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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领袖的资质 (第2/2页)

“这话我就当褒奖收下了。”

现在她明白了,眼前的男生到底是什么引起她的兴趣。

坚守道德的准则,轻蔑权力,却有着下意识做出对自己最优解的政治天赋。遵从朴素的感情和信念,对自己的感情很笨拙,偏偏又有洞悉他人内心,看透本质的才能。

多么致命的矛盾,不如说正是这样的人,才会掀起常人难以想象的滔天巨浪,淹没现在的一切,她确信这点。

“时间不早了,今天我先告辞。”

得到答案的海伦起身放回书本,走向门口时想着应该再戏弄他一下。

“对了安,那天在树下的告白,我可是真心的,要是你和安里还不是恋人,我还有机会?”

回过头刚想做出调皮的表情,却见到安建廷竟然一脸认真地看着自己,有些犹豫般开口。

“这句话我就当玩笑,但其实那天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动心了,我没有你口中说得那么冷静,你很有魅力,我想应该告诉你这点。”

海伦用自己都惊讶的速度迅速别过脸,半晌才好不容易回了一句。

“以后我还能来读书吗?”

“只要你少些挖苦我,随时欢迎。”

“谢谢。”

海伦径直走向门口,头都没回,现在绝对不能回过头,不然自己那红到发烫的脸就会被察觉。

“哪有人一脸认真对女生说这话的啊...”

她走出门外,将脸深深埋入领口,跑似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由于处在南部,哪怕现在已经入秋,正午的太阳依然热得让人满头大汗。为了避免被发现,安建廷率领的两千反抗军分为了前中后三队,经过数日的行军,到达了预设的阵地,距离图瓦城两公里的密林地区。

“图瓦城还没有任何动作,看来还未察觉我们这边的行动。”

“是个好的开始,辛苦了,安里。”

“安呢?”

顺着盖德的手势,安里看到安建廷已经全副武装,正在和海伦交谈。左手拿着一个看起来就沉重到吓人的盾牌,右手把玩着一个覆面式头盔。

“我已经让工匠连夜赶制这个头盔,但实在没有更多时间打磨,视野估计会有些狭窄。”

“没关系,为了防御力牺牲一些视野在所难免,谢谢你们。”

“帮上忙是我们的荣幸,愿您武运长久,安大人。”

“我会尽我所能。”

对低头行礼和海伦和妮雅致谢,安建廷走了过来。

“辛苦了,安里。对方没有戒备吧。”

“现在还没有,安,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我不觉得是个好主意。”

“没事的,实在有危险我会马上逃走。而且明明之前约好了,我还没吃到你的拿手菜呢。”

“这次给你做,一定要回来。”

“嗯。”

两人又轻轻碰了碰拳头,这成了每次他们之间的默契动作。就在这时其他侦察的同伴都回来了,安里只好小跑着去汇总情况,避免任何的疏漏。只剩下盖德和安建廷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城池。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有余力?”

“我要是不找些事情分心,会紧张得要发疯。”

“我已经东拼西凑组了一支五十人的骑兵部队,皮埃尔正在待命,一旦打开城门,他们就会作为第一批支援赶去你的位置,如果你失败,他们就来把你捞走。”

“还真是可靠,不打算再说服我放弃了吗?”

“到了这步已经不能回头了,既然要做,那就毫无保留投入最大的力量进攻,要撑到我们过来啊,安。”

“祝我好运吧。”

都市高耸的城墙上守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懒散的王朝士兵根本没多少人认真警戒,吃完午饭站在午后的太阳下就足够让人觉得疲乏,更何况那些所谓的叛乱分子都与大都市无缘,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不会蠢到进攻这里。

“你们听说了吗,南部好像有个魔导者举起反旗,集结了一批人呢。”

“还以为你想说什么,这些流言连城里的小孩都知道,这几天越传越离谱,说什么整个魔力小队没有回来是被杀光了,还说那个反贼头子是什么挥舞冥火的死神。”

“哈哈哈,当做平日里无聊的八卦倒是挺有趣。”

“不过这都跟我们没关系就是了,管他什么死神,城门一闭谁也进不来,哪有人会蠢到来进攻这里的。”

“那倒不是,万一死神长着翅膀飞进来怎么办?”

“你是信他有翅膀还是信我其实是领主女婿?”

