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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看书 > 反清复明录 > 第6章 狐狼交绥 同床异梦

第6章 狐狼交绥 同床异梦 (第2/2页)

他援手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照发生过的情况判断,神秘客应该就是“魔刀鬼影”的传人,“魔力鬼影”并非正派人物,他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目光瞥扫之下,发现床边桌上摆了饮食,还在冒着热气,长久的饥渴,使他如获至宝,精神马上来了,他起身下床,摇摆着坐到桌边。桌上摆的是清粥小菜,他什么也不去多想,抓起筷子便吃,他已是许久不知饭味。

粥只有一碗,小菜也不多,风卷残云,只片刻工夫便已碗碟底朝天,吃不够,反而撩起了强烈的饥火。

东方白面对空碗碟直吞口水。

房门外一个声音道:“公子,您饿得太久,一下子不能吃大多,肠肚会受不了,慢慢增加,几餐也就好了!”

饿久不能急食,这道理东方白懂,但饥火难捺。

随即他想到这发话的声音颇不陌生,会是谁?难道会是救自己的神秘客?可是他称自己作公子,这似乎又……

“外面是那位?”

“是小的。”

半掩的房门被推开,一个土气十足的年轻汉子走了进来,直到桌边才停住,东方白定睛一看,不由大惊意外。

“大牛,是你?”

“公子,是小的。”

进房的竟然是在大石桥下以小舟接应东方白脱险的渔郎蒋大牛。

蒋大牛上次适时以小舟接应是受人重酬所雇,他曾说事后将远走高飞另谋营生,想不到他还滞留在本地,难道他是真人不露相?

可是任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手。

东方白竭力使自己冷静。

“大牛,这是什么地方?”

“小的新住处,距徐家集三十里。”

“啊!”东方白压抑住情绪:“这怎么回事?”

“有人送公子来,要小的照顾。”

“是谁送我来的?”

“就是上次在大石桥要小的办事的人。”

“他是谁?”

“不知道!”蒋大牛憨直地笑笑,不像说谎的样子。

“他要你办事,面对面,你怎会不知道。”

“公子,是真的不知道。”咽了泡口水又道:“他把公子放在门外,叮咛小的该怎么做,怎么样,还留了一大锭银子,可就是见不到人影。”

东方白窒住了,神秘客依然是神秘客。

“公子,您歇着吧,要多休息。”

“大牛,你不是说过要到外地改行营生么?”东方白不甘心就此憋住,他想用分敲侧击的方式套出内情。

“是,不过……小的还是舍不得离开这土生土长的地方,人亲土也亲,要是换了个生地方日子会不好过的,小的想了许久,从小学打渔的什么也不会,除了种地还可以勉强凑和,做别的实在没有门,所以就留下来了,这间小屋子和屋后的土地小的已经买了下来,总算是真的生根了。”

他又笑了笑,似乎非常得意。

“你不怕太王帮的人找上你?”

“不会!”

“那么笃定?”

“要小的替他办事的说了,太王帮不久就会瓦解,而且徐家集也不是他们真正的地盘,只是他们帮主的别庄在这里而已,还说……准保小的没事。”

东方白心中不由一动,太王帮不久就会瓦解,这句话意味着什么?难道神秘客在此地出现关系着帮派的恩怨?“那要你办事的还说了什么?”

“别的……没有了,只是再三叮嘱好好调养公子。”

说完,突地猛一拍脑袋道:“看我,真的笨得像一头牛,把一件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什么重要事?”

“一桩命案。”

“命案?”东方白大为震惊道:“什么命案?”

“是小的亲眼看到的命案,实在,太……可怕了!”

“说说看?”

“咳!”蒋大牛喘了口气,脸上露出余悸犹存的样子,窒了好一会才接下去道:“话得从头说起,徐家集有个汪老头,盘了个大菜园子,种菜也种花,老头管卖莱,他的宝贝女儿小英管卖花,集子上对他父女都很熟……”

东方白忍不住“嗯!”了一声,他进鬼树林准备救祝彩虹,就是从小英那卖花女口中逼出的秘密,小英实际上是“坤宁宫”的弟子,在石牢里“铁杖姥姥”问口供时曾透露小英已遇害,是与人私奔而被杀的。

“公子,您……”

“大牛,说下去!”东方白的情绪起了波动。

蒋大牛用力搔了搔头。“约莫子是七天前,小的从大路上过,远远看见那菜园汪的宝贝女儿拎着包袱站在路中央等人,当时小的怕露出行藏,不敢朝前直走,偏上小路,这时有个贵公子打扮的像飞一样走向小英,两个人不知谈了些什么,贵公子搂住小英亲了下嘴……”

说到这里顿住了,似乎在回想当时男女亲热的情景,脸上显出一种异样的表情。

“后来呢?”东方白有点迫不及待。

“后来……后来女的突然惨叫一声,手指着贵公子,不知说了几句什么,人便倒在路当中,真是太可怕了!”

