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阵前决斗 (第2/2页)
咻——
一阵微弱的风声划过。
砰！
紧随其后，一声闷响在战场上炸开。
“……”
马西莫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戟斧，愣了一瞬。他缓缓举起长柄检查，却发现长柄的中段已被斩断，断口平滑得令人心悸。而戟斧的斧头则因惯性砸向地面，嵌入泥土之中。
“这……怎么可能……”
马西莫低声呢喃，颤抖着转头向右看去。
伊希凡静静地站在他右侧，长剑依旧垂在身侧，姿态与最初别无二致。那张平静的面孔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刚才，伊希凡在马西莫挥出戟斧的刹那间猛然蹬地，以惊人的速度突进。他轻巧地侧身避开了斧刃那致命的一击，随后高高举起右手，将剑刃斜倾向下。只见他手腕轻轻一弹，剑刃如疾风般扫过，精准地斩向戟斧的长柄。
那剑刃沿着戟斧长柄滑动，最终以不可思议的顺畅切断了它。
这不仅让马西莫震惊，更让他无法理解。即便是利刃，也无法在如此高速的交锋中留下这样完美的断口。唯一的解释就是——伊希凡对剑的操控已达鬼神之境。
“您先发动了攻击，我想您应该不会掉以轻心吧？”
伊希凡礼貌地问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马西莫猛然惊醒，立刻向后退了几步，将断裂的戟斧扔到地上，拔出腰间的单手剑与战锤，紧握双手。
“马西莫爵士，现在可以轮到我进攻了吗？”
伊希凡再次开口，依旧温和而礼貌。
“你……你是在羞辱我吗？”
马西莫满头冷汗，脸色惨白，声音里透着颤抖与愤怒。他似乎已经忘记了不久前自己对伊希凡的那些轻蔑言辞。
“我并无意羞辱您。我只是担心会有人误会，所以先行确认而已。”
“误会？”
马西莫愣住了，他完全不明白伊希凡的用意。
“若是您在这场神圣而荣耀的决斗中落败，却有人说我是偷袭得手，那岂不是对我极大的不公？”
伊希凡说得无比诚恳，而马西莫这才恍然大悟。他意识到，伊希凡的意思是：他已经完全掌控了战局，若不先行确认，败者可能会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称是因偷袭而非技不如人。
“那么，您准备好了吗？现在我可以进攻了吗？”
“你……”
“看来您已经准备好了。”
铮——
伊希凡迈出左脚，将长剑轻轻搭在右肩。
他的身形微微前倾，双腿大幅分开，看似不稳的姿态让他的脑袋危险地向前突出了几分。
“请睁大您的双眼，好好看清楚。”
伊希凡将马西莫曾经的嘲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语气平静，脸上挂着一抹淡然的笑容。然而，那笑容仅仅持续了片刻，便如幻影般消散无踪。
砰！
咔嚓！
下一瞬间，伊希凡猛然运转魔力，整个人仅凭两步便爆发出极限速度。
对于魔力使用者来说，尽管他们拥有超凡的身体素质，但因为体重较轻，普通的奔跑方式容易使身体失去重心，产生漂浮感。为了在高速中保持稳定，唯一的办法是将身体大幅度前倾，让力的方向与地面形成锐角。
然而，这种战术需要巨大的勇气与精准的控制，否则极有可能头部直接撞击地面，导致重伤甚至死亡。
但伊希凡毫无迟疑地采取了这种疯狂的方式。
他的速度快到几乎令人无法直视。脚步声如同闷雷般连成一片，草地因他的踩踏而凹陷，草叶被碾碎，泥土中留下深深的脚印。
深秋的草原上，尽管大地已渐显枯黄，但草叶最后的一丝绿意在被踩碎时散发出清新芬芳的香气，随风飘散。
锵！
马西莫几乎是本能地挥出了左手的战锤。火花在战锤的锤柄与剑刃接触的一瞬间迸溅而出。
咚！
战锤的锤头无力地飞出，重重砸落在地面。马西莫仓皇后退，颤抖着举起右手中的长剑挡在身前。
然而，他根本无法看清伊希凡出剑的轨迹。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捕捉到那一刹那发生的事情。他们唯一看到的，是伊希凡如疾风般冲向马西莫，在接近的瞬间，轻巧地翻转剑刃，将剑重新搭回了肩膀。
如果马西莫没有及时挥出战锤，结果会如何？
……不，其实面对能将钢铁斩断如木柴的对手，无论做什么，都毫无意义。
“马西莫爵士，您看清楚了吗？”
伊希凡那带着几分亲切的声音响起，仿佛在向孩子提问一般。
马西莫呆若木鸡，脸色惨白，似乎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似乎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什么了吧？”
