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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远征 (第2/2页)

运输船上传来报告,恒星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坍缩,直接跳过膨胀的红巨星状态变成了白矮星。就这样,仅剩的二百五十亿萨尤丁人就像刚刚割断脐带的婴儿,被残酷地抛向宇宙的深渊,像婴儿一样,他们只想望着故乡的遗骸哭。令人难以置信的,萨尤丁帝国在此后的二十万年时光中,依然生生不息。他们能做的只有向前飞,向远飞,飞船是他们数万代人的家园,太空或将是他们最后的归宿。这个时期的萨尤丁帝国,也被称为萨尤丁舰队帝国。

他们在运输船上种植作物、建立金融体系,澜矿提供了绝大多数的能量补给,生态圈得到完善,冬眠技术也使思想文明得到尽可能的延续,形成了史上最完美的舰队政体、一个纪律严明的民主社会。皇室搭乘的主舰船确定了舰队主体的航向,航向直指猎户座旋臂的方向,精确目标暂时无法确认,需要足够接近才能够派探测器扫描。

数万年的时间里,每个冷酷的数字都再一次使现实和未来清晰起来,足够坚强的萨尤丁人们渐渐习惯了飞船上的生活,他们自然繁衍,安稳度日。即使考虑到冬眠因素,现在萨尤丁帝国的大部分公民也不可能活着到达目的地,他们的人生之路只能是这数万个世纪的漫长航程中的一段,谁也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在哪里,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舰队能找到真正适合生存的家园。在某种程度上,萨尤丁种族也在飞船上改变着,他们在安逸中获得了极长的寿命,早已经与祖先大相径庭了。

萨尤丁帝国能够一直延续下来,确实是个宏伟的传奇,某些细节的真实性不得而知,至少如今的萨尤丁人都会怀念和愐怀那个时代的非凡壮举。或许是特殊的身体机能支撑着他们的心理环境,使他们拥有优秀的适应能力,这就是他们相较于人类的强大之处。澜矿为这个命运跌宕的种族带来了兴盛与辉煌,又带来了灾难与毁灭,却再一次赐予他们重生的机会,仿佛将这些生命玩弄于指掌,而萨尤丁人却愈加依赖。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接受黑暗赠送的礼物,起初是掩饰,其后是宽慰的幻觉,现在正奔向光明。

之后的历史就距离现在很近了。大概三万年前,萨尤丁舰队已经行驶到与他们的故乡相距二百五十万光年外的地方,不幸的是,他们在沿途中并没有发现任何一颗适合集体居住的行星。于是他们第一次踏足了猎户座旋臂的边缘地带,想要碰碰运气。

这时萨尤丁帝国的君主是位血统纯正的撒克逊正族人,我们通常称呼他为“恺撒”。恺撒是个开明且思想活跃的领袖,富有政治家的风范,他时常回顾萨尤丁帝国在母星的历史,仿照从前的统治者在飞船上召开公民大会,组织维修和翻新所有运输船的发动机配件,亲自检查仓库中澜矿的余量和使用情况。

但恺撒面临的问题并不仅仅是带领族人寻找新的家园。在舰队帝国内部,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股异化力量,起初是撒克逊正族和菲尼克斯族之间的争端所致,撒克逊正族人认为菲尼克斯族是种族的异类,不应当平等地与他们共享飞船上的资源,菲尼克斯族则向帝国议会提出申议,要求罢黜正族皇帝,选定混血族裔治理国家。随着混乱的逐渐加剧,矛盾演变为了集体性意识灾难,恶性伤害事件频发,船员精神失控,分裂势力日趋强大。

暗潮汹涌,在萨尤丁舰队帝国中,一根无形的弦在悄悄绷紧,濒临断裂的边缘。一位稍小容量运输船的指挥官,暂且可以称他为“斯巴达克”,是个天生具有反抗精神的军人,他执着地认为舰队远征是帝国皇室为了削减人口、掌握资源、集中统治的骗局。斯巴达克很善于利用年轻萨尤丁难民的愤怒,在自己运输船的民众面前游说,讲明这个国家在宇宙中的流浪是多么无谓、邪恶和黑暗,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出路,早晚都会死在太空里,不如与那些利用专制享乐的皇室同归于尽。