“就你这挫样我还是信他长翅膀。”

士兵们一阵斗嘴,引得周围其他放哨的人一阵大笑,忍无可忍的军官终于走了过来。

“都给我回到岗位,不然今晚所有人都别想有晚饭!还有你这蠢猪要是能做领主女婿,我早就是王朝将军。然后第一道命令就是把你五花大绑扔去猪圈里睡上三天,在猪粪里泡段时间脑子也能清醒点了吧。”

在军官的责骂下,一帮士兵这才拖着不情不愿的步伐回到城墙上的岗位,只是一伙人哈欠连连根本没人将命令当回事。

“那个穷鬼神气什么,不就是仗着老爹嗝屁了才升上个破军官。”

“要不我也托家里人找找关系调岗算了。”

“别想了,大都市的城墙岗位可是香饽饽,每天啥事不干看看风景就拿粮饷,要不是我们是城里人哪有这待遇。”

“也是,我可不想和那帮乡巴佬去野外和叛乱分子拼命,要不是为了帮家里减税谁干这苦差事。”

“越说越烦,不过我老爹前几天进了一批新的奴隶,有几个还真不错,今晚兄弟们爽爽。”

“你这货,居然玩商品,被你老爹知道不把你抽死。”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反正不用白不用,只要不是没开过苞的就没啥问题。”

“啧啧啧,说的我都心动了,那我换岗之后带上两瓶家里的藏酒过去。”

“喔!你还好意思说我?不愧是酒庄家的大儿子,就是阔气。”

“嗯?那是什么?”

两人正为今晚的愉快活动聊的热火朝天,突然发现了异样,远处一个人形小点正在朝这边狂奔而来。

“不会是哪里的难民吧?交给下面盘查那些人就好了。”

随着距离快速缩短,身影清晰起来,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厚重的盔甲和盾牌,连头盔都遮的严实。

“警戒!警戒!”

“马上放下城门!”

其他放哨的士兵已经喊出了声,军官确认后马上做出了判断,城楼上的绞盘被推动,城门降下发出重重的砸地声关上。没多久他们就庆幸这判断的迅速,因为被楼下突进的人吸引了注意力,当有人再次确认远方,一支军队已经摆好阵型向这边靠近。

“不会吧?来真的?”

“你们在干什么!这是进攻!所有人准备防御,通知下面加固城门,让人去军营求援,所有人武装!”

在军官的不断咆哮下,早已过惯安稳日子的城市守军才反应过来,慌忙准备防御,就是这段他们慌乱的时间,安建廷已经快靠近城门。

“所有人拉弓,听我号令,齐射。阻止那个人靠近。”

但随着口令发出,只有一半的人将箭射出,剩下的不是连弓都没找到,就是因为紧张根本没把箭搭上弓。

安建廷一边奔跑,一边抬头依靠比平时狭窄的视野确认城墙上的情况,看到箭雨朝自己袭来,他突然减速停下,蜷缩着侧身跪地,举起盾牌护住自己全身,不算密集的箭雨砸在盾牌上发出撞击声被弹开,力道比他预想中小得多,但他没时间思考,马上起身继续跑向城门。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冲向城门的过程如此顺利,想象中万箭齐发的场景没有发生,抵挡了两波不算密集的箭雨他就到达了城门前,只是接下来才是最难的部分,作战的胜败皆系于他之后的行动。

“对方就那么一个人能干什么?将注意力放到后面的军队,城门关了他什么都做不了,让下面守门的人警戒就好。”

一列列王朝士兵在城门后方列阵,用盾牌和长矛堵死入口,虽说如此,他们根本不觉得对方会攻到城内,这道厚实的大门还有横桩加固,只要对方没大型的攻城器,想直接打破城门简直异想天开。

安建廷直接将用不惯的盾牌扔到一旁,深呼吸一口气,将手按在城门上,连日的战斗已经让他开始熟悉自己的能力。他聚精会神,将全身的魔力汇集到自己的手心,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那般,瞬间释放出去。

在门内列阵的士兵,眼前的一切是如此不可理喻,只见城门开始发红,木桩被熔断,随着短暂的嘶嘶声后,厚重的大门中心炸裂,夹杂着烈焰和镀铁的碎块直冲而来。

这就是他们看到的最后景象,下一个瞬间,火焰的洪流就吞噬了他们,其中带铁的碎块顺着猛烈的爆炸气流,化成炽热的霰弹将人体打成了马蜂窝,盾牌和身上的盔甲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单单一个手指甲大小的铁块就在贯穿数人后才停下,大块的残片则直接能将身子的一部分扯下来。

