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妻子丧偶后,把三岁的儿子送给了部队的一个营长 (第2/2页)
我点头答应照办。胡书记短短的十几分钟,他明白了我的来意,还归纳了种种建议,冯老师有这么好领导做朋友,真是福气,从中也能嗅出冯老师也是一个正人君子。他看我真心地接受了他的意见后,同我一起去了岭底完小。
我在岭底完全小学的校大门等着,胡书记进了校门,不久,下课铃摇响了,放学了!我的心,莫明地剧跳起来,我看见胡书记陪着小孩出来了,我莫明地热泪盈眶了!
他们走到了我的身边,我强忍激荡之心,抚摸着小孩的头颅,顺眼辩认他额顶上的头发,分明有二个漩涡,是他,不假,是儿子!
我能说些什么呢?!小孩长高了,但当年,十三岁的他,从身高体重上来评价,还不能算发育得十分健壮。
见到我的时候,胡书记向他介绍我:“这位是你爸的朋友,是专程从杭州来看望你爸爸的,”小孩像大小人一样,礼貌地叫了我一声叔叔。
小孩同我一起到了“共大”林场的招待所,每晚只需五角钱,晚餐在食堂吃,伙食费每人二角钱,一菜一汤,饭管饱。我把八只大苹果,二筒杭州颐香斋月饼交给了他。
我看了他的练习本,觉得他很粗心,字迹潦草,有大有小,不够整齐,我劝他好好学习,听父母的话,他嗯嗯着,他说要回家烧饭吃,先走了。我忙乱之中,竟然忘了叫他在食堂一起吃饭,他边走边回头向我招手示意,很有大人的风度,我真心很想叫他的名字,抱他一抱。
我胡乱地在招待所食堂吃晚饭,沿大溪信步走到他家,他家大门紧闭,原来他去“共大”分校的食堂吃饭去了。他家邻居,招呼我去他家坐一会,等小孩回来,我也不知此地民风的深浅,就进了这邻居家的堂屋。
江西老俵好客,进了堂屋落座,主人就沏了茶,我与这位男主人聊起了家常。这个男人通情达理地说:“小孩乖不乖,其实没有标准可言,家庭不同,乖的标准也不一样的”。
正说话间,小孩儿回来了,邀我我到他家中坐,本想不进去,因为没有大人在,但这个邻居大哥,很通人情,主动陪我去坐坐。我想也好,有个大人陪着,就不会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了。
三间屋,房屋很浅,水泥地坪,家中没有大家具,摆放整洁。
我问小孩,你几岁了?答十三岁,问:读几年级?答五年级,问:成绩好吗?答:一般性。问:去年四年级期末成绩是多少?答:语文74分,数学98分,我说:数学还可以,语文要提高。
我问:少年报订了吗?答:妈妈不让订。我哑然了!问:泥们两姐妹好吗?答:好的。我说:你是哥哥,吃的要留给妹妹,家务劳动,你要上前多做一点,因为你是哥哥呀!懂吗?答:嗯!
问:你义乌去过吗?答:去年春节还去了一次。问;浙江好?还是广丰好?答:当然浙江好。我说:不见得!我看还是江西好!孩子说:我喜欢浙江。
我知道孩子说的浙江,是指冯老师的家乡义乌,我就说:“比义乌好的地方多的是,杭州,上海,北京,天津,广州……但有一个条件,你得好好用功读书,以180分以上的成绩考入初中,以后升高中,上大学,到那时候,就会脱离这个山沟沟,到那些好地方去生活。”
孩子呆若木鸡地听着。这时候,已有几个个隔壁邻居在听我二人谈话了。小孩么,毕竟是小孩,他牵挂着学校操场上的露天电影,对我们聊这种理想之类的话题,提不起兴趣来,或许,他根本没有想过,长大后必须离开这个山沟沟。
他说:“等一会,天黑了,下面(指溪流的下流)放电影,你下去吗?”意思是问我去不去招待所,我点着头说:我到招待所去睡,他反问我?你不怕天黑吗?我反问他:你不敢下去吗?他点头说不敢。
我又问,为什么不敢?他说:人家都说那个转弯处有鬼。我笑了,旁听的邻居大哥与大嫂们也笑了。
我随即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没有这事的,世界上根本没有鬼,从来都没有被鬼掐死的人,你不要相信这些有鬼的话,不过,人小胆子也小,长大了,胆子也会大的。”