斯巴达克迅速组建出一支反叛起义军,他们以攻击邻近运输船的魔鬼行为向统治者宣战,宣告这里存在着一个非同小可的威胁。随后斯巴达克又通过广播发表《起义宣言》,萨尤丁舰队内战正式爆发。

数万年以立体形整齐排列的舰队方阵瞬间分崩离析。反叛起义军驾驶小型的萨尤丁飞船攻击主舰,澜矿为能源制成的空间武器可以直接将敌舰碾碎变成分子尘埃,有些被热核炸弹击中的舰船爆炸形成的金属云不断扩散,接触到另一艘舰船后引爆,黑暗的宇宙中吹过一阵死亡风暴,悄无声息地推倒了这本就即将倾覆的多米诺骨牌,带走数亿无辜萨尤丁人的生命。

恺撒作为领袖,没有任何在太空中作战的军事经验可循,他只能率先派遣龙骑士团和皇家护卫军对叛军的攻势进行压制,然后指挥主舰通过空间跳跃躲避追击,尽可能保证皇室安全,并趁机靠近一些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运输船,收集它们剩余的所有澜矿资源,随即开始拆卸各种部件,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澜矿掉落在了宇宙空间,无法回收。恺撒没有时间为他的子民们默哀,他组织出几支精锐的冲锋队向斯巴达克的起义军发起反击,他们利用超强的电磁脉冲对起义军舰船的通讯造成干扰,然后使用反应速度最快的激光武器射击,破坏防御护盾后,冲锋队潜入斯巴达克所在的舰船。

与此同时,斯巴达克的起义军内部也产生了矛盾和分歧,部分族人主张暂停攻击,驾驶现有的百艘舰船脱离舰队,离开帝国的控制范围,寻求自由,既不用大批量地与皇家军队交火,又能建立自己的势力;但有另一批人是接受过萨尤丁帝国的正统教育,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民族,希望与皇室作战取得胜利,重组政权,继续留在舰队生活。

正因如此,起义军内部精神涣散,极度动摇,冲锋队顺利控制了主舰控制室,当时甚至有众多萨尤丁人变成龙形在舰内肉搏。冲锋队司令、拥有皇室血统的年轻的克拉苏,持枪击毙了企图逃走的斯巴达克。这位悲情的起义军领袖败在自己不确定的目标之下。

上千艘运输船在动乱中变得只剩百艘,仍有少部分舰船脱离了队伍,企图更改航向寻找殖民地,而这场带来惨痛教训的叛乱战争确实改变了一些事实。恺撒勇于进行理性的思考,决定进行大规模改革帝国的权力网络,他甘愿减少自身和皇室的权力,毅然将帝国议会解散,而是改组出具备约束君主效力的元老院,设置行政官、军事指挥官、财政官等高级职位辅佐君主统治。恺撒撕下了这个文明“帝国”的名号,将他们的国家重新命名为“新撒克逊君主共和国”,他认为萨尤丁族人在哪里生存,哪里就是新撒克逊,无论他们漂泊到宇宙何处。

浸泡在和平主义的喜悦当中,恺撒带领着他的亲信以及皇室、元老院的众人安稳地躺进了冬眠舱室——因为恺撒激动地接到侦察组的通知,说在猎户座支臂边缘奇迹般地发现了一颗正在恒星系中自然成长的行星,整体环境经检测与他们的母星极为相似,这是一颗使萨尤丁族能够迅速适应的蓝色星球:地球。

距今约六千年前,萨尤丁舰队成功抵达地球所在的同步轨道,再一次感受到沐浴在黄色太阳照耀下的温暖。就在准备顺利登陆新家园之际,再一次的动乱爆发,由于恺撒尚未从冬眠中苏醒,此时的舰队管理者缺乏经验指引和对旧起义军残余势力的重视,甚至对于军队的虚弱和混乱、间谍暗探对于运输船设施的渗透破坏、资源的交换和流失毫无察觉,这直接导致了一支号称“斯巴达克残党”的起义者暴动,他们企图消灭更多同胞以换取新世界更多的空间和资源。

