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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是故人来。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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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母亲身边粘了半天,吃过饭。郑贺庄家里来了两辆马车。郑嫂和两个丫头一辆车,朱玉岑先生爱劲生子佩一辆车,我坐在子佩那辆车的车沿上,不肯下去。子佩笑道,那你坐里面来,我出去。他刚要下车,我却跳了下来,向后走去。母亲笑着道:“还跟个小孩似的。哎!什么时候能长大?”我噘着嘴,上了后面的车。母亲父亲贺书嫂子送到胡同路口,好久才回去。

车夫吆喝着,马车缓缓而行。出了城门,大路上的雪并不厚,马也就跑的很快。我索性盘腿坐到车板上,唱道:“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赶车的哈哈笑道:“少奶奶,你唱的挺好听啊。”我也咯咯笑着,竟然站起身来,吆喝着马儿,道:“马儿啊马儿,五百年前把子佩扔下马的可是你?”这时,前边车上的几个人听到我唱,都下了车。朱玉过来,道:“哪个马这么胆大,看朕不宰了它?”他正好走到那马旁边,说这话时,那马忽然打了个响鼻,给他吓一跳。我站在车前板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赶车的也大笑。朱玉讪讪的笑道:“朕就饶了你这回,下不为例。”岑夫子和子佩都听到了。子佩忍不住,也笑道:“皇上,臣以后也不敢再骑那马了。”我痴痴的看着子佩,阳光下,他的俊朗洒脱,又让我想起了过去,他长衫飘飘,洒脱飘逸的样子,不觉泪目。子佩也抬头看我,那俏丽灵动的面容,却让他想起了那个白发飘飘,目光呆滞,却魅力不减的锦儿。心就有点不听使唤的疼了一下。道:“锦儿,锦儿!”忽然向着天空长啸一声:“锦儿,谢谢你能回来。”然后,转身向前边跑去。追上岑夫子。任凭泪水横流。夫子笑道:“看你,你还能希望那个连骨头都没有了的夫人,能再活过来吗?这样就已经挺好了。你说对吧?大人。”子佩点头,道:“是啊,我们都已经变了一堆白骨,哪里还能奢望锦儿回来啊!这样活在别人身体里,也是老天安排的吧?只是对不起这对年轻人了。”岑先生笑道:“你觉得没有了他的记忆吗?”子佩摇头,道:“有,我还是郑子佩,呵呵,就是让我变得太成熟了点。哈哈。”忽然向前飞跑。我已经跳下车追了上来。道:“子佩,你别让我追上你啊。”这样,两个人在原野上奔跑着,白皑皑雪地上,出现了长长的两行脚印!忽然我摔倒。子佩急忙蹲下看,却被我一把拽倒。两个人都倒在雪地上,看着瓦蓝的天空,和几朵淡淡白云。子佩道:“锦,你还在吗?”我笑道:“子佩,我不会离开的。”两个人相视一笑,看着天空,也不起来,也不说话。任凭后面的人过来,看着这两个人。朱玉笑道:“哎呀!学究就是喜欢当着我的面这样,我们家醋瓶子可倒了啊。”说着,拉起我,就走,道:“大冷的天,别跟着他疯。”我捂嘴笑,看着子佩坐起来,无奈的看着我们。我垮下双肩,做无奈的表情。岑夫子拉起子佩,爱劲生追上我来,一把把我从朱玉手中抢过来。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他就拉着我上了后面跟上来的车。对着他们大声叫道:“奶奶要是着了凉,看你们几个怎么哭?哼。”车里现在就我自己,他坐在车门口,挡着不让他们上来。三个男人一起过来,把他硬是拉了下来,才都上去。爱劲生被甩到路边的沟里,弄了一身的雪。一边打扫一边追上来,看看没他的地方。干脆蹬着车后尾上,把车后窗打开,我拉他一把,从车后窗进了来。子佩笑着拍他。我帮他掸了掸身上的雪。笑道:“就雨生对我好,你们都不行啊。”朱玉坐在车门口,听到了,把头伸进来,大声道:“这小子一日不打,上房揭瓦。”大家大笑。子佩道:“您就大人大量,饶了他吧。改天再打。”岑夫子也跟着笑。大家笑着,笑着,忽然都湿了眼眶。他们想到了,最后一次来庄里,那个白色的身影,差点就没回去。想到她向每个人道别。不禁都不语了。朱玉擦着泪,唱道:“一马离了西凉川……”那京腔京韵,随着马铃声,一板一眼。赶车的跟着一起打起板来。

夕阳懒散的撒下余晖,照着远处已经出现的村庄,白皑皑的大地,和路上这两辆马车。车上的人,听着朱玉的戏文,感受着晚风的寒凉,奔着那属于家的地方而去。子佩攥着贺锦的手,久久不愿放手。来生,他们又重新走上这里。这一片贺锦儿为他的子孙们某得的一片净土。躲避了多少战乱,朝廷的灾难。让这些子子孙孙得以繁衍,生息。子佩道:“锦儿,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个子孙吗?军儿就有四个儿子,明儿也有两个。现在,郑贺庄咱们的子孙就六千多人。还有,贺家四千多人。谢谢你锦儿,是你的远见,我们得以有了这么多的子子孙孙。”我点头道:“当时,我用我的嫁妆钱,买下这几百亩好田。没想到被你们经营的这么好。”子佩笑道:“我竟然没有一点功劳,都是军儿和明儿,他们都是好孩子。你走了以后,我就成了废人。是这些亲人和朋友支撑着我走下去的。二哥每天过来陪我。我也懂得他们劝我的那些话,但是,真的总也走不出来。”说着,泪水已经流出来:“那段时间,到处是你的影子,你向着我哭。”他忽然失声。我抱住他,拍着他的肩膀。道:“我都明白,我都懂。对不起。这一切让你独自承受。真的对不起。”好久,他轻轻推开我,道:“是夫子照顾了咱们一家老小,像军儿的半个父亲。事无巨细。”我和子佩一起跪在车上,向着夫子拜下去。夫子只哭,也不扶我们。还是我给他递过了手帕,他才一边擦泪,一边道:“我除了能帮着照顾孩子们,还能帮上什么呢?束手无策啊夫人。看着扶不起的大人,孱弱的孩子,我怎能放下手呢?”又叹气道:“本来我想等夫人走了,我就去云游四海的,这样的一家人,我怎么能放的下呢?为了夫人的遗言,为了大人的知遇之恩,我不可能不管的。没想到,一管就是五百年啊!”我和子佩,一起握住他的手。他的全身颤抖着。任凭泪水滑落,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谁也不知道,当初,他的心又是多么的疼痛啊。那个白头发,消瘦的小小身体。竟然是他的知己,他把喜欢她的心深深埋在心底。任凭它生根,吃遍他的献血,却不敢让它有一丝萌发。于是,它就变成了一条疤。每次抚摸,都会痛彻心扉。如今,看着他们又重逢,那个疤又开始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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