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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火种 (第2/2页)

顾况脸色一黯,没有反驳。

陈希追问道:“你的信息网真的很厉害啊,都能探到对面的事了,看来你的能力不止是鉴定而已吧?”

“真敏锐啊,不过这件事还不能全部告诉你。”梁振露出狡猾的笑意,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继续道,“我只可以说,我觉醒的能力,叫望气术……”

……

张达凝神望着海面,在此之前,他已经连续运气走过七个大小周天,暖意随着经脉淌遍全身上下,充沛浑然的内劲蓄势待发,可以说,他正处于人生中最巅峰也最强大的时刻。

他手下好几个畲族首领已经无数次在心中预演了这几十条船的兵力部署、攻击方式和彼此间配合,但仍旧惴惴不安。

夜极深,船队不露半点灯火,船上众人也不发一句言语,完全按照当地水手的直觉向前驶去,有些军士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去看前方如幽冥的潮水。

都部头马骥忽地打破一片静谧:“能看见了。”

张达心中默祷:“天可怜见,让张达救出文丞相,救出大宋江山之脊梁,他日宋室光复,吾辈又何须在场。”

咸湿的海风吹过每一个宋军义勇的脸上,他们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像饥饿的狼群一般,死死盯着不足百尺外的元军船舰。

“敌袭!敌袭,南人攻过来了!”宋船又往前驶了一段距离,元军像是被惊醒的海鸟,大声呼喊着,从多个方向发出警示,霎时间,火把全都照向宋船来袭的方向,无数惊慌失措的元军从船舱跑到甲板上,紧张地睁大了眼睛,将手中的弓箭胡乱的射过来。

几百艘随舰小艇也趁着元军混乱的当下,快速接近他们的宋船,火焰自最外一排的船身快速燃起,黑色的烟雾借着夜色和海风飘到空中。

张达手下十几个轻功极佳的军士率先跳向对面最外围的几艘船上,用大盾挡住弓手们的箭雨,接着更多军士随着乱舞的绳钩爬上元舰,一刀一刀结果着敌人的性命。

在元军反应过来前,七八艘战舰已然落入张达军队的手中。但与张达他们预料的不同,元军败而不溃,折损稍许便整顿完毕,阵型一肃,后续的抵抗明显强硬起来,

张达瞧着满目疮痍的元船,随手抓过一名侥幸未死的元军士卒,问道:“文丞相在哪艘船上?”

那士卒吓得肝胆俱裂,结结巴巴说道:“我……不知道啊!或许在……后面的船上,不要杀我。”

张达微皱眉头,随手一掌拍下,士卒天灵碎裂,即刻断气。

马骥在旁禀报道:“老陈头手下抓了个舌头,说是前不久在右路的一艘船上见过文丞相。”

“那我过去一趟,鞑子未乱,咱们就没多少胜机了,你们小心些,若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可以先撤,不必等我。”张达面色一紧,嘱咐一句便运功朝姓陈的下属攻击方向掠去,步履之快之稳,竟不在轻功天下绝顶的许夫人之下。

此时,元军上百艘战舰左右摆开,显是要列阵断了张达这七十余艘战舰的后路,他们船多人多,几乎只是顷刻间,便将劣势转为优势,压制住偷袭的宋军。

张达一路疾驰,踩在船舷上一一跃过自家与元军的数艘战舰,眼见陈姓下属正与元军将领缠斗,刀身一振,便削掉围在他身边两名元将首级。

陈姓下属趁势斩下一名元将臂膀,横刀便抵住最后一名元将攻势,张达左手微抬,太公掌蓦地击出,那元将便飞出几丈外,吐血而亡。

“都尉,你终于来了。文丞相就在前面那艘船上,属下无能,到现在都没攻进去,反倒被牵绊住了。”陈姓下属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知道张达最关心什么,忙说出关键的信息。

张达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自责,接着猛提一口真气,眨眼间便跃到那艘船上,他虽心中激荡,但神思不乱,掌风外放,刀刃侧飞,聚集在甲板上的十几个元军士卒立时倒地。

