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那只是一场成王败寇的较量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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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召集三支以内的所有宗室皇族入宫,侍命也来行宫递旨,我习惯他们每每神色不耐又言辞刻薄。不受宠的公主月钱拮据,所以无从打点,只能任他嘎着公鸭嗓子在我跟前作势。
“公主,您怎么又被这些个狗才凭白一顿好欺负!”我敛去适才柔顺乖怜的面孔,接过侍女捧上的清酿小口浅酌,她看我神色悠然,大着胆子抱屈。
我心中了然,接下来要遭遇的,绝不仅仅只是类似这些摆在台面上的羞辱。、
“怎么不见阿黛?”侍女接收到我询问的眼神,一脸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禁皱眉,这是很紧要的关头,我心如明镜,能洞悉我所想,在这行宫之中,只有阿黛。
她的母亲哺育了我,听从阿姆的托付,保护我从明枪冷箭不断的皇室中挣扎长大,而我却无法与她的女儿亲密如姐妹,我只相信自己,阿黛能走近我的禁区,仅仅因为她足够谨慎小心,一旦我觉察她有任何动摇,我将毫不留情处置她。
正想挥手招呼侍女去寻她,就见她从外室穿过回廊疾步走来,神色匆忙,墨色盘发微微凌乱,她看出我眼神里的探究,勉强稳住气息,向我一福。
我屏退众人,只剩二人独处,也不说话,只是静静靠在榻上喝酒。
“求公主救我!”她刚才的强作镇静徒然崩溃,软软跪倒在我脚下。
我平静地一笑,“阿黛,叔父已有旨意让宗室亲贵入宫,我也去。”
她猛然抬头,我才看清那张秀脸,惨白无状,毫无血色,额头蒙着一层薄薄细汗。
“公主此去——”那些话呼之欲出,又硬生生被掐在喉咙口,她苍白的脸浮上晕红,似乎正斟酌着词语,眼神里的慌张急速褪去,渐渐回归到平日稳健自持的阿黛。
“从前中原乱局方定,首为安内;而此时正入盛世,北朝君王不会放过拓展版图的机会。我汗王断准宣都百废待兴,数年来在其边境劫掠壮丁,抢夺物资——”
她提到了宣都的主宰,沫嘉姑姑的丈夫,那个何曾有过一次把姑姑看作妻子一般尊重的男人,我的心突然像被绵里针扎了一下,闷闷地刺痛。
“可是姑姑也已经不是第一位和亲的公主了!”阿黛默默承受我突如其来的发作,我摔碎了酒杯,在安静空旷的宫殿,清脆的杂响应和着我的不忿,她当然知道缘由。
我的沫嘉姑姑,明艳静雅,慧敏英朗,而我看不懂她。
她属于大漠开广的胸怀和非凡的远见,更适应强者生存的法则,这样一个不逊于男子,在皇廷跌宕沉浮的政治里安然独立的佳人,最终也不过沦为一样政治筹码,被送往大襄城的深处。
起初,我也以为那只是她与叔父之间一场成王败寇的较量。
她开始用屈指可数的信笺,向我描绘一个漫天黄沙以外,红墙碧瓦,金樽红酌的世界,细数着那些云鬓步摇,远山黛眉的宣都女子。
这些薄笺,辞藻华美,形象逼真,甚至任何细节的描述也相当细心,我曾懵然地认为,这样美丽的画卷,应该正是她娇羞地依靠在夫君的怀里,君手执妾手,情意缠绵的结果。
几年后,她被挪出冷宫,宣帝以贵妃之礼厚葬。我自以为是的信念被寥寥数字的敕书粉碎,那些溢美颂扬,精心粉饰了一个和亲公主作为政治工具所不可逃脱的宿命。
我追悔莫及,才幡然醒悟,姑姑不是因为喜悦,而是觉得年华太长……
自己会不会和她一般,经历最初的不甘,后来的平静,继而渐渐的沉寂,也臣服于被禁锢的岁月?我做不到,用对自己残忍去成全对其他人慈悲。因为皇族的身份,我生来就离政治很近,它有颠倒乾坤的力量,又令人骨骼战栗地危险,不是荣极,就是辱极。浩瀚的历史洪流中,我们都不过是被扼杀的微小一粟……
【真情之二字难求】
和亲的消息传来,一切尘埃落定。
相比其他宗族逃过一劫的庆幸,或者行宫侍女力不从心的同情,我这个主角更显得平静和淡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与这里告别,然而我却用尽一生,感谢这段时光。
静夜,碧空清朗,星群闪烁,我来了下棋的兴致。
“准备一谱残局。”
阿黛正侍立在旁,眼睛却痴痴落在窗外的远方,对我的吩咐毫无知觉,这几天人仿佛也憔悴了许多,温顺的眉眼间堆满愁云。突然想起那日她向我求救,我轻轻抚上她的手,她手背冰凉的温度让我惊讶。
“阿黛——”我微微提高了声音,她恍然回过神,惊慌欲跪。
我搀住她瘦弱的手臂,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与人总是保持距离,她心知自己从未被真心信任,仍打点我的生活起居数年,事无巨细,忠心耿耿,我即将远行,应当为她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当下放柔了声音,“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我会尽我所能。”不知是被我真情流露感动,还是事情严重程度所致,她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语气中竟有一股豁出去的意味。
“我要救青城。”
青城,这个男人是她的情郎,走商穿梭于大漠和北朝,这些年我对他们私下往来视若不见,他能遭遇什么变故,让在深宫应付自如的阿黛如此惊慌失措?商人惯来不受政权和立场的限制,我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继续说。”
阿黛擦干眼泪,神色悲愤而坚毅,“走商要接触不同朝权下的生意,他这些年半点不敢与官府打交道,经手不过些小本买卖。可是自从皇廷放出和亲的消息以后,一些宗室亲贵开始劫掠壮丁,强征入军……”
我心下一沉,已明白是怎么回事。
和亲是两方统治者握手言和的信号,但给大漠再添一个屈辱的烙印。他们此时放荡妄为,纯粹是借情绪上的发泄来探摸北朝容忍的底线,也坐实一个公主和数不清的进贡,要比那些无关紧要的边境小民有价值得多。
讽刺的是,所谓百姓的君王,在国家利益面前的选择,都相似得残忍,倘若他们无法自救,便无得救的机会。
我脑中迅速开始盘算救人的可能,也暗暗无奈,无论他被谁抓走,我这个虚有其名的公主想要斡旋一番总是难事,又不忍心看她焦急,只得温和地安抚,
“若是从前,我倒真说不上话,本宫如今是汗叔父下过王谕的使臣,从中斡旋一番必也有用,你只说是哪位宗亲。”
我已允诺相助,她的脸色却越发惨淡。
“是大王子—”阿黛失神般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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