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阵前决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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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破晓，翁贝托便派人将决斗的提议送至马泰拉阵营。

其实，他心中也忐忑不安，担心对方拒绝应战。毕竟，国王的命令是通过战斗分出胜负，而马泰拉凭借战力上的优势，完全没有必要冒险接受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决斗。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马泰拉欣然应战，甚至让人觉得这是他们一直期待的局面。

“但再怎么说，让一个身份不明的平民作为决斗的先锋，这未免太荒唐了！”

“就算只是想消耗敌人的体力，也还有其他人可以代替他！马泰拉那群家伙会把我们当成笑柄！”

当翁贝托宣布由伊希凡担任决斗先锋时，贵族们立刻群情激愤，就连骑士们虽未公开反对，却也心怀不满。

“这是埃吉奥亲自与他交锋后的判断，别再多说了。”

翁贝托以强硬态度平息了所有异议。在男爵父子的联手压制下，其他贵族只能闭口不言。

既然事已至此，若伊希凡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不仅会导致士气低落，甚至在战斗尚未打响之时，翁贝托与埃吉奥在军中的威信便会受到严重冲击。

这场决斗，是国王与侯爵代理人之间的对决，未来或将引发皮雷纳王国的巨大变革。而伊希凡，正是这场历史性较量中，拔剑出鞘的第一人。不管怎样，他都绝不能在战场上表现得懦弱无能。

“真的没问题吗？”

“当然了，我只是觉得轻装上阵更方便。”

面对埃吉奥的担忧，伊希凡轻轻一笑，手指抚过剑刃，眼中透着一丝坚毅。

他的装备极为简单，仅有日常穿着的皮甲，两把长剑，以及一把短刀。尽管埃吉奥提议为他准备更为坚固的盔甲，伊希凡却断然拒绝。

埃吉奥至少希望他戴上头盔。毕竟，头部是人体最致命的弱点。一旦受伤，不论多么强大的战斗力都将化为乌有。

然而，伊希凡只穿了一件皮制胸甲，拒绝了其他盔甲。他嘴上说是为了方便行动，实际上是因为从未接触过盔甲术，更没有穿戴过真正的盔甲。

在梦境中，阿雷乌斯虽然经常身披盔甲作战，但从未选择过全身板甲，因为那只会妨碍他的行动。

况且，能伤到阿雷乌斯的敌人，根本不会被盔甲所阻挡，比如那名恶魔——拉梅德。

也正因为如此，伊希凡对盔甲术一无所知。更何况，他作为囚徒的那段岁月，也从未让他接触过真正的盔甲。现在，要他穿上沉重笨拙的战甲作战，无异于束手束脚。

“既然你坚持，那就听你的吧。只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阁下大可不必为我操心，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决斗争取到的时间。”

“嗯，有信心是件好事。”

“那么，您希望我以怎样的方式战斗？”

“怎样的方式？”

伊希凡注视着埃吉奥疑惑的目光，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决斗的目的不是胜利，而是拖延时间，对吧？”

伊希凡轻声说道，他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埃吉奥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尽量拖延，能争取多久就争取多久，但别超过拉贝拉诺所能承受的极限。”

决斗虽然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但实际上，在这场生死相搏的较量中，总会有许多计划之外的变数。埃吉奥的意思很明确——只要能拖延时间，不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而即便出问题，拉贝拉诺也会为此兜底。

“对敌人要如何处置？”

“尽量不杀，能制服就好。”

“杀掉是最简单的，弄成残废会稍麻烦些，至于毫发无损地放回去，恐怕最为棘手。”

“如果可能的话，让他受伤到无法继续战斗，但留他一命。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杀了吧。”

“我会尽力不杀人。”

伊希凡的回答带着几分玩笑般的轻松，却又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自信。这种语气不仅让人安心，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已经胜券在握。

他缓缓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目光从刀锋上移开。

“这把剑，我就留在这里吧。”

说着，他解下了挂在腰间的“莉亚之剑”。埃吉奥对此并未在意，因为那不过是任务完成的象征物，确实不适合用于决斗这样的实战。

时辰已到，伊希凡翻身上马，驾驭着杜比乌姆缓缓走向秋日原野的中央。他的身影从容而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当然，他并非孤身前行。随行的还有作为见证人的骑士们、下一场决斗的候选者，以及为了防范突发事件而准备迎敌的战士们和侍从，埃吉奥也在其中。

马泰拉阵营同样派出了类似的队伍。每名骑士至少带有一名侍从，有的甚至多达三人。两方因决斗聚集的人数加起来，几乎接近七十人。

两军静默相对，拉贝拉诺与马泰拉阵营之间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正午的阳光未至，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目光交汇间，敌意、战意，还有隐约的杀气不断在空气中蔓延。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便可能让局势失控，抛开决斗规则，直接发动杀戮。因此，双方都在小心地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那不是‘决斗者马西莫’吗？”

拉贝拉诺阵营的一名骑士皱眉低语，他的话立刻让众人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果然是‘决斗者马西莫’。”