张达内力沛然,又接着闯入元军士卒堆里,几个前后纵横,再度料理了十余条性命。

“好刀法!”刺耳的声音自左面传来,随着声音还刺过来一杆黑缨龙胆亮银枪。

张达刀锋顺势拢出,与亮银枪碰触,刀身枪身俱是一震,双方都感觉到对面气力不凡。

张达不及多想,持刀划出半条弧线,顺着枪身划向枪手握杆处。

亮银枪不及回收,枪手索性弃了枪杆,掌势换拳,向张达肋下打去。

张达侧身一躲,又欺上前去,竟是要一口气解决掉这功夫不弱的枪手。

枪手暗叫厉害,足下运劲,后撤数步。

张达还待追击,一把长剑自右突袭而来,剑还未至,凌厉的剑气已然先到,张达自觉持剑人不在枪手之下。

“好手不少,得速战速决。”张达心思电转,学着那枪手的招数,竟将掌中刀脱手飞出,几乎是同一时间,不遇功通体流转,太公掌随刀出击,这一掌后发却先于刀尖触到剑客身体。

那剑客长剑本已快速回转,试图挡下张达的攻势,可张达速度实在太快,剑客回转还未过半,恰好碰上张达飞来的刀身上,那剑方向微变,居然从张达腋下穿过。

电光火石之间,张达内劲已吐,那剑客冷哼一声,一口黑血溢出嘴角。

张达借着掌力弹向一边,返身一抄,刀回原手,正待上前补上一掌,却见一根熟铜棍又挡在剑客身前,气势丝毫不弱前面两人,张达微微叹口气,横刀退守。

此时船上数个方向都有火把燃起,周遭也亮了起来。

张达这才看清,阻住去路的三人模样,俱是蒙古人相貌,年岁俱在四十岁左右。

在他们后方不远处,还有四人抱臂坐观,尚且没有出手的意思。

剑客拭去嘴角血迹,狂笑道:“果然南人里面也有高手的,四哥,咱们一对一,怕是没人能打得过这厮。”

那握着熟铜棍的蒙古汉子啐了一口,“废话,要不然你还能受伤!”

剑客转头叫道:“老二,你们要等多久才出手?我们仨联手的话,怕是你们就过不了瘾了。”

后面那四人中的一个双手交叉,悠悠答道:“张元帅不是告诉过你么?来救文天祥的,务必不用留手,能杀就杀了,这也是伯颜丞相的意思,火势可等,火种必灭。我们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天知道对面有多少这样的武人,别以为谁都像你这般好勇斗狠。”

说是这般说,那人眼神里全是藏不住的战意,似乎是下了好大决心才忍住不冲过来。

剑客又对身边那枪手低声叹气道:“六弟,你瞧,这等武人,肯定是南人里的大宗师,哪可能跟老二说的那样,满大街都是,哼,咱们这般联手,属实有些卑鄙,要不要放他走?”

枪手斥道:“别胡说了,忘了来之前大汗怎么叮嘱的么?这不是江湖争斗,咱们要的是一统天下,个人荣辱,又算得什么?”

剑客颇感委屈,连声道:“好……好……那就快些动手,早些忘光早些清净。”

三人呼喝一声,又攻向张达。

……

马骥看着越来越强势的元军,心急如焚,向左右问道:“都尉还没回来么?老陈头在做什么?咱们该撤了。”

“都尉被缠住了,许继和陈未已经过去帮忙,其他人被鞑子挡着过不去,那边有高手坐镇,一时之间都尉是没法过来的。”一名士卒跌跌撞撞的奔过来,戚声报道。

“该死,传我的话,能突围出去的兄弟,都不要恋战了,立马就给我撤,咱们这条船,去救都尉。”马骥已知事不可成,起了与张达同生共死之念。

左右拍手大笑道:“便是如此,咱们本是江湖人,强学这官军姿态,恁地不爽利,要不是师门重托,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今日不必扭捏作势,并肩子杀过去,不枉学武二十余年。”

马骥未料到这俩属下居然生出这等心思,动容道:“你们……你们一直不怎么上心,我道是志向有异,却原来是这个缘故,这些日子对不住你们了。”

左右松了松筋骨,淡淡道:“无妨无妨,黄泉路上,自有细细分说的时候。”

马骥握紧长刀,也是一笑:“不错,有的是时候。”

……

张达喘着粗气,内息已凌乱不堪,海风一卷,自觉浑身上下无有不痛之处,且冷意浸骨,似乎就要倒在地上。

他身前正是那七个高手,原来枪手、剑客、持棍人三者联手,张达依旧游刃有余,后面那些人眼看情形不对,便一而再,再而三,最后索性七人联手对付起张达来。后面那几人持槊、锏、斧、锤,武功一个比一个精强,张达优势变均势,均势变弱势,弱势再变危势,已然是强弩之末。

可身前那七个人仍旧不敢趁势伤他,生恐张达濒死搏命,换走他们任何一人。

张达想起许夫人之前告诉他的事,喟然道:“还是托大了,未救出文丞相,还断送了好些兄弟的性命,殿帅,我果然不是个好头领,你交代的事,我做不到了,不过火种还在,无须后悔……璧娘,璧娘……”

张达猛地抬头,那七人忙作出抵御之姿,原本他们以为只需三四人便能轻易拿下这南方武人,可越到生死之间,这南人就越是悍勇,刀法或转剑势,掌法又挟爪功,浑身武学似乎无穷无尽,千变万劫,到最后七人围杀,也只能耗其内力,不能占一丝上风。

可究其理,张达与他们不过是稍高一筹罢了,哪里能抵御得住众人来回配合。一众元人心中皆惊,这南人怕不是天生的战神,在如此紧迫逼仄的交手中,一次又一次地突破极限,达到至臻之境,若非陷入重围,恐怕以后再不能伤他分毫了。

张达提气连出九招,这七人却只朝后避开,并不与张达接触。张达终于脱力,拄着刀离开人世。

海风拂过,那七人脊背上冷汗未消,均压不住爆裂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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