一件事,至今尚深印在我的脑海中,我发现他右手上有二道刀伤的疤痕,问他怎么弄的,他说:我心急,是刀割伤的。我在想,刀割伤,只有一道疤,怎么会有两道呢?至今也没弄灵清。
这时有一位女邻居,她不知出于好奇,还是出于警惕性高,盘问我的来龙去脉,还问孩子认识我吗?我抢先回答,我是他父亲的朋友,孩子他不认识我,但你可以放心,我是好人,不是坏人,我有介绍信,工作证,是胡奇伟书记介绍认识的。
我机智地顺势从包包中,拿出了我的一张全家福照片,诙谐地指出,我的小儿子与这个孩子很相像的呢!她看看照片中我的小儿子与这个小孩,确实脸型蛮像的。
她点头说,看起来很像,我叫她与孩子注意看照片,我的小儿子与她的母亲是同一个模子刻的。大家称是,孩子点头也称是。
我问小孩,你有照片吗?他摇摇头说从来没拍过照片。我本当想趁机要一张他的相片回杭的。那时候穷呀!我还没相机,他从这一刻起,我有了买相机的念头,决心创造条件买一架相机玩玩。
我为了不犯言多必失之忌,只得叫孩子锁上大门,一同下去看露天电影,到电影场,我让孩子去看,我回旅馆去了!。并告诉孩子,我明天上午七点半的车回杭州。
我回到旅馆,取了毛巾肥皂,摸黑到溪边洗脸洗脚,再回招待所,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留给冯老师的一封信:请胡书记转交,信是这样写的:
冯兄:
很冒昧,我突然来到了你府上,很遗憾,没有见到您,相信以后总有机会。
我到岭底,下车后,一打听,知您不在家,到义乌老家去了。如果早知您不在家,我也不会来岭底的,原打算到学里,找到您见个面,我俩谈谈天,沟通一下就可以了。
我先去见了胡书记,把我来岭底的目的和我目前的家庭、工作等情况,全本向胡奇伟书记说明了。我来岭底前,就考虑到,孩子的户口是依靠朋友,关系,和组织上的帮忙补上的,所以深知其利害关系。
胡书记很尊重我,我很感动,我一生坎坷,人格与心灵上都受过重创,所以,我更感激胡书记对我的尊重,请兄代向吴书记致谢。还有,您的左邻右舍,知道我是您的朋友,也很真诚与热情的与我聊天谈话喝茶,也请代为致谢。
这次来,亲眼目睹,使我很放心,我回家之后,一定劝妻教心,在此,我代表我与妻,向你夫妻二人致谢,感谢你们二人对孩子的养育与抚养。
我深信,孩子在您俩的关怀教育下,悉心培养,他一定会成材,孩子幼年失父,以悲剧形式出演,在您夫妇的悉心调理下,一定能以喜剧的形式结尾。从胡书记的介绍中,我已经见到了喜剧的光芒。
鉴于既成的事实,我们二人已是亲家了,不管妇女慈母的心情如何?!我们男同志之间的友谊总可以增进的吧!我请求您百忙中,赐回信一封,赐全家福一张。
只要你注明,我可以不回信。当然,更盼望你到我家来玩,我深信会有这一天的。
孩子是属于你们的,也是属于国家的,我这次出差来岭底,是与孩子的大伯商议过的。是他亲自送我上火车的。历史的,已成为历史了,现实生活从现今开始吧!
祝好!
写好后,我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岭底到广丰,每天只有三班汽车,但五年前更苦,没通汽车,岭底人出门,要翻四座大山,步行四十里路,到军坛,才有汽车去广丰。
早上,我上了汽车,孩子突然来了,他真是个有礼貌懂事的孩子啊!他敲窗叫我叔叔,向我招手,又说他要去上课的,我不禁热泪盈眶了。
我伸手摸了他的头皮,意味深长地说:“你能记住我这个杭州的叔叔吗?你能听我的劝导好好读书吗?你长大了能来杭州看我吗?……”他懂事地点点头说:“我能记住叔叔,记住你,杭州叔叔好!我上课去了,再见。”边走边摇手告别。怎能使我不感动呢?!毕竟他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啊!