伊希凡的语调依旧温和，但其中的意味却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他想要杀人，仅需第一次挥剑便足够了，不会浪费一秒钟的时间。但他刻意以话语拖延，仅仅斩断对手的武器，显然是为了拉长战局。
“呼……”
伊希凡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是在调整呼吸。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水，丝毫不见疲态。
此时，马西莫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他从左手中抽出匕首，步伐轻盈地开始绕着伊希凡移动。
他试图通过快速的横向移动限制伊希凡的直线型攻击。毕竟速度越快，转向越困难，这是战斗中的常识。
以常人的身体素质，这种极限的动作必然会迅速耗尽体力。一次攻击所需的能量仿佛将全身的肌肉压榨到极限，绝不可能持久。
马西莫暗自谋划，只需再诱导伊希凡发动一次攻击，待对方体力消耗殆尽时，便是自己一击制胜的良机。
“只要能扛住他的攻势，靠我的铠甲坚持下去，总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他心中冷笑，目光死死锁定伊希凡。
然而，伊希凡依旧淡然。他轻轻地将长剑搭在右肩，随着马西莫的移动缓缓转动身体，始终正面对着他，仿佛无视了所有威胁。
伊希凡丝毫没有显出疲态。
即便在睡眠不足、魔力远不如现在充足的状态下，他也曾与拉梅德的影子玩捉迷藏，连续激战了数小时。
如今这场战斗对他而言简直轻松至极，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如此从容地战上一整天。
不过，他需要让下一个挑战者上场，或许该稍微露出一些假装的破绽了。
马西莫灵活地绕着伊希凡移动，突然似乎因脚被地上的石块绊到而身形一顿。
伊希凡迅速捕捉到这个机会，猛然朝他冲了过去。
“中了！”
马西莫在那一瞬间心中大喜。对方居然被如此简单的假动作骗到，显然剑术虽强，但经验远不如自己老练。
马西莫猛然蹬地，横向翻滚。他右手的长剑护住上段与中段，左手的匕首刺出，瞄准伊希凡的要害。
伊希凡的剑搭在右肩，他的攻击只可能是横斩或斜劈。只要预判轨迹，哪怕是能够斩断钢铁的剑，也不是挡不住的。
防住这一击之后，他便可以砸碎这个狂妄到连头盔都不戴的家伙的脑袋，或者用匕首割开他的腹部。
尽管马西莫的性格令人不齿，但他确实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决斗者。若非如此，他早已在无数场决斗中命丧当场。
然而，这一次，他面对的是最不该面对的对手。
伊希凡掌握着阿雷乌斯的剑术，曾在毫无魔力的情况下斩杀两名骑士。
这还是他获得魔力后第一次与骑士正面对战，但他已经完全洞悉了“骑士”这一阶级的真正水准。
一对一，绝无败北；一对二，他也游刃有余；一对三，甚至依然能轻松取胜。若是四人围攻，或许会稍有麻烦，但远不足以威胁到他。
咻——
伊希凡挥出一剑，但马西莫的长剑却毫发无损，连火花都没有溅起。
马西莫立刻反应过来，趁机逼近伊希凡，双手持剑猛力挥砍。
铛！
右手的长剑被伊希凡用剑刃轻巧地翻转挡住。
但左手的匕首，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完美的时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防住！
然而，那柄匕首却停在了半空。
咚！
“呃啊！”
马西莫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他的脸正中撞上了伊希凡的一记肘击，整个人向后摔倒在地。
他惊慌失措，因为匕首本该刺入伊希凡的腹部，但对方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更让他不解的是，他明明试图用匕首格挡对方的肘击，甚至让伊希凡受伤，但匕首不知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
咚！
“这……怎么可能……”
马西莫在地上狼狈地翻滚，试图拉开距离。就在他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的瞬间，他整个人再次重重摔倒，脸狠狠地撞在地上。