“再以后呢?”

“小的怕惹是非,赶快逃走。”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命案?”

“是那位要小的办事的吩咐,务必要告诉公子。”

“噢!他怎么说?”

“他说那个杀人的贵公子也住在徐家老店,公子一定认识,他说……只要把事情告诉公子,公子便会明白他的用意!”

“他怎么也知道这件事?”

“是小的多嘴向他说的。”

东方白表面上还镇定,心头已是沸沸扬扬,徐家老店贵公子,指的无疑是卜云峰,而小英这条线索是卜云峰提供的,他是南阳府的捕头,怎么可能杀人?照情况分析,他应该就是小英相约私奔的对象,他为何要杀她?

神秘客为何要溶大牛转告自己这件事?

这当中有什么文章?

蒋大牛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出房而去。

东方白呆坐着深深地想——

不管“坤宁宫”如何对付自己,自己所作三个月之内擒凶的诺言依然要实践,一方面是卸下自己所背的黑锅,另方面是基于“武道”。

眼前情况的发展虽然相当复杂,但关键只有一个,那就是始终不露相的神秘客,即使他不是所有血案的凶手,至少他知道凶手是谁。

神秘客一再向自己布恩示进,可能有其目的。

神秘客特别要蒋大牛向自已转述小英被杀的凶案,强烈暗示卜云峰是凶乎,而卜云峰是南阳府的捕头,为了侦办“金狮子”血案而来到了徐家集,这当中显然有很大的文章,蒋大牛是血案目击者,问题在于他说的是否真实?

蒋大牛端了一壶茶进房。

“公子,您不上床歇歇?”

“我想坐一会!”

“这是药茶……”

“药茶?”

“是的,是那位要小的办事的特别为公子配的,说是喝了可以补元气,长精神,公子您就多喝几杯吧!”

东方白定睛望着落大牛,但十足一个乡下老实人,看不出任何可能说谎的迹象,不过老实人也会在别人授意下照本宣科地说故事,而他自己并不明白这故事所引发的后果,老实人,得了人家好处就得报答是不变的做人原则。

“大牛,你刚才说菜园子汪老头的女儿被害的故事是真的?”东方白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声调尽量和缓。

“不是故事,是真有其事!”

“你真的亲眼看到?”

“公子,我要是说白话我会死!”蒋大牛胀红了脸。

“大牛,我不是这意思!”东方白和悦地笑了笑道:“人命关天,我不能不问个明白,弄个仔细,你说对不对?”

“唔!”蒋大牛还鼓着腮帮子。

看样子蒋大牛说的是事实,这可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卜云峰是办案的公差,他真的知法犯法?

也许蒋大牛所指的另有其人,住徐家老店作贵公子打扮的可能不光是卜云峰一个,只消回到店里,应该不难查证。

丁府密室。

帮主丁天龙与副帮主李昆对立交谈,丁天龙的脸色说多难看有多难看,在激愤怨毒之中隐含着一股悲伤。

“兄弟,你说……姓卜的没动静?”

“对,小子们日夜轮番监视,他稳坐徐家老店没采取任何行动,卓大侠这条驱狼就虎的妙计恐怕有了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们的计谋已被他识破。”

“若不把凶手揪出来活祭亡魂,无以对惨死者在天之灵,他不动我们动……”

丁天龙的脸皮子阵阵抽搐,他的独生子继家也是惨遭横死者之列,他当然对凶手恨如切骨,比挖他的心还要痛苦。

“还有个情况……”

“什么情况?”

“维扬武馆馆主包立民已经携家逃走!”

“哦!”丁天龙双目暴睁道:“可能是这老狗泄的底,他放弃一千两黄金不要,也拒绝到本府隐避,现在举家逃走,这当中就有问题。”

“他很聪明!”

“聪明?”

“嗯!”李昆深深点了下头道:“包立民在我们强逼之下放出东方白被悬尸鬼树林的消息,他明白‘坤宁宫’不会放过地,而他认为我们包庇不了他,所以只有远走高飞一途,也说不定‘坤宁宫’的人已经找过他。”

“如果是这样,他必然已经供出实情,‘坤宁宫’很快就会找上门……”

“已经三天了,那批女的真能沉得住气?”

