快乐乐地生活一天也就满足了。至于能不能获取什么,我道是并不在乎。当然,一个人应该要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但同时也应该知道,有些梦想和追求可能是遥不可及的,甚至是根本不存在的,即使我们能够活上好几百年也恐怕无法得到。但一个人能自始自终满怀希望地追求梦想,也是难能可贵的。”
傅林听着不禁一怔,就用很惊讶的口气说,“哟,几天不见,你可是长进多了,简直变成哲学家了。”夏小丽马上说,“不敢不敢,班门弄斧了。”可傅林诚恳地说,“小丽,你这话不但让我顿然感悟,也让我感觉自己的势利和浅薄。”夏小丽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要真是那样,我可真是要抱歉了。我可不敢在傅老师面前卖弄深沉。”接着,夏小丽用玩笑的口气说,“啥时有空过来聊聊,我都很长时间没有聆听到傅老师的教诲了,觉得自己真是退步得多了。”
傅林别有用心地说,“你想听我的教诲?那好,我今天晚上就去你那,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让你聆听一整夜。”夏小丽却说,“你有那个胆量没?不怕嫂子让你跪搓板?”傅林说,“我们这两天在科技大酒店开职代会,晚上不用回家。”夏小丽说,“你在科技大酒店?离我家只有几站路,不行,你晚上过来,我给做点好吃的。”傅林说,“太好了,我下午一开完会就过去。”
之后,一整天傅林都在盼着夜晚的到来。可是,越是性急,时间就过得越慢。好不容易到了下午该下班吃饭的时候,会上却出现了意外。在对厂里实行减员增效的议案进行表决时,大多数代表没有举手。这就意味这个报告没能在职代会上通过,而未能被厂职代会通过的方案是不能在厂里进行实施。可是,厂领导们认为厂子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不进行精减改革,就没法走出困境,而且,这也是上级单位和领导的决策。
见到精减改革的议案未被通过,领导们当即都有些傻眼了。这不但关系到电机总厂的前途命运,还牵涉到该如何向上级领导交待的问题。小林主一席显出了一脸的惊慌,因为这个方案在征求职工代表讨论时就遇到了麻烦,当时争论很大,但小林主一席把参与讨论的职工代表们请到了高级酒店里住着,而且还给每人发了一份比较贵重的纪念品,才使得改革方案勉强通过了讨论这一关。可是,在正式举手通过时,这个方案却遭遇了职工代表们强烈的义愤和反对。别说过半,举手同意的人连三分之一都没到。这可是电机总厂多少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小林主一席马上向杜厂长和高书记请示该咋办。杜厂长和高书记向他耳语了几句。于是,小林主一席就让代表不要离开会场,然后,把厂领导班子成员全部叫到主一席台旁边的音响室里开紧急会议。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领导们又重新回到了主一席台上就座。先是由高书记把总厂所面临的长期亏损经营和濒临倒闭的严峻形势向代表们再次讲述了一遍。接着,杜厂长讲话强调总厂已到了生死悠关时刻,必须要走改革之路,必须要精减裁员,重新组合,这样才能起死回生,重新振兴,这是上级部门和领导下的死命令。他要求代表们要看清形势,积极作为,成为总厂改革的推动者。两位领导讲完话,小林主一席主持会议,组织全体职工代表再次对议案进行举手表决。
本以为经过两位主要领导的解释和强调,代表们应该认识到了改革已是势在必行大势所趋,不管心里愿不愿意,都应该举手同意了。可是,事与愿违,也许是代表们对厂领导这种强制性的手段感到了厌恶和气愤,举手表示同意的人竟然只有寥寥数人。面对这种结果,杜厂长和高书记的脸色真是有些挂不住了,就让小林主一席宣布暂时休会,分团对改革方案进行讨论,并将总厂领导班子成员分到各代表团参加讨论。那架式和口气好像是在向代表们表明这个方案通不过,今天这会就散不了,这晚饭就吃不成。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酒店餐厅的经理几次催着小林主一席说饭菜都快凉了。小林主一席就对经理说再等半小时。而傅林更是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为了不让夏小丽等得太急,他就给夏小丽一连打了两三个电话。
分团讨论集中在几个大一些的小会议室里。代表们一个个都憋着一肚子气,觉得他们的权益受到了侵犯,他们的权力被剥夺了,他们的神圣感显得一钱不值。所以,他们在一起越说越激动,越说火气越大,有人甚至声称要退出会议。对这种情况,厂领导事先也是有些担心,因为在会前对部分代表征求意见时,意见和分歧就很大。正是为了这种担心,厂领导才决定把这次职代会安排在南郊的科技大酒店里举行,而不是像往年那样是在总厂的会议大厅里举行。会前,领导动用了所有的小车把代表们一个个地接到酒店,安排在两人一套的标准间里,还给每人发了一份较为贵重的纪念品。本来,他们以为这样可以笼络住代表们的人心,不想,代表们的反应竟是这样地强烈,大大出乎他们事先的所料。
为了说服代表们转变思想观念,支持总厂的改革方案,领导们决定派人到各代表团里给代表们再做思想工作,因为代表们已跟厂领导形成了对立,只要有厂领导进到了会议室,代表们就一个个地憋着气,任凭领导怎样启发和动员,就是一言不发,一声不吭。所以,领导一商量就决定指派联络员到各代表团里进行游说。傅林被派到了装配车间和电机车间所在的代表团当联络员。本来,傅林对担任这个角色并不感兴趣,他心里只是急巴巴地盼着会能快快地结束,这样他就能赶往夏小丽家。所以,这种事就实在让他有些不耐其烦。
他按照领导的意图来到了小会议室,看着代表们一个个慷慨激昂,义愤填膺地在议论着和评说着改革方案是在出卖他们一线职工,把他们一线职工当成了牺牲品,便站在椭圆长桌的正面,摆出一副冷嘲热讽和不以为然的样子在旁听着。一会,人们看他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也就慢慢地停下话来,朝着他望着。
傅林知道自己的职务虽然比这里的许多人都低,但他是总厂机关里的人,是代表着总厂领导来的,所以,也就有了些领导的感觉。他看着大家都无声地看着他,要等着他说话,就朝大家点了下头,说,“各位代表,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一只船在海上遇难了,就要沉没了,这时,你们是想呆在船上,还是想赶快离开?”
大家都被他的话说愣了,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但也有人说,“可是船还没有沉,说不定还不会沉。”傅林说,“如果这只船承受不了这种超载,它就肯定会沉,而且,不会再等很久。大家都知道,上两个月的工资是厂里靠贷款才发下来了。一个靠贷款发工资过日子的大厂,它的生存能力到底能有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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