伊希凡身旁的骑士用眼神示意着马泰拉阵营中那个明显与众不同的男子。

那人身形修长灵活，比其他骑士略矮，身披轻便铠甲，背部没有任何防护。他右手持一把长柄战斧撑在地上，左腰挂着单手剑，右腰则挂着小型战锤与匕首，装备显得异常精炼。

“他是个只靠决斗为生的家伙。”

贵族间发生冲突时，决斗是司空见惯的解决方式。通常情况下，会派遣代理人上场。而马西莫正是一名专职于决斗的骑士，他的名声因无数场胜利而响彻各地。

“看来他是个硬茬子。”

伊希凡淡淡一笑，目光平静地落在马西莫身上。与此同时，马西莫也一边与身旁的骑士低声交谈，一边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伊希凡。

此时此刻，他并非因为敌意才盯着伊希凡，而是因为对方的装扮实在格外引人注目。双方骑士皆披着闪耀的板甲，侍从手持家族旗帜以示威风，而伊希凡却仅以黑色斗篷遮体，连头盔都没有，显得尤为独特。

“哼！决斗赢得再多，又能说明什么？若是在战场上，没了规则，我一剑就能送他归西！”

听到伊希凡的话，一名骑士嗤之以鼻，满脸不屑地瞪着马西莫。

战场与决斗截然不同。在战场上，没有规则，没有公平，受伤也不会让战斗停止。那些在决斗场上威风八面的战士，往往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中显得无比脆弱，甚至轻而易举便送命。

“时间到了。”

一直注视着对方阵营的埃吉奥沉声开口，随即稳步向前。而在马泰拉阵营中，一名年轻男子也同时迈步而出。从盔甲上的家族徽章可以看出，他正是马泰拉家族的成员。

“布鲁诺爵士。”

“……埃吉奥爵士。”

马泰拉男爵之子布鲁诺·马泰拉紧紧盯着埃吉奥伸出的手，面色凝重，强压下心中的情绪，最终与埃吉奥交换了一次握手。

布鲁诺的目光中充满怒意与敌意，但埃吉奥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如同风中的芦苇，将布鲁诺的气势轻松化解。最终，布鲁诺逐渐冷静下来，变得理性许多。

两人重申了决斗规则，并将协议内容详细记录于文书上，随后各自在文书上盖章签字，彼此各执一份。

“那么，期待一场光明磊落的决斗。”

“我同样如此。”

互致敬意后，埃吉奥与布鲁诺各自返回阵营。

“菲利乌斯。”

“是，埃吉奥爵士。”

埃吉奥迈步走回时，淡然地唤了一声。而伊希凡则从容地向前走去，接替了他的位子。

呼啦——

伊希凡走到阵前，解开斗篷的扣带，左手一扬，将黑色斗篷随意扔向一旁。斗篷在秋日的微风中翻飞几下，最终落在地上。

“连点像样的装备都没有的家伙。”

马泰拉阵营中传来几声不屑的冷笑。没有盔甲，也没有家族旗帜的伊希凡，这种故作姿态的举动自然成了对方的笑柄。

伊希凡对此毫不在意，他不疾不徐地继续向前。而对面，马西莫如同众望所归般走上前，与伊希凡对峙。

在马西莫身后，还跟着两名侍从。一人手举旗帜，迎风招展，另一人则拿着一份文书。

马西莫站定后，那名持文书的侍从展开文书，高声朗读起来。

“丹尼家族乔治奥与格雷塔之子，曾在杜里迪尼击败阿基莱爵士的决斗中获胜……”

侍从滔滔不绝地宣读着马西莫一场场辉煌的决斗战绩，而举旗的侍从则将家族旗帜高高扬起，迎着阳光，在风中尽显威严。

马西莫的自我炫耀无疑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不快。

哪怕他的对手是身份不明的伊希凡，基本的礼仪仍然不可缺失，而他的表现无疑是对拉贝拉诺阵营的直接挑衅。

甚至连马泰拉阵营的人也开始感到厌烦。他们迫切希望尽快开始决斗，此刻真想一箭射向那个喋喋不休的侍从，让他立刻闭嘴。

“丹尼家族最杰出的骑士！必胜的伟大决斗大师！有谁能挑战马西莫爵士！”

冗长的介绍终于结束，马西莫故作潇洒地抚弄着自己涂满油脂的胡须，挺起胸膛，目光冷峻地看向伊希凡。

而伊希凡自始至终静静地聆听，最后仅仅微微歪头，用冷静而简短的话语回应道：

“菲利乌斯，玛雷之子菲利乌斯。”

寥寥数语，却让马泰拉阵营的人愣住了。

没有姓氏，显然是平民出身。

“平民？”

“可如果是菲利乌斯……”

“玛雷之子菲利乌斯，不就是最近在中部地区颇有名气的那个人吗？”

人群中议论纷纷，尽管大多数人感到困惑，但也有知情者开始低声讲述关于菲利乌斯的传闻。

“玛雷之子菲利乌斯，原来是他。”