就在此刻,密室门开启,进来的是“狐精”卓永年,猥琐的脸孔十分沉重,令人一望而知情势有些不妙。

“卓大侠,那边情况如何?”丁天龙迫不及待。

“我们吃瘪了!”卓永年鼠须直翘。

“吃瘪?”丁天龙与李昆异口同声。

“东方白已被人救走。”

这不啻当头霹雳,震得丁天龙和李昆瞠目结舌。

“老夫潜入鬼树林……”卓永年接下去道:“探听到东方白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全宫为之震惊。”

“可是……卜云峰并未离开徐家老店?”李昆皱眉。

“也许还有没露面的同伙!”卓永年也蹙起了额头。

“鬼树林对外面的谣言有何反应?”

“她们找包立民,但却迟了一步,人已经逃走了!”

“那包立民还没泄底,难怪她们没找上门。”

“我们先下手逮住姓卜的,……”丁天龙语音激颤。

“帮主,这不妥!”卓永年摇头打断了丁天龙的话道:“敌人太强顽,我们识能智取,不可力敌。姓祝的小妞不但被平安救走,还毁了少帮主,可见对方可伯到什么程度,老夫既已誓言要追出凶手,自然会有妥慎的打算……”

“卓大侠如何打算?”

“张网待鱼!”

“如果鱼不入网呢?”

“不可能,鱼一定会入网,不过……”卓永年略事沉吟,以凌厉的目光望着丁天龙,凝重万分地道:“帮主,事到如今,我们只有力挽狂澜,而应付非常之敌,必须知已知彼,有句话务请帮主据实回答。”

“请问!”

密室里的空气,顿时呈现紧张。

副帮主李昆怔怔地望着卓永年,不知他将问什么?

帮主丁天龙在等待卓永年发问。

卓永年一字一句地吐出声音。

“看凶手杀人的手段,似乎怀着深仇大恨,不可解的怨毒,请帮主仔细想想,上道以来,曾经跟什么人结过重仇大怨,尤其是卜与东方这两姓?”

丁天龙立即摇头。

“没有,这一点本人曾经多次想过!”

“从当年太行王屋开帮立舵以来都不曾跟人结过梁子?”

“这……”丁天龙深深想了想道:“在江湖上扬名闯万,开门立户,结怨在所难免,但要说到深仇大怨,却是想之不出。”

“帮主,恕老夫直言,任何事都有其因果,一桩仇怨的形成,在帮主而言也许是无心之失,不值一道,但在当事人而言,很可能影响深远,刻骨难忘,帮主无妨再想想,现在暂且不谈,强敌当前,不可稍疏,我们各司其事吧!”

说完,步出密室。

李昆合上密室门。“大哥,私底下用老称呼您不见怪?”

“当然,这更显兄弟之情,你想说什么?”

“小弟突然想起件事……”

“咦!什么事?”

“说起来是陈年旧事,都快二十年了,大哥也许已经淡忘,但小弟却一直耿耿在心!”轻轻吐口气,才又接下去道:“大哥应该还记得当年太行王屋两帮为了筹集开帮的经费,联手做的那一票生意?”

“当然记得!”丁天龙老脸变了变道:“那票生意做得很干净,事后调查,并没留下任何根须枝叶……”

“这很难说。”

“兄弟莫非发现了什么征兆?”

“这倒没有,只是猜想,那票生意太大,曾经轰动了大河南北,说不定有人经过多年调查出头翻案……”

“很不可能!”

“还有,当初我们犯下了江湖大忌,不该纵容……”

“不要说了!”丁天龙扬手阻止李昆说下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要紧的是应付目前危机,我们出去。”

夜深!

人静!

丁府一片沉寂,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警哨密布,每一个可以藏身的角落都伏得有人,不分日夜地守伺。

一条人影出现在中院,手里倒提长剑,劲装疾服。

“什么人?”

暗角里发出轻喝。

“接班的!”

“樊老三么?”

“唔!”

“时间还没到,你他妈的闲得发慌么?”

“唔!”

樊老三迅快地进入发声的暗角哨位。

“你……嗯!”短促的闷哼之后没了声息。

樊老三又从暗角里出现,穿过院心,大方地步向通往后院的穿堂。

“谁?”穿堂里发出喝问声。

“樊老三!”人已进入穿堂。

“你不是……唔!”

警卫被反勒住脖子,倒拖进穿堂右边的房门,门随即掩上,房里没灯,但开朝后院的窗子有走廊灯光透入,依稀可辩人影,警卫是个瘦小老头,被叫樊老三的点了穴道,抓放椅上,穿堂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樊老三闪到门边。

房门推开,探进一个头。“刚才什么声音?”探头的人问。

“嗯!”