站在远处的王朝军官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连腰间的佩刀都忘了拔出。上一秒还整齐有序的队列如今只剩下残缺的肉片,少数幸存者的悲鸣和哀嚎不绝于耳,但那只是垂死的余音,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大面积的烧伤和肉体损坏与死亡无异,他们能做的也只是等待死亡的最终降临。

越过那被融解的大门,进来的是一个手拿长剑的高大战士,华丽的银蓝色盔甲与这地狱般的场景格格不入,被头盔遮挡看不到他的脸庞,只发现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哀嚎的人群一动不动。

军官看到他的一瞬间,恐惧就支配了他,放在刀柄上的手颤抖不停,他狠下心用牙咬破嘴唇,让疼痛驱散自己的恐惧,回忆起战友和家人的脸让愤怒充斥着胸膛。

无视颤抖的双腿,他迈开步伐拔出佩刀,向着那个怪物冲去,哪怕看不清脸,从那头盔的微小动作,也明白对方发现了他,但他不能退,不单是为战友们报仇,更因身后便是他的故乡。

他用尽全身力气,挥动佩刀向着他腰部砍去,但对方只是简单抬手,当自己的佩刀与对方长剑接触的一瞬间,佩刀就断为两半。

对方顺势用空着的手抓紧自己的手腕,他想用力抽回但纹丝不动,他能感觉到对方甚至没花多少力气。

“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魔导者吧,没想到真的存在,名副其实的死神。”

“请你投降吧,这不是我的本意,不要再有更多牺牲了。”

军官楞了一下,他想象过头盔下面会是怎样一张恶魔的面容,但从里面传来的只是带有哀伤,少年的声音。

“还真敢说,看看那边的惨状吧,你这死神居然还装模作样,我不会被你蛊惑,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家人!”

放声大喊的军官用另一只手拔出腰后的小刀,向安建廷的颈部刺去,只是挥到半空他就发现自己的手停住了,紧接着小刀从失去力气的手里滑落,疼痛涌上大脑。他低下头,发现那把长剑已经贯穿自己的腹部。

鲜血从自己口中吐出,回忆如走马灯一样闪过,最终定格在自己妻子和儿子笑脸。

“对不起,爸爸今晚...回不去了...”

安建廷轻轻将剑从他身体里抽出,用手扶着他的遗体,放在了地上。

“对方有人已经攻入来了!快顶上,一定要把他们阻挡在城门这里!”

“所有人不要害怕坠马!赶到你们的领袖身边,将敌军撞飞出去!”

与此同时,来自军营的王朝援军和皮埃尔率领的轻骑兵都赶到了。

皮埃尔一马当先,举起长枪,率领轻骑兵越过安建廷的位置,冲锋撞向王朝的援军。

巨大的冲击和锐利的枪尖将王朝的前排冲的乱七八糟,但皮埃尔明白对方人数远超这边,在盖德他们率领的大部队到来之前,必须围绕安建廷收缩防守。

“安,你没事吧?我们过来了,接下来按照计划和我们一起防守城门。”

安建廷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好像根本不关心这里发生什么。

皮埃尔刚想再呼唤他,却发现身边有人已经被击落马下,轻骑兵失去冲锋的威力,陷入乱战。劣势马上就凸显出来。

“去死吧,叛乱的杂种!”

眼前跌倒的人马上就要被补刀,皮埃尔想要去救,但自己也马上被围攻起来。

在剑刃将要下落的瞬间,王朝士兵整个上半身直接被轰飞,过于抽象的死法让其他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才还毫无动作的安建廷已经一头扎进了战场,左手不断释放出烈焰,右手的长剑挥舞收割着生命。

哪怕王朝有人数优势也远非对手,在魔法和剑刃下不断成为亡魂,那些少数从死角命中的攻击都被盔甲所弹开。

“你们这些无魔者的废物退下,让我们来!”

“得救了!是我们的魔导者!”

王朝魔导者的三人组配合起来,最先冲锋的魔导者吸引着安建廷的注意力,勉强闪过一记烈焰。

“居然还能用魔法,这是什么怪物!”