恺撒被紧急唤醒,并立即投入到镇压斯巴达克残党的战斗中。这场战斗发生在地球同步运行轨道,损毁严重的舰船有的坠落在月球背面,有的被太阳的引力吞噬,有的则迫降在地球各处,其中运输船携带的大量澜矿也散落至地球。随着残余舰队的几经破坏,斯巴达克残党的攻势也逐渐减弱,暴力行径被皇家护卫军拦截后,残党的斗士们集体在飞船内自尽身亡。

此时的萨尤丁族已经仅剩以恺撒为首的寥寥几千万臣民,这对于一个文明来说,是毁天灭地级别的灾难,是无尽的绝望和惶恐,无际的太空就这样在它黑暗的怀抱中哺育出了黑暗的残酷的新萨尤丁人。剩余的几艘主舰就这样带着充足的澜矿、冗余的关键建设材料和悲痛登上了六千年前的地球。

而他们惊恐地发现,地球已经存在智慧生命作为它的主人了。这个与他们极为相像却没有特殊能力的种族还处在他们文明的初期阶段,这是一个已经输在起跑线上的世界。但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怜悯,还是对于自己种族历程的思考,恺撒坚定地认为自由发展是宇宙中任何生命的第一权利,萨尤丁族不应该强行占据原住民的生存空间,他们是外来的借宿者,只希望能够与地球的主人——人类和谐相处。

萨尤丁族向新世界的移民开始了,他们选择分散降落在地球各处,绝大多数的运输船最终停泊在大西洋的海面上,族人们朝着欧洲、非洲和美洲大规模扩散,少数菲尼克斯族的后裔前往了东亚定居。千百年来,萨尤丁族人隐藏他们的身份,模仿着人类的言行和举止,这是一种迫于无奈的文化融合,作为来自宇宙空间的逃难者,他们只能入乡随俗。在这期间萨尤丁族也被人类的各种宗教著作提到,无论是西方的基督教圣经还是东方的神魔志异,许多古老的人类文明都曾经意识到或见证过他们的存在。不仅如此,萨尤丁族在漫长的历史中向人类社会中渗透,他们进化出相似的生殖方式和伦理观念,与人类通婚,留下混血血脉,但从未暴露真相。

他们很少参与人类之间的斗争,萨尤丁的领导者们只在执政的人类领袖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认为那样最有利于保持隐蔽。恺撒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选择在苏格兰高地的本内维斯山隐居,他很乐意享受那里如永不止歇的歌诉般的海风,欣赏那些深蓝色的山脉之上紫色的天空,而天空的边缘镶嵌着粉红色的云朵,那总会让他幻想出祖先描述的母星的样貌,但无论如何,母星早已毁灭,他来到了这颗星球,就试着表现得像这颗星球的人。

萨尤丁族人曾帮助亚瑟王对抗入侵者,也曾加入到罗马帝国的军队当中,凭借他们潜在的力量,人类帝王取得无数的辉煌与荣耀。但通过伪装来维持的合作关系并不持久,它也同样带来痛苦和灾难——中世纪时的黑暗吞噬了萨尤丁人融入人类社会的愿望,人类教会的愚蠢、傲慢和无知驱使着他们疯狂地捉捕这些躲藏在他们之中的异类,将那些被迫露出翅膀和鳞片的萨尤丁人锁在阴暗的地窖里,对他们施以与异教徒相同的极刑,使他们受尽折磨。在暗无天日的慌乱中,恺撒出现并召集族人逃出欧洲文明社会,一直逃到仍较为原始的美洲东南部。16、17世纪是西欧猎巫运动的高峰期,在一些天主教或新教国家中,萨尤丁人被认作巫师和恶魔,引起全民道德恐慌,萨尤丁族遭到严重迫害,数以万计的族人被逮捕、检举和起诉,最终步上烈火熊熊的火刑架。

从那时起,萨尤丁族从人类的视线中消失,超半数的族人追随恺撒去往美洲,从藏在海洋的旧运输船中取出保留的澜矿,开始以全新的方式生活。百慕大三角洲中的一处岛屿被选作定居地,萨尤丁人建立起新的城市和国度,都城被命名为“新撒克逊”,他们利用澜矿建造可长期循环和维持的能源系统,并打造了一个通过影响空间而形成的高维屏障,可以将整个岛屿包裹起来,实现完全隐藏,澜矿也改变了岛上的生态圈,使它看起来更像撒克逊星,更适宜萨尤丁人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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