半声闷哼,探头的跌进门里,身躯将要着地的瞬间,被樊老三一把抄住,拖到房角,抓下他手中剑,回身以剑尖抵住瘦小老头的胸口。

“想要命就说实话!”

“唔!”

“那姓祝的姑娘被关在哪里?”

“在……在……”

“小声,快说?”

“后进正厅上房!”

“没说假话?”

“千真万确!”

“很好,如果不确,本人会回头宰你!”说完,在瘦小老头身上连戳了三指。

瘦小老头瘫在椅上,头搭拉在一边。

樊老三收剑转身,就在他甫一转身的瞬间,瘦小老头的手闪电伸出,樊老三做梦也估不到被他制住双重穴道的人居然会出手突袭,背肋之间一麻,连意念都不曾转,人便软了下去,随即被瘦小老头抱上椅子。

“你……你……”

穴道被制,但还能开口。

“卜云峰,老夫等你好几天了!”

原来这混充丁府武士樊老三的,正是南阳府捕头卜云峰,而瘦小老者赫然是“狐精”卓永年,现在反客为主。

卜云峰全身不能动,只剩下一张嘴还能开。

“你……你不是普通看家的?”

“对,老夫是丁府客人。”

“你……哦!区区想起来了,你是天下第一神偷‘狐精’卓永年,没错吧?”卜云峰虽然被制,但仍很镇定。

“嘿嘿,你很有眼光!”

“准备把区区怎样?”

“既然光临了,当然得好好谈谈,事情总要解决的!”说完转身过去解了那名武士的穴道,比了个手式。

那名武士立即出房而去。“老偷儿,有话快说。”

“先交代一下来路如何?”

“区区不想交代。”

“卜云峰,这能由得了你么?”

“怎样?”

“不怎样,老夫有办法要你来不及地说出来。”

“用刑?”

“小手法,但绝不输于大刑。”

“你这样做会后悔。”

“后悔?哈哈哈哈……”

脚步声起,两名武士挑着灯进入房间,对角分立,紧接着跟进的是帮主丁天龙,副帮主李昆和二娘,齐围在卜云峰身前。

二娘瞪起凶睛道:“他招了没有?”

卓永年道:“刚开始问。”

二娘狞声道:“由老娘来问……”揸开五指便朝卜云峰脚前抓去。

卓永年抬手格住道:“二娘,慢慢来!”

丁天龙咬咬牙道:“他就是住徐家老店的卜云峰?”

卓永年点头道:“不错,他在府外逮住了樊老三,混充樊老三的身份进府,瞒过了好几重警卫,却被老夫及时发觉,把他诱捕……”

丁天龙道:“为了防范节外生枝,先废了他的武功,慢慢再问。”

二娘又待出手。

卜云峰大叫一声:“且慢!”

卓永年道:“怎么,你愿意说实话?”

卜云峰道:“不错,区区将表明身份。”

李昆道:“那你就说吧?”

卜云峰眼珠子转了转道:“区区的身份在右腰!”

在场的全露出迷惑之色,他的身份在右腰,这话从何说起?

卓水年目芒一闪,立即伸手摸向卜云峰右腰衣底,老脸微微一变,用力一拉,抽出手,手中握了块手掌大的牌子,扬起,亮向众人。

李昆首先惊声道:“腰牌!”

丁天龙凑近一看道:“南阳府的火印!”

二娘张大了嘴。

卓永年目芒大盛,把腰牌前后两面仔细看了又看,然后展额一笑。

“老弟是南阳府的公差?”

“不错!”

“到徐家集来……”

“追缉杀害‘金狮子’刘陵的凶手!”

丁天龙等三人面面相觑,这可是大大出人意料的事。

“凶手不是‘无肠公子’东方白么?”

“这当中有问题。”

“什么问题?”

“区区从没放松过对他的盯踪,但发觉大石桥的血案不是他做的,他与‘白马公子’约斗之后没离开过区区的监视,血案发生时他不在现场,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跟他是否有关系?区区正在积极调查搜集证据。”

“哦!”卓永年一“哦!”尾音拖得很长。“卜捕头,多有得罪!”

丁天龙忙抱拳道:“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务请捕头海涵!”

“好说,不知者不罪!”

“请到客厅里再谈!”

说着,以目向卓永年示意。

卓永年忙解开卜云峰的穴道,奉还腰牌。

后院正厅,主客五人坐谈。

“卜老弟,你在进门时曾问祝姑娘的下落……”卓永年慢吞吞地问。

“对,据区区所知,她落在贵府。”

“为何问起她?”

“查证案情,因为她跟东方白关系特殊。”

“她人已被救走!”

丁天龙接了话。

“噢!是什么人救走的?”卜云峰脸皮子起了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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