第二波由手持大剑的魔导者发起,趁着刚才的空挡近身,用大剑横扫,逼得安建廷只能连忙转身用剑抵挡,在撞击中大剑断开,但目的已经达到。

担任绝杀的最后一人已经绕到身后,长剑向着腋下的盔甲缝隙猛刺过去。

可以说这是非常连贯的配合,在面对这种攻势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将剑回正,毕竟普通的战士第一样学会的事情是不能舍弃自己的武器。但问题是,安建廷是半路出家的门外汉。

安建廷看到攻击到来,为了转身直接舍弃了武器,一脚踢碎了对方膝盖,魔导者失去平衡,惨叫着倒下。

另一名的魔导者扔掉了断掉的大剑,想要捡起安建廷的长剑,但无论他怎么用力,不知为何这把剑怎么都拿不动,不等他反应,一下拳击就把他脑袋揍飞。

最后躲过魔法的那位发起了决死攻击,两把匕首朝着安建廷脑门扔出,举起双手防御意味着对方短暂失去了视野,趁着这机会他急速转身,来到安建廷侧后方,看准时机用短刀猛刺。

但这个时候,皮埃尔双手举盾突然向前,猛撞攻击者的身侧。虽然身为普通人的皮埃尔反而自己被撞飞,但这攻击也足够让对方失去平衡。

反应过来的安建廷一手抓住他拿刀的手,硬生生把整只手扯了下来,都没来得及因为疼痛而大叫,就发现对方的双手已经按住了自己的后脑勺和下颚。

“不要!求求你不要!”

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安建廷用力一拧,魔导者的脑袋转了整整两圈,随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眼见这人无人能挡,剩下的王朝士兵终于没有人再敢上前,无论身后的王朝军官怎样咆哮叫嚷着处决,也没有人上前一步。

安建廷捡起自己掉落的长剑,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做出宣告。

“请投降吧,流的血已经够多了,我保证不会杀害俘虏。”

在他说这话的同时,盖德和帕宁率领的大部队也入城了,手持长剑的安建廷身后,源源不断的士兵杀了进来,成为最后压垮他们意志的稻草。

有人扔下武器,当场跪地,然后便如波纹扩散一般,所有人都扔下武器,当场投降。

安里带领侦察兵等人,预先埋伏在图瓦各个道路的附近伺机而动,并没有参加城镇的攻略。

“安里,刚才那么大声,城里都冒烟了,我们要不要去支援啊。”

听着逐渐接近的马蹄声,安里没有回答,拉弓搭箭屏息瞄准。

当从图瓦城里出来的传令现身那一刻,她松开了弓弦,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命中了战马上传令兵的胸口,只见对方捂着伤口跌落马背。

“相信同伴吧,我们的任务是切断图瓦和外界的联系,只要我们做好本职工作,就是对团队的帮助,不能让一个传令跑到别的地方,辛苦大家了。”

“明白!”

“帕宁带队直接压制城里的兵营。皮埃尔,你的目标是市政厅和驿站,其他城门由我带兵直接拿下。现在这里定为暂时的指挥部,发生状况直接往这里派传令。”

“收到了,盖德大人。”

“好的。”

盖德做出布置,各人马上带部队奔赴目标,而安建廷直到最后一个眼前的士兵投降才停下动作,继续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虽然盖德也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但事态紧急,眼下控制住都市才是头等大事,可以等后面再关心这个问题。

由于城内王朝主力的投降,各个要点的抵抗并不特别顽强,很快就被顺利镇压。

数个小时后,整个都市都基本控制,皮埃尔和盖德都回到了指挥部,只有镇压军营的帕宁只派了传令回来。

“报告!帕宁大人传话,在军营有一百余人坚决拒绝投降,固守在一栋建筑里,直接攻坚会有不少伤忙,希望安大人定夺。”

盖德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小时一动不动的安建廷,直接代为指示。

“让帕宁强攻吧,死硬派在预料之中,只要能彻底控制军营,一定的牺牲是值得的。”

“等等。”

安建廷突然开口叫住了传令,这是他那么长时间第一句话,其他人不敢打断。

“我去一趟,带路吧。”

去到都市角落的军营,帕宁正指挥着部队包围着一栋石质建筑。

“没想到是安大人亲自过来。”

“不用行礼,这里怎么回事?”

帕宁刚想行礼就安建廷抬手阻止,于是直接开始说明。

“军营的其他地方已经控制,只是有一个军官带着一百余人据守在前面的军官宿舍,由于建筑内非常狭窄,无法发挥人数优势,我认为强攻要付出相当的人命,决定包围待援。”

“原来如此,很合理的判断。”

由于担心直接跟过来的盖德观察了地形,赞同帕宁的布置,而安建廷只问最关心的问题。

“对面为什么不投降?”

