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丰收祭 取汁 (第2/2页)
排水顺畅，卞邪甩了甩手上的汁水，不跟司黎艾打花腔，他对上那双眼，严肃道：“一会儿还——”
他的脸颊忽感炽热。
“别动，沾上了。”司黎艾的指尖过白皙的脸颊，将那上面淡紫色的水痕抹去。他道：“一物换一物，我的眼镜可比你的怀表值钱。”
青年的眼睛因刺眼的阳光而半眯，他眼尾轻佻，就算浅浅一笑也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卞邪打掉司黎艾的手后，又往司黎艾的脚上一踩：“呵，稀罕？”
对方越是羞怒，司黎艾越是莫名得愉悦，他说：“送你了。”而后灵巧地躲过了卞邪的“攻击”，他继续好奇：“哎，那上面究竟刻的是什么啊？”
卞邪瞟了他一眼，简单道：“名字。”
“你的名字？”
“不是。”卞邪说，“你到底……”
司黎艾打断：“那你的名字是什么啊？”见对方抬眸却又再次不言，他又说：“你告诉我，我一会儿就把怀表还给你。”
卞邪眉轻轻一挑，学着对方的恶劣，说：“你记得住？”
司黎艾听过一些外城人冗长的名字，觉得没什么：“那是当——”然还没有说出口。
“邪·d·范德萨·卞。”说时，卞邪还专门用了旧神语，领主国方言。
“……”完了，没听清。
卞邪从不说自己的全名，不仅是因为念起来麻烦——不过这拿来忽悠呆瓜确是极好的。
“你再说一遍？”
卞邪又重复了一遍。
司黎艾闭嘴了。
银钟一响结束后，大家还是会偷偷地踩多几脚，想把最后一点汁水都踩出来。午后烈日高升，热浪滚着果糖的甜香在庄园间漂浮。
“不。”卞邪眉皱着，本想双臂交叉表示不爽，却因为手上还有葡萄汁而放弃，他摊着双手，用“想杀人”的眼神盯向唐冠。
这一场比赛下来，哪一位参赛者谁身上不甜腻腻、黏糊糊的，一结束肯定都往洗水池走。酒庄的单间盥洗室就这么多，早就被人占满了，因此只能跟着司黎艾去后院冲洗。
“嚯，邪……小骑士，我还没嫌弃你呢。”司黎艾实在喊不出那长条的名字，便又叫回“小骑士”。他看向定在原地的卞邪，也摊着手：“洗个手脚而已，又不是一起洗澡。”
司黎艾十分刻意地吊着声线，玩味十足。
唐冠忘了一开始“公子”的称呼：“是啊骑士阁下，只是……”本想再应几声，却见卞邪那眼神不对劲，便不再张口。
卞邪白了司黎艾一眼，正想跟唐冠说“自己等一会儿再洗”，肩膀却被司黎艾一手扣住。还未干透的葡萄汁渗进布衣，酸甜飘香。
他下意识转身想躲：“你……！”
“放心，我不会报你刚刚踩我那几脚的仇的。”司黎艾不要脸地继续挎住卞邪的肩膀，对那左右为难的唐冠说：“是酒庄后院的盥洗室？”
“哎哎，是是是……”
“行，路我熟，我带他去。”司黎艾说着，正想继续揽卞邪肩膀的时候就被卞邪一掌拍掉，半干涸的汁水夹着黏腻，在司黎艾的小臂上留下了三个紫红色的一段一段的指印。
酒庄后院的马厩里，马一边嚼着饲料，视线一边随着那两位染了紫红色的布衣青年移动着。
卞邪立在那露天的“盥洗室”门口，有些无奈。
眼前，几条长长的水管连接着石台上的水龙头，不是像蛇一样圈在水阀上，就是懒散地耷拉在水池中。虽然没有之前那老妇人帮着洗脚那么尴尬了，但卞邪依旧有些无从下手。
“不会开么？”
卞邪没回头，反问他：“马厩清洗处就是你说的盥洗室？”
“是啊，这儿多宽敞，还可以看看小马。”司黎艾走近石台，利索地将一处水阀打开，他对卞邪说：“难道你更喜欢外边的公共洗漱区？”
“……”不是都说商都的小先生各个活得跟贵族似得，竟是一点都不讲究吗？
司黎艾见卞邪不答，续道：“你要嫌脏，我帮你拿着水管。”
他耐心道：“手伸出来。”
卞邪见司黎艾一脸真诚，绝对是无偿服务的模样，半安心地将手臂伸入水流中。他问：“为什么不等那些老士官洗完？”
司黎艾呵笑一声，“你等那些‘地中海’洗完太阳都下山了。”
卞邪想了想，不明，又看向他：“……地中海？”
“不是那个地中海，”司黎艾笑笑，而后另一只手指了指前面的脑袋，“这儿，你没发现他们取了帽子都是一个发型么，秃得还反光。”
“……噗嗤。”卞邪实在没忍住，侧脸笑出了声。
司黎艾露着齿，跟逗小孩一样：“哎呀，这是不生气啦？”
“我没生气。”卞邪唇角留笑，话照说：“所以，什么时候还我表？”
“来，扶着我，”司黎艾忽视了卞邪的问题，伸出一只手臂，“把腿抬起来，我帮你洗脚。”
卞邪下意识后退，“不用，我自己……”
司黎艾不要脸：“那我不还了。”
“……”
卞邪掐着司黎艾的手臂，忍着痒意，看着自己的脚从深紫变得白净。
司黎艾时不时地观察着卞邪的表情。
疼了也不说，开心也不说，痒了也不说，真是个闷心的小木头。
可爱。
洗净更衣，大家都换上了自己原来的衣服。卞邪到柜台前将上午酿酒订单一次结清，准备寄回家中，过程并不是很复杂，就是在他填收货单的时候，前台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敢说些什么。
午后的活动暂告一段落，晚宴时才揭晓比赛最终赢家。门口，司黎艾偷摸着抽卷烟，一边口里还碎碎念叨卞邪刚刚说出来的那一串名字。
他琢磨着，好像是这么个规律。
范德萨或是卞多半是主姓，邪是名的话……
卞邪从酒庄出来，听司黎艾还在用旧神语在嘴边复制粘贴自己的名字。他抱着彼此应该不会再见面的想法，叹息一声说：“你叫我范德……”
“卞邪。”
“……！”
司黎艾好像贯通似的，又说了一遍，“是吧？你的名字用西语说是卞邪吧？”
西语是领主国的通用语，日常的语言。
果然，还是卞邪最顺口。
卞邪一愣，就着青年的笑容，点了点头。
距离晚宴的活动还早，两人都打算先回住处重新净洗一番，换身衣服。司黎艾心悦，早将卷烟掐了，他翻身上马，对那换回休闲西服的青年喊了一声：“卞邪！”
卞邪平时几乎听不到别人直呼自己的名字，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看向司黎艾：“怎么？”
夕阳描摹着司黎艾的身形，面上的笑闪耀得有些让人睁不开眼。
不知为何，卞邪心中竟萌生了想守护这笑容的想法。
“阿黎，还不跟上！”
被叔叔司景旭催促的司黎艾御马缓行，视线却不在家的方向，他心有期待的看向卞邪：“晚宴一定要来，我带你看西元最好看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