马西莫似乎也认出了这个名字，稍稍睁大了棕色的眼睛，随即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他对流言一向敏感，喜欢将任何热门的话题揽入怀中，追踪信息如同品尝美酒一般。他当然知道菲利乌斯这个名字。

马西莫一贯自认为声名远扬，世上不会有比他更出名的骑士。若有，那也一定是对方通过谣言操纵才有的虚假名声。而偏偏，伊希凡通过里诺和马蒂斯的名义散播自己的事迹，正好印证了马西莫的猜测。

“听说你杀过几头怪物，还护送过商队？是哥布林还是豺狼人……”

尽管伊希凡最着名的事迹是在通往贝利安城的森林中斩杀了一头拥有恶魔之力的怪物，但马西莫却选择提到那些琐碎的任务，故意贬低他的功绩。

“了不起，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哥布林讨伐者’。”

马西莫嘲弄地说道，目光扫过伊希凡简陋的皮甲，随后抬起左手，手腕灵巧地划出一个戏谑的手势。

伊希凡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随后优雅地微微歪头，仿佛全然未被冒犯。

“感谢您的夸奖，马西莫爵士。您赐予的称号，我会好好珍藏。”

他的话语谦逊有礼，然而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从容的微笑，却又让人难以忽视其中的从容与高贵。他接着用温和的语气，犹如哄小孩般说道：

“看到您如此勇猛无畏，竟让我这卑微的心中也涌起了勇气。多亏了您，我终于鼓起胆量，敢与您一战了。”

伊希凡的反应无比谦逊与礼貌，以至于在旁人看来，他似乎完全没有任何自尊心。

“哈哈哈！是啊，真是太好了！毕竟，不能去击倒一个已经吓得站不住的人嘛！”

马西莫大笑着继续肆意嘲讽伊希凡，而伊希凡却只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微笑，平静地注视着他。

“这个该死的家伙……”

布鲁诺·马泰拉怒目而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当然知道伊希凡刚才那句看似谦卑的话语中暗藏的刺意：“作为哥布林讨伐者的我，竟在您面前获得了勇气，看来您果然与哥布林无异。”

这种过分贵族化的言辞表面恭敬，实则含蓄地嘲讽了马西莫。然而，毫无察觉的马西莫反而继续耻笑伊希凡，只让自己显得愚蠢可笑。

可惜的是，伊希凡这种深藏机锋的贵族式话语只有极少数人能领会。两方阵营的多数人都不明白其中真意，只觉得这场面令人不快，纷纷皱眉以对。

只有埃吉奥爽朗地大笑出声，他的笑声如秋日清风般令人振奋。

“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伊希凡依旧态度谦和地问道。

“啊，嗯，当然了！差点忘了我们是来决斗的了。”

马西莫继续嘲弄着，夸张地从侍从手中接过头盔，摆弄了一会儿，才勉强装作不情愿地戴上。

铮——

伊希凡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尽管对手手持长柄戟斧，而他仅凭一把长剑显得有些冒险，但在场无人对此提出异议，因为双方并未对武器种类作出任何限制。

“呵呵呵……”

铛！

马西莫熟练地挥舞着戟斧，转动几圈后摆出攻击姿势，将锋利的刃端对准伊希凡。

“希望我们能光明正大地决斗。”

“哦，那是当然。用什么卑劣手段可不符合我的风格。”

伊希凡的客气之词换来马西莫的冷笑回应。片刻的沉默之后，伊希凡面露温和的笑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请您先出招吧。”

“嗯？不，不，您先来！我就让您一步。”

马西莫假装大度地让出了先手。然而，伊希凡依旧带着那抹仿佛在哄孩子的微笑，缓缓摇了摇头。

“多谢您的好意，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您先出手为好。”

“哼……”

马西莫不知道所谓的“误会”具体指什么，但既然伊希凡如此坚持，他也懒得推辞。

“那我就先来！看好了，睁大眼睛瞧仔细！”

“我等着您呢。”

马西莫满怀自信地说道，而伊希凡依旧温和地回应。紧接着，马西莫释放魔力，全力冲向伊希凡。

啪嗒啪嗒！

作为一名号称“决斗大师”的骑士，马西莫对一对一的战斗充满信心。他轻便的铠甲与敏捷的身形完美配合，使他的速度快如疾风。

他稳稳将戟斧前伸，直指目标，快速接近。然而，伊希凡始终静静地站立，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就在两人间的距离迅速缩短时，马西莫突然改变了握持方式，迅猛地挥动戟斧，刃尖如闪电般划过空气。

“连反应都做不出来，真是个废物，这种人连拿来吹嘘都丢人。”

马西莫暗自得意，带着几分轻蔑扫视着伊希凡。

咻——

马西莫微微收回戟斧的长柄，随后猛然挥动，斧刃带着强大的加速度破空而出。他重新握住长柄末端，将那长达两米的戟斧化为一道凌厉的风暴，狠狠斩向伊希凡。斧刃的力量之大，足以将没有任何护甲的血肉之躯撕裂得粉碎。

然而，就在马西莫全力挥出的瞬间，始终静立不动的伊希凡终于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