他拼命挥舞双手，用右手撑地，试图起身，却又向左侧倾倒，再一次摔倒在地。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异样，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
“……”
马西莫的左臂，已经被齐根切下，失去了踪影。
他愣愣地看着左臂断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随后转过头，望向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
只见他的左臂仍紧握匕首，静静地躺在地上，而断口整齐得仿佛被雕琢过一般，正是从肘部铠甲的缝隙处切下的。
“呜……呜呜……”
“还想继续吗？”
伊希凡调整站姿，刻意用喘息的语气向马西莫问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马西莫丢下手中的剑，双手死死捂住左臂的断口，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在四周回荡。
伊希凡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随后迈着若无其事的步伐，缓缓走回原地。他手中的长剑上仅仅染上了一丝淡淡的血痕，几乎无法察觉。
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剑刃中段的部分已经缺了一块。伊希凡低头打量了一会儿剑刃，随后用左手握住剑身，稍微用力一掰。
咔嚓！
剑刃上的裂纹瞬间裂开，整把剑从中断裂。他随手将断剑丢在地上，仿佛丢弃一件无用的破铜烂铁。
“能借我一把剑吗？”
“……啊，嗯，我的剑可以借给你。”
埃吉奥终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连忙准备将自己的剑递给伊希凡。
然而，伊希凡却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婉拒道：
“我可不敢借用埃吉奥爵士的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营地取一把新剑。”
“……这样也行。稍等一下可以吗？布鲁诺爵士？”
埃吉奥抬高声音向马泰拉阵营的布鲁诺询问，而此时马西莫的惨叫声仍在秋日的晴空中久久回荡。布鲁诺涨红着脸，牙齿紧咬，最终缓缓点头答应了。
“反正……反正我们约定过，在下一场决斗前会有休息时间……随你们便吧……”
布鲁诺咬牙说道，目光愤怒地瞪向倒在地上哀嚎的马西莫。
埃吉奥走到伊希凡身旁，低声说道：
“你干得漂亮，真是太精彩了，菲利乌斯。”
“这才刚刚开始。请帮我从营地带一把剑来就够了。接下来的每场决斗，我都会折断一把。”
“……你是故意弄断的？”
“我们需要尽可能拖延时间，不是吗？”
伊希凡完全可以在保持剑刃完好的情况下击败马西莫。但他刻意撤回魔力，并调整剑刃的受力，使得在与马西莫的武器接触时，剑因受力而断裂。
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拖延战术的一部分。他甚至在决斗前特意没有携带更坚固的莉亚之剑。
“再者，只有让敌人觉得还有胜算，他们才会继续参战，不是吗？”
“……”
伊希凡语气轻松，呼吸恢复如常，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笑意。
埃吉奥愣愣地看着他，随后大笑出声。
“你简直像个恶作剧高手！”
“希望您能保持这样的心情直到明天，埃吉奥爵士。”
“哈哈哈哈！”
埃吉奥笑声爽朗，拍了拍伊希凡的肩膀，笑得眼角泛起了皱纹。
而马泰拉阵营却是一片愁云惨淡，每个人的脸都阴沉得仿佛吃了苦药。
马西莫在简单的急救后，带着他的断臂被抬回了马泰拉的营地。
“哇啊啊啊啊！”
拉贝拉诺阵营的士兵们兴奋地欢呼起来。虽然距离太远，没能清楚看到具体的战斗细节，但他们知道第一场决斗的胜利属于己方，这就足以让他们振奋不已。
虽然马西莫可以通过魔法治疗接回左臂，但显然他无法继续接下来的战斗。
而且，由于连肘部骨骼都被斩断，即便痊愈，他的战斗能力也难以恢复如初。
伊希凡完美地实现了埃吉奥的期待，达成了所有目标。
而这一切，仅仅是决斗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