汽车上的三个多小时,我昏昏沉沉,似醒非醒地回想着我妻子近十年来她思念儿子的苦情,有了上一次的探路之行,她总有机会可以来探望孩子的,我深信不疑。
汽车在弯弯曲曲的盘山公路上绕行,上山的路又窄又陡,汽车的马达声嘶鸣着,有声嘶力竭之感。我坐在车上,思绪如行盘山公路,围着这个小孩的身世在盘旋。
我有一种困乏无救的感觉,这九年来,我总认为小孩生长在一个知识家庭,他的成长,应当有知识家庭的斯文和雅韵。哪知,他在这么一个山沟沟里成长着,瘦弱的身体,黑不溜秋的肤色,他说他会砍柴,会捕鱼,会钓石蛙,会放山羊。
这个时候,汽车已爬上了最高的那个山峰,要下坡而行了。开山区的司机,上山时都轰了大油门,不惜汽油的消耗,下山时,司机凭他的经验,常常会关了油门,空档滑行,我真的十分害怕这种驾车方式。
车速越滑越快,还好,又来个小上坡,缓冲车速。呀!孩子的人生路上,与这山地行车如同一辙啊。
岁月匆匆,一晃,两年过去了,时间到了1984年7月9日,我,陈纪林会计,沈金荣副厂长,三人出差南昌。
改革开放的政策力度越来越大,沿海各省,特别是江浙二省的乡镇企业蓬勃发展,内地的农民工,大量涌入江浙,自此,火车里严重超员,人满为患。
我们虽然坐的是硬卧车厢,但白天,车厢里挤满了持无座坐票的乘客,他们会可怜兮兮恳求我在我的床沿下坐一会,我真不好拒绝,只有到晚上九点,乘警挨个查卧票,才能把这些无座的乘客赶走,白天是不能赶他们的,他们会振振有词,说我来卧铺车厢找亲朋好友的,所以不能赶。
到晚上九点,只要一查票,这些无座乘客,你不赶,他也会自觉到二节硬座车厢的接头的过道上,席地而坐,甚至占了公厕,反锁了门,享受这臭烘烘的“包”厢,害得要方便之人,找不到“方便”之处,急得跺脚嚷嚷……。
三十年前的情景,在当代民工的春运中,不知是否如此。加上盛夏天气,无比的炎热,车厢内如蒸笼一般,旅途之苦,自不必言谈了。第二天,7月10日中午,火车到南昌,我们住进劳动服务大楼208号房。
1982年,我厂在南昌设销售机构已二年了!在南昌的销售已有了一定的成绩,但是,在南昌的销售过程中,发生六起拖欠货款的烂账,有近两万元货款收不回来。
这六家企业,全在南昌市西湖区,早一个月之前,南昌涂老就向西湖区法院递了呈文,要求调解督办。为配合法院最终开庭,我们于1984年7月9日,杭州坐109次车去南昌。
这六户烂账,系企业濒临破产、倒闭或人事更动后,新领导不认旧账而产生的。我权衡利弊后,决定趁这些单位还在,还有些资产,早点通过法院解决,能收回多少就多少,以减轻损失。下午与涂师傅去了西湖区法院,拜会了办案的法官,商定了办案部署。
通过四天奔波,法院收到了一部分现金,有一部分抵债实物,直接运杭州。其余货款,大致落实了还软计划。
到14号,我留下陈、沈二位同事,让他们继续办案清账,我先离开南昌,去上饶去和妻子相见。
同样,这次来江西,另有任务。
两年来,老婆虽然没有在我面前说想念小孩的话,但我有数,在她空闲之时,特别是每天睡觉之际,她都在思念儿子,我默默地思忖着,让她也去一次江西,以慰她心中思念之苦。
去南昌之前,我对她说,我们一同去江西,我陪你先去广丰岭底林场,看了小孩之后,我去南昌办事,你返杭州。她思量之后,认为不妥,这样会被人误解和诟骂,公费办私事。
为避人们耳目,我们二人,不宜同赴江西,决定分开走,相约在上饶见面,到时一同回杭为妥。
我计算好了办事日程。与妻约定,她秘密地于7月14日坐109次,于15日早上六点到上饶,我在14日从南昌坐金华的慢车到上饶,会准时到上饶火车站接109次。会面后,一同去底岭探望小孩。
还只怕我南昌的事没办好,脱身不开,接不上109次火车,我写好了一个地址,作为第二接头的地点,如果我接不到火车,要她在火车站边上,找车站装卸作业所,寻与我厂有业往来的寿主任。
我还提前写信给寿主任,告诉他我与老婆在7月15日早上约会上饶火车站的事,希望他注意时间,给予援手。那时候,通讯不便,完全依靠计划周密,才能办事。
十四日早上,我从南昌上了昌金普客,一切如意,慢车没晚点。然而我的经历中,坐的慢车晚点是正常的,慢车不晚点是侥幸。
那时候的火车调度,保快客的正点率,而慢车,短途旅客多,到一个小站,只有二三分钟的停车时间,旅客上下的时间往往不够用,很容易造成晚点。
我下车后,先拜访寿主任,询问109是否整点运行,回答说是,我一颗悬着心慢慢放了下来。
我与他在烟雾中聊着天,寿主任陪着我,在上饶车站饭店晚餐,谈家庭,谈工作,也谈人生,大家都四十开外了,谈“不惑”的感悟……寿主任是我业务圈朋友中相处平等又能敞胸露怀的人之一。
1984年7月15日早上五点,我提前起床,到五点半,寿主任来了,我去退了房,提了行李,在寿主任的陪同下,去了车站出口接站。
六点左右,老婆从乘坐的109次快客上,正点出站。我们一起去吃了早点,顺利约会老婆。老婆把一只包包递给我,包中有我让老婆随身带来的两条金猴牌长嘴香烟和二瓶绍兴监湖八年陈黄酒,送给寿主任,他喜好这二宗物事,千恩万谢。
与寿主任告别后,购得上午8.20去广丰的车票,上了长途汽车,去广丰县城转车,车开出不久,老婆倚在我身上,很快地睡着了,我在想,她为了这次广丰之行,已经有了许多的不眠之夜了!
