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幸运的真相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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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黎艾将卞邪送回房后安顿好时,罗德和昆正好回来,他不由得匆匆走暗道回了地下,换好平日里常穿的蓝色服役服。
镜中,他盯着自己半干的茶色长发许久,终是拿起发绳辫了最简单纯粹的蛇蝎辫,将耳上的银莲花耳扣也拆了下来。
安娜没过多久就来敲门,说家主要见他。
不过一日,事务室就变得陌生起来。
原是环绕事务室一圈的书架变成了两侧半包围的形态,角落两侧的暗道门就这么暴|露着,而空出的中部变成了与后院相连接的落地窗。
此刻阳光正好,照亮了整个后院与事务室。
凌乱的桌案变得干净整洁,书卷仅留三两册,剩下的全整齐堆放在桌案左侧脚下,分成了三堆。桌案右侧则是一辆两层推车,底层放着备用的玻璃器皿,首层则是一套白琉璃网格纹酒具和一盏铜色小炉,梵朵儿正站在推车旁温酒。
空气间是浓郁的葡萄酒香,细闻还能闻到些酸果的涩味——似乎是柑橘皮。
换上了居家常服的罗德坐在桌案前正查阅着这半年的航海日志,右手提着羽毛笔,偶尔会在书卷上写上两句。
司黎艾朝梵朵儿看了一眼,只见他微笑了一下便继续温酒,约莫两三分钟便将小炉的火关了,将壶里的酒盛了出来。
“跪下。”
那书案前的男人终是开口。
司黎艾早已不是刚到疫城时的他了。他利落地后撤一步,跪了下来。
幸好秋冬时,事务室就铺好了地毯,跪久了也不会太乏力。
罗德没有合上书卷,只是将羽毛笔插入墨中。他视线微低,问:“你的主人为何会生病?”
司黎艾双手交叠,拜了下去:“是罪人的错。”
手边的温酒升起丝丝香雾。罗德说:“我问的是,为何。”
司黎艾故意静了一会儿,才说:“主人既没有亲口告知,那罪人便不能忤逆主人的心意……”
“大胆!”
两个字沉沉的压在司黎艾的肩上。
“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像有石头压在了司黎艾的背上,有些喘不过气。他喉间微动,冷静道:“主人的父亲,此宅家主。”
紧张的氛围似乎因此缓和了些许,只听对方喝了一口温酒,却是不再问他:“梵朵儿,小大人和专属服役相处得如何?”
司黎艾低着头,看不到二人的表情。
他心跳快了几拍。
怎么都爱问这个问题呢?
梵朵儿温声道:“依小仆来看,是称心的。”
罗德有些不信:“但我听其他仆从说,专属服役常常惹得小大人不快。”
司黎艾交叠的双手下意识一紧。
梵朵儿轻轻笑了一声,“家主曾说过传言不可信,小仆也只是将自己感受到的说出罢了。”意思是,称不称心,还得问卞邪才是了。就像您问原因,司黎艾也不一定说得称您的心。
罗德又饮了一口,才对司黎艾道:“起来吧。”
又对梵朵儿说:“再温一杯,给司小先生尝尝。”
方直起身的司黎艾眼睛微微睁大,心中警铃大响,对这个称呼已经有些敏|感了。他见罗德拿出了一卷未拆封的信笺,向他递来。
罗德向上抬了一下信笺,轻轻“嗯”了一声,意思是让他上前来接。
司黎艾上前,俯首双手接过。
他拆开信笺,里面只用旧神语写了一句话:
poker Face reveals the fortunate truth.
藏情于心,乃幸运的真相。
这是司景旭第一次带司黎艾行商时告诉他的话。
那场价格谈判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司家已经私下下定了买家,但若是能在规划的欧斯特数额内拿下这场价格谈判,可以说是锦上添花。
但是司黎艾太年轻,每当想压价的时候对方便会灵巧的转换话题,或是将才压下来的价格重新以别的条件填补上去。价格谈判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未果后,司景旭亲自上场,用半个小时就将场面反转,可最后却直接否决了对方所有的要求并终止了交易。
当时的司黎艾并不清楚叔叔的做法,直到交易当天,那家锦上添花的买家的对家找上了门,用司黎艾提出的低价协助了司家的交易——那天对家藏在谈判会里,记下了全部。
司景旭什么都没有交代,但似乎又交代了什么。
司黎艾思考着。
方才舰长大人是在试探什么?