“对方非常忠诚于王朝,恐怕也有军人的荣誉问题,劝降都没有效果。”

“还嫌流的血不够多吗?”

“恕我直言,对方恐怕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盖德,要是放着这帮人不管,等他们丧失战斗力可行吗?”

“那是最糟的选择,我们包围的人手和精力也不是能一直维持的,要是对方物资耗尽垂死一搏,而我方有松懈,那伤亡只会更大。”

听到这话的安建廷低头思考,由于他一直不摘下头盔,帕宁和盖德无从得知他的表情。

“帕宁,安排人手吧,我最后一次劝降,对方还是不答应,麻烦你进攻,我也会参加战斗。”

“遵命。”

帕宁率领部队跟在安建廷身后,接近建筑的安建廷直接开口。

“里面的士兵,我是这支军队的领导者,现在整个城市都已经被控制,抵抗没有任何意义,我保证不会伤害俘虏,和平对待居民,请投降吧。”

“不用废话,我等是伟大永世王的忠实臣民,不会屈服于你们这些反贼,我们将战斗到最后一人,不辱使命,绝不会让至亲蒙羞!”

安建廷一下子没了声音,这完全鸡同鸭讲的对话几乎耗尽他最后的耐性,之后无论他怎么真诚劝说,对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放弃吧,对方不会改主意的。”

一旁的盖德出言相劝,安建廷终于下定决心,手拿长剑就走向建筑的入口,帕宁马上带兵跟上,随后建筑里只传来惨叫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你这扰乱永世王神圣秩序的逆贼,哪怕我们没能力阻止你,王朝最终一定会胜利。”

被安建廷长剑捅穿的军官至死都抓住他的长剑。

“王朝万岁!永世王万岁!”

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出口号,军官彻底没了气息。

“安大人,室内的残兵已经扫荡完成,多亏您的助战,我方损失轻微。”

“我知道了,还有要做的吗?”

“我这边已经解决,只是...”

“又怎么了?”

“盖德大人说刚才海伦小姐派了传令过来,有些事情要您亲自处理。”

“没完没了对吗?”

帕宁没有回答,只是俯身行礼,安建廷自言自语走出建筑,和盖德走向城中心的市政厅。

到了市政厅前面的小广场,他马上就明白不对劲,海伦站在广场上指挥,麾下的士兵控制着广场,之前居民因为害怕战争躲进家里,现在却有不少人探头,有些胆大的甚至走出家门,在广场周围用愤怒的神情盯着中央。

当他走近,才发现有五个士兵被压在广场中央跪着,周围的士兵看管着他们。

“海伦,发生了什么?”

“安大人,多谢你赶来,场面难看起来了,妮雅。”

海伦吩咐身后的秘书官,她紧接着对安建廷和盖德说明。

“总言之,这五个士兵完全违反了您的命令,不仅劫掠了店铺还杀害了男主人,而且...”

顺着妮雅的眼神,他才发现那边有两个相拥哭泣的女性。

“而且还对母女两人行了禽兽之事,有附近士兵的目击报告,周围的市民也全都看在眼里。”

听完报告的安建廷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周围安静得异常,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士兵们都大气不敢出看着这边,由于他戴着头盔看不到表情,更是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一阵他转过身走到那五个人跟前。

“你们为什么这样做,有什么要辩解?”

其中四人早已吓得失了神,连话都说不出,只有一人抬起头看他,眼里没有一丝悔意。

“这是我的补偿,安大人。”

“补偿?”

安建廷走到他跟前,示意看管的士兵让他站起来,他便被反锁双手架着起身。

“难道不是吗?王朝摧毁了我的故乡,说我们交不上税,就要被烧毁屋子,亲人沦为奴隶。而他们呢?住在都市漂亮的屋子,每天过着奢侈的生活,凭什么?这公平吗?”

原本怒气冲冲满脑子想着执行重罚的安建廷,听到这番话却有些不知所措,这对于尚且年轻满怀正义感的他不免有些太过现实。

“所以这是补偿,他们这些人以前为所欲为,哪里管过我们的死活,现在我们才是掌握力量的一方,这次轮到他们来感受痛苦,我们来享受。”

“这就是你的理由?为了复仇?但那也是王朝的军队,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也只是无辜的一般人!”

“他们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吗?安大人,你是天选之子,伟大又清高,大手一挥就拿下一个都市,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我们呢?他们哪怕战败都能继续住在那漂亮房子,我们被摧毁故乡就是活该?”