昨夜,她坐的虽是硬卧,但心仍悬着,肯定没有睡好吧!上了长途车,又坐在我身旁,解除了悬着的心念,瞌睡是正常的,就让她美美地打个瞌睡吧!
六月黄天,杭州是炎热无比,好在这里是上饶,又是早晨,疲倦的人,在车的摇晃中,更易入睡,我竭力保持着让老婆舒服的姿态,便于她入眠。
到广丰,下车后,先去买到岭底林场去的汽车票,买到了下午1.10分的车票。离开车还有三个小时,马上去几家有业务往来的单位转了转,摸了一下情况,扩大了生意。
这个时候,“共大”已撤销办学,广丰分校已改成岭底林场了。
两年前,我只身来过,但没有与孩子的养父母有过联系。我曾留下过一封信给冯老师,但他没回信,看来是不想和我们往来。所以,这次来看孩子,我俩并没有与冯老师联系过,贸然而至。决定在孩子面前,仍然隐瞒身份,以朋友之名而来。
到岭底下车,我搜索着两年前的印象,凭记忆,怀着惴惴不安之心,找到了小孩的家,大门开着,一位妇女在门口踩着缝衣机做衣服,我猜想是孩子的养母吧。
我上前向叫了一声冯嫂,说我从杭州来,她看到我俩,好像突然明白了我俩的身份,马上停了生活,站起来欢迎我俩,态度十分地和善与欢欣。
我妻子的拘谨之态,在冯嫂的热情神色中消化了,两个同年龄段的女人,沟通是很便捷的,从做男衬衣的领子开始的。提纲挈领,开了个好头!
我妻子虽然不是义乌人,但她很有语言天赋,她会讲金华城里话,诸暨安华话,义乌城里话,杭州话,上海话,她学语言特别快,嫁到我家两个月,就能用我地的方言与邻居对白了。
今天,她的语言天赋显出了神奇的好处,她用义乌话同冯嫂交流,距离一下子近了。
看来,我与冯老师的缘分太浅,他又去义乌了,这次是为了调动工作回义乌的。他们全家在下个月,即将迁返义乌,冯老师将在老家附近的一所中学教历史,也算是闯荡江湖后,真正的落叶归根了。
两个女人的话很多,我插不进去,我见小孩子没有在场,便问小孩去哪了,冯嫂说,因为马上要搬家了,孩子昨天去他的干叔叔家里了,要玩几天才回家,我问,多远?冯嫂说有十多里路。
我说,告诉我地址与姓名,我去找,冯嫂通情达理,你一个人去是找不到的,走山路吃不消的,我叫个人去把小孩子叫回来就可以了,说完,她出门去找人了。我怕她故弄玄虚,决定,我必须同他起去找小孩。
一路上,我同这位小个子的聊天,了解到他是林场的职工,他盛赞林场冯场长夫妇的好。对他们一家回浙江十分惋惜……
也知道了林场胡书记趁暑假回老家去了,我托这位哥,以后碰到书记,代为致意问候。
爬了二座山,涉水了三条溪沟,说是抄了近路,走了一个钟头,终于找到了孩子。
这个孩子啊!他与许多小伙伴在溪沟中玩水,二年不见,已十五岁了,但个子不大,偏矮,成了一个真正的岭底山里佬。因为此地是大山,这里的男性村民们,个子都矮小,高大威猛的男性我没有见到过。
小孩见到我,还认识我,叫我叔叔,孩子他光着上身,赤着脚,只穿一条短裤, 瘦骨嶙峋,浑身湿淋淋,汗涔涔的,像条泥鳅。
他眨着小眼睛,朝我笑看,看着我。他的小玩伴们,远远地怯生生地站着,没有围过来,小孩怔怔地看着我。
我一语双关地说,你妈叫你回家,他说,我才来一天,言下之意是不想回去,因为这里比家里自由好玩。我同来的向导发话了,说了一句当地土话,我没听懂,但孩子乖乖地去拿了衣服,与小伙伴招手告别了。
在回孩子家的路上,孩子因为将回浙江义乌老家生活,所以他特别想了解浙江义乌的事情,他尽管个子矮小,但毕竟已十五虚岁了,他有了思想了。
他问义乌的学校,问学校的考试,又问学校的课本与江西是否一样?可是我,没有很好的与他交流,没有一一的给予解答,一来是我学识浅薄,二来是我在担心着母子相会的情景。
我自己的内心也七零八落的,如何还会有心思与孩子交流呢?