罗德静静地坐着,不言。
司黎艾将信笺合上,对罗德双手合十拜道:“失礼。”他走到梵朵儿身侧,将火重新点燃,将信笺烧了。
末了,他只说,谢谢大人。
罗德“嗯”了一声,手轻轻悬在那杯温好的酒上:“这是你叔叔送我的酒,你喝喝看。”他感觉这孩子似乎与司景旭谈及的“娇纵轻狂的侄子”不太一样,还算沉得住气。
司黎艾双手握着那琉璃杯,直问:“敢问大人,我叔父可有与您交易什么?”
罗德抬眼看他,直言:“有。”
司黎艾又问:“是跟西元商船有关的吗?”
罗德点了一下头。看来他跟阿邪相处得很好,一定伴随去过码头了。
却见司黎艾微微一笑:“我的身价不止这封信吧?”
这表述……怪不得说他轻狂。罗德却不在意,回说:“范德萨家会庇护你。”
“原来如此。”司黎艾这才将加了橘皮温煮的葡萄酒一口饮下,他说:“那么,无论发生何事,请大人信守诺言。”
琉璃杯见底,空空地展露在罗德的眼前。
商都之人,最喜以酒代心意。
罗德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被下套了。他“呵”地一声笑了出来,让梵朵儿再斟了一杯酒:“是本官招待不周了。”
他握着杯子,“范德萨家庇护你的前提是,不涉及根本。”
范德萨家可以庇护你,但不能让舰长一系冒风险。
司黎艾明白这个道理:“当然。”
他想了想,又补充:“我希望司家与牺政的交易,小大人不涉及其中。”
“这是何意?”
“小大人的身份还不足以参与其中,”司黎艾双手合十,礼道:“大人才是范德萨家的话事者,更是现在牺政唯一的舰长。”
罗德的眼角猛得跳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如此……直接的表达方式。
难道司景旭也意料到了吗?
这封不知内容的书信递到他手上的时候,司黎艾就不再是一无所知的牺政质子,他没有被抛弃,反而可能获得了司家的支持,甚至西元行会的支持。
他以身入局的做法早被司二预料的一清二楚,那也一定预料到了,他那如狐狸般狡猾的侄子会像现在这般同我谈条件。
攻破司景旭信任的最终关卡,在于司黎艾。
罗德的指尖敲了敲案桌,问:“你不想让卞邪知道的原因是什么?”他其实想说的是,舰长之位总会传给卞邪。若只是跟罗德舰长做了交易,那卞邪舰长该如何呢?
司黎艾微微抬起头,认真道:“还请大人放心,小大人如何待我,我最清楚。”
阳光刺进他的双眼,视野都变得昏暗模糊。他说:“我不会辜负他。”
罗德呼吸一滞。
这就是下人们说的,关系不好吗?
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有些好奇这两个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用上“辜负”二字。终是没问,只是饮下那杯新酒:“成交。”
司黎艾双手合十,一拜:“那么请大人责罚罪人。”
这自称改的猝不及防,罗德难得皱了眉:“这是为何?”
司黎艾平静道:“小大人生病是罪人之过。”
虽然从黑市回来后,除了梵朵儿,没人亲眼见过司黎艾跟卞邪一同回来,但却是知道卞邪无缘无故生病了。即使再三缄口,仆从们嘴上不说,心里也肯定会怀疑。
毕竟,他是卞邪的专属服役。
罗德看向梵朵儿,他解释道:“若是专属服役在家,小大人不会再唤任何一位仆从。”
罗德了然,却揶揄:“但你也说了,你的主人是卞邪,本官没有理由责罚你。”
司黎艾一愣,原来堂堂舰长也是会记仇的。他无奈道:“小大人作为大人您的继承人,有所闪失,是罪人……”
敲门声打断了司黎艾的话。
司黎艾走到一开始桌案前的位置上,梵朵儿亲自去开门。
昆扶着卞邪走进来时,看到的是罗德在桌案上批阅文卷,而桌下两步的地毯上,司黎艾俯跪在那里。
阳光倾斜在茶色的蛇蝎辫上,像一把光刃贴合在上面。
卞邪似乎有所预感:“父亲,等等……”
“0照顾代理舰长不周,罚军杖七棍,静思地下。”罗德的话平淡得像是在吩咐梵朵儿温酒。
梵朵儿走到司黎艾身侧,准备带他领罚。
路过卞邪时,卞邪抓住了司黎艾的胳膊,赤红着脸似是想说些什么。
他的侧颜一半露在阳光下,深绛色的双眸变得璀璨无比。
司黎艾对他淡淡一笑。
好看。
司黎艾从不吝啬夸赞他,直白且不带任何算计。
只是这次得忍着了。
他错开目光,眸光倏然黯淡下去。
凉飕飕地说:“您二位也都别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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