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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好自为之 (第2/2页)

深宫,最是熬人,如今他才是明白了那么些个画本子里描述的深宫怨了。这里于他都太煎熬了,索性,这是他这七年来,离秦煦最近的距离。一想到他们在同一个城池里,只有一墙之隔,他觉得,他们之间的阻隔也不在天涯之外,近到似乎只是触手可及。

他远远的看着他,站在玉清宫的大门口,身后是漆红的门窗,而他身上穿着枣红色的符章广袖常服,头戴玉冠衔珠,端的是一副华贵雍容。他们离的远,他身边又围了太多的宫人,遮挡了他半个身子,不过那出挑的身高,倒是可以让他一眼就望到底。

他痴痴的望着,像是追寻着什么,不经意间脚都踩出去一步,却又急忙收了回来。那门槛就是如今他们之间横亘的距离,他不敢迈出一步,更不敢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纵然如此,仍旧是看不清他的面色如何,但瞧着身形,清减了许多。

自从回来后,东宫发生的事情颇多,想必,他也忙得焦头烂额了。

鱼公公担忧的望着神色落寞的人,见他出来本才松了口气,可此时见他如此神色,心中不忍,又暗中叹了一口气。转而目光触及到他那衣摆上满是褶皱,想他必然是在里面跪到这会子出来,心中又是怜惜却又无可奈何,只想着劝了他赶紧回去看看膝间的伤势,这要转凉了,就怕的是会染了病痛。

“太子爷,先出宫吧。”他凑上去轻声唤了句,秦煦方才悠悠回神,鱼公公给他把那皱了的衣摆稍微整理了下,才跟着秦煦的步伐慢慢离开。

而这一切,谢长柳都看在眼里。

只见秦煦在门口缓了许久,久到,鱼爷爷似乎对他说了句什么,又替他去整理那下摆的褶皱,才见他似回过神来、颔首,随后领着一众人要出宫去。

他手撑在门框上,一双眼流连在那个人身上,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若是没见,可想念,而见了,却是思念如洪,滔滔不止。

他自认为对于情爱可以做到收放自如,爱与不爱很明显,可他是爱了,也死心塌地了。

他觉得,如此遥遥的看他一眼,似乎都不能填满这些日子心底的空缺,可是,如今却还不是他们重逢的时候。

秦煦背着手走了一会,多年来的警觉提醒着他,后面有股炽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没有对此置若罔闻,反而是回头寻去,却是什么发现都没有。

他不觉得自己是疑神疑鬼,这种警觉从来都不会出错,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他。只是,这双视线的背后是谁他不清楚,这宫里,怕是想要盯着他的人不会少。

秦煦这一回头,引起了鱼公公的注意,也跟着回头望了一圈,同样的没有见着什么,更是不明白秦煦在看什么。“太子爷,在瞧什么?可是有交代?”

秦煦收回目光扭回头继续往外走,摇头。

只是心中仍旧发疑,难不成,真是他想多了?

而方才差点被抓包的谢长柳此刻正缩在墙后,直到那方才说要给他进去请示的太监寻过来,谢长柳才从里面试探性的露出头来。

他望着那条路上已经不见得东宫人的踪迹,才放心的踏出门槛。

只是,人都已经走远了,他却又生出一股失落来。不想见的人是他,如今想见的人还是他……

谢长柳望着那空旷的道路,久久不能回神。秦煦的身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分外思念他,很想很想……

直到那内侍跑来,才唤回了他的游丝。

“先生!”

谢长柳收回视线,闭眼抬眸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波澜不惊的模样,面色无常,清冷得倒让人觉得他难以接近,似乎方才眼眶含泪的人也不是他。

那内侍朝他笑着道:“奴才已经为您请示了,陛下此刻心情不大好,不过也可见您,您快些进去吧,且记着不要惹了陛下不快。”

这内侍倒是好心,不禁进去给他请示还提醒他注意分寸,倒是有心了。

谢长柳受了他的好心,便随口谢了一句。“好,多谢提醒。”

谢长柳的一句轻描淡写的谢,正好的撞人心间了。他一个做奴才的,这本也是分内之事,只有主子对他们颐气指使的,还不曾被人如此有心的说句感谢的话,纵然说得轻巧,可到底是让他心生感怀。毕竟这宫里,最是低贱的莫过于他们这些阉人了,只要无权无势,谁都可以踩一脚的,纵然他是御前伺候的,也仍旧是个不值当的奴才。这恍然的被人谢了,有些飘飘然。

“这是奴才应该的,当不起您的一句谢。”他心中是欢喜的,眼睛里都染了笑意,对于谢长柳,他更加的热切,觉得自己的有意巴结是走对了。

谢长柳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欢喜太甚,连腰弯得都比方才深了,才明白过来,他是欢喜的什么,自己不过轻飘飘的一个感谢就值得他如此卑躬屈膝吗?看来这皇宫里果真是一个大染缸,早把人染得五颜六色。

而心中对他们的境遇虽然同情可却也实属无法,人各有命吧,现在别人对他卑躬屈膝,曾经他被人人喊打的时候不也是什么都不是。

于袖笼中悠然的摩挲着指腹,倒是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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