在电视中,母子相会有惯见的激动与激情,我生怕也发生在我老婆身上,主要是怕我老婆行为异常,怕我老婆控制不住情感,理智失常,会失掉原本约定不公开身世的承诺。所以,我的思绪在想着各种可以缓释情绪激动的办法与提防情绪化的办法。
快到孩子他家了,我开始实施路上想好的步骤。我让孩子在溪边先把身子洗洗干净,我告诉他,我去他家叫她妈妈把他的替换衣裤与毛巾拿来给他。
我快步奔向他家,对冯嫂说,孩子在溪边洗澡,叫她把毛巾、衣裤送去,并嘱咐她,等一下儿子回来时,可以称呼我老婆为大妈或阿姨,都可,千万别露了马脚,我怕冯老师不高兴,妈嫂点头答应了。
我对妻子说,这大山里的男人,个子都矮小,这孩子比我们的小儿子还矮,你给孩子买来的衣服可能太大了,要明年才可以穿呢?
妻子说,这里的男人,是真的比我们那里的的人普遍要矮小一点。我这是缓解她原有的期望值,因为孩子的生父是高大的,老婆想儿子十五岁了,应该有十五岁的身高!防止她吃惊,我为她打预防针。
孩子跟在她妈背后回家了,冯嫂让孩子叫我老婆阿姨,孩子他乐呵呵很亲热的叫了一声阿姨,我妻子平平淡淡的应付着,她没有激动,没有泪水,不知是我的伎俩在起缓释作用?还是她命硬心冷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在起着作用!?
孩子,他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这个“阿姨”是自己的生母,再说,十五岁这个年龄,即便知道身世,也体会不到骨肉亲情的涵义的。人必须在自己有了下一代之后,才会知道骨肉亲情的分量。
孩子虽然蒙在鼓里,但血缘的亲情在冥冥之中起着作用,孩子对我老婆很亲热,一点也不陌生,一般来说,十五岁的男孩,是叛逆期缄默不开口的年龄段,他不但一反往常的顽皮,变得循规蹈矩,而且很有天谈,孩子还用老家的义乌话掺杂着与我老婆聊,看着他们母子亲情,我在感叹着血浓于水呀!
老婆、冯嫂和孩子三人,聊得十分开心,欢声笑语,充满小屋,我的心情也十分放松,上次来,没功夫看景,这次我要好好享受大山的风景了。
等我回到冯家,冯嫂开始晚炊了。我在灶旁坐着喝茶,看她往大铁锅中加了许多勺水,她把预备好的碗菜:家乡咸猪肉,溪滩石斑鱼干,洒过菜油的干菜,干菜红茄,玉米棒棒,一一放入蒸桶里,盖上盖,一会儿,热气冒结了,肉香,鱼干香,干菜香,饭香都出来了,她也不添柴了,就这样焖着。
开饭了!
她先把蒸桶盖掀开,放出了大量水蒸气,然后,又把盖盖上,卸掉蒸桶四周的蒸布,双手握住蒸桶的二只耳朵,左右旋转一下,平端放到预备在边上的木架上。
掀开蒸盖,端出碗菜,分食玉米棒,真好吃!
蒸桶里的干饭,松、软、散,吃起来,别有风味。
晚上,我们投宿在林场招待所,在异乡陌地的木板房中,与妻小别重逄,加上见了小孩的愉悦,老婆一反往常,柔顺无限,似胶如漆,格外恩爱,至今三十年矣!
1984年7月16日早上,我们与冯嫂道别,约定到义乌后,再联系。分手时,孩子倚在他养母的身旁,挥手与我们夫妻告别了。
8时,我俩挤上了岭底的长途班车,到上饶是下午三点了,寿主任为我们购好了192次快客票,17日上午到义乌下车,转558次普客到郑家坞下车,傍晚358次回杭州,到家已经是晚上9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