“放肆!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

激动的海伦想要介入,却被安建廷挥手阻止,他入城后第一次脱下了自己的头盔,与对方想象中英明神武的面容不同,面铠之下的只有一副疲倦的少年面孔。

“你叫什么名字?”

“路易,只是路易。”

“对不起,路易。我没法解答你的问题,但你们的罪行不能被原谅,我是为了和平,还有那些遭受不公的人投身战斗。任何暴行都必须惩罚,这才是正确的事情。”

“作为叫人去死,这话真是文绉绉,我还真没想过会被那么温柔宣布死刑。”

“对不起。”

“作为老大不要随便对人道歉,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被控制住的路易没有因为死亡的宣告而动摇,反倒更显得轻松。

“如果是你这种有天真理想的小屁孩,可能真的能推倒狗屁王朝,让大家的生活变好些。最后有件事告诉你,我和那几个还跪着的软脚虾到现在都没有后悔跟随你,我们会在地狱等着好日子,你可不要输了。”

“我一定尽我所能。”

“面对将死之人,哪怕撒谎也该说一定办到啊,好让人安心上路。”

“我会记住的。”

安建廷说完就转过身,看着海伦留下一句不要让他们痛苦,就直接离开,没再回头。海伦一直等到他走远,不会听到这里的动静,才发出指示。

“将他们处死,首级挂在广场。警告所有人,任何人胆敢违反安大人的军令,这就是下场。”

“是!”

安里等人赶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进入城里,在控制住城门的现在,她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进到城里的安里伸了个懒腰,在草丛里埋伏了一天让她腰都痛了。

当她看向四周,见到那个人站在那里,她高兴地直接跑过去。

“安,你没事吧?”

“我没事,回来就好。”

“你特地在这等我的吗?”

“我总不能扔下别人不管自己去休息吧。”

“谢谢你,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见到你没事就好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去吧。”

原本满脸笑容的安里有些疑惑,但马上好像想通一样睁大眼睛。

“安你这人还真是麻烦呢,来,有个地方我想带你去。”

“不,我就......”

“好啦,跟我走。”

无视安建廷那微弱的抗议,安里直接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路爬上城墙,到了瞭望塔的最高处。

“当时来侦察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里肯定是看星星的好地方。”

“嗯,真是漂亮。”

两人并肩坐下抬头望去,漫天的星辰就在眼前,铺满了整个夜空,闪烁的群星和那些奇妙的天体好像触手可及。

“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晚也是这样清澈的夜空。”

“原来你有留意吗?我记得有人马上就睡着了。”

“呜~坏心眼。”

安里鼓起脸有些生气,但当两人目光相对,马上笑了起来。

“今天到底有多少人因为我的命令而死呢。”

“安......”

“最近我越来越搞不清,明明以为做正确的事情,但说到底我做的真的对吗?或许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是正确的罢了。”

安建廷看着自己刚才洗了无数遍的双手,明明血迹早就冲刷干净,但那令人厌恶的感觉根本没有散去。

“我明白有些事情无法避免,只是如果不说服自己这些牺牲是有意义的,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要维持不下去。”

他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多愁善感,明明自己不是会说这类话的人,看来自己是真的精神已经不太正常。

“抱歉,我没打算说这些,气氛都弄尴尬了。”

“没事的,我不太懂这些道理,对我来讲只要每天吃饱穿暖,不再有危险的战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安里的话讲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感到奇怪的安建廷看向安里,她抱着膝盖,温柔的眼神和那张脸庞正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在微弱的月光下有种朦胧的美感,让他看的有些入迷。

“如果一个人觉得难受,那我就和你一起背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所以我......”

或许是长年作为侦察兵的直觉,察觉到背后有人的安里连忙回过头,盖德、爱莎和皮埃尔的三人组已经站在后面,扭过头拼命憋笑,只是根本没憋住。

“对不起,本来是想叫你们过来庆祝的,没想到气氛那么好,就没出声。”

“哈哈哈哈。”

身边的两人终于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最后连爱莎都憋不住笑出声。

“姐姐!!”

安里因为被看到难为情的场面直接涨红了脸,呜一声抱头蹲下,将脸埋入自己大腿。

这久违的胡闹场面反倒让安建廷觉得亲切,苦笑了一声,站起身将手伸向安里。

“安里,我们走吧。”

安里听到这句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嗯!”

她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心里只想这时间能再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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