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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霁雪寻踪 (第2/2页)

“怎么了?”许玉兰发觉周遭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不由支支吾吾道,“出什么事了吗?”

“多谢姑娘告知在下此事,如今我得快些上山一趟,免得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萧清瑜一面研磨,一面答道。

他本是奉了萧元祺之命,在从庐州城离开回家的途中折返,来到大邑县,等候仍被百事缠身的父亲到来,再一同上山参与议事。而如今既然有此变故,自然是要留书相告,方便宜行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许玉兰认真想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脑中思绪已成了一团乱麻。

“你所招惹的门派,叫做镜渊,他们已掳去了各大门派里许多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子,”萧清瑜心知她如今处境,想来横竖是躲不过去此劫,即便告诉她真相也无妨,“如今各大门派齐聚碧华门,便是为商讨此事。你听到的那些话,便是他们打算用来分化各派的计谋。”

“什么?”许玉兰瞪大了眼睛。

“至于其他的事,姑娘还是别问的好,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萧清瑜淡淡道。

“我已经知道不少了。”许玉兰白了他一眼,“那……我能跟你上山吗?”

“姑娘既是证人,自然是要上山的。”萧清瑜没有抬头“只不过,姑娘的伤还不曾痊愈,可还支撑得住?”

“能!”许玉兰不以为然道,“不就是点山路吗,还能死人不成?”

萧清瑜听得稍稍一愣,却还是摇了摇头,温和的笑容亦已取代了方才的严肃神情:“如此,那便再好不过。”言罢,便将写好的书信封入信封,走出门去。

许玉兰看了看他的背影,过了许久,方长长舒了口气。

许是因着内伤的缘故,她的胸口仍旧有些闷。

她的确算是幸运的了,虽是步步该灾,仍旧侥幸从阎王眼皮子底下捡回了一条命。

还有这位萧公子,长得倒是挺好看,可待人接物却不知怎的,总让她有种疏离感。

又或许,那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在客舍里还夸着海口的许玉兰,一踏上这山路便开始后悔起来,那刺骨的山风,根本刮得她连眼都睁不开。

尽管临行之前店家好心赠了件棉衣让她披上,可她到底不是练家子,只走了一小段路便蹲下身去,大口喘息起来。

“我就奇怪了,”许玉兰苦着脸,朝着看起来依旧难如登天的雪峰山顶瞥了一眼道,“这山上都住的是什么人?活神仙吗?这也太会挑地方了,一个个简直是铁打的身子!你们这些江湖人真奇怪,非得住在这个山,那个岭的,平地上不能住人吗?还是住了人就会缺胳膊少腿啊?”

此前她怕惹事,话也少了许多,这般连珠似的话语,听得萧清瑜也不觉展颜,随即便伸手搀了她一把。

这雪山对他而言本算不得什么,可一面要顾及许玉兰的体力,步调自然便慢了下来。

“你内伤未愈,莫要硬撑。”萧清瑜话音仍旧很温和。

“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山下,让那些活鬼来找我麻烦也是一样,反正这鬼山头,我肯定爬到半路就死了。”许玉兰懊恼至极,她盯着脚下了石阶看了一会儿,却忽然来了脾气,闷声不响站了起来,大步朝山上走去。

未免她又出什么岔子,萧清瑜也只能放慢脚步跟在许玉兰身后,留意她的举动。

果不其然,许玉兰并未走出多远,便不知是为何物所绊,一个跟头向前栽倒下去,好在萧清瑜眼疾手快将她身子搀稳,和声说道,“当心。”

“我一定是和这座山八字不合……”许玉兰气得直跺脚。

萧清瑜仍旧搀着她,眸光却逐渐沉敛下来。

这个女人,本不该如此执着要上山才对。

她究竟是为何而来的?

可他哪里知道,许玉兰有多想下山,多想回家,回到点翠轩里窝着。

分明是被逼到了不得已而为之的地步——若是后退,自己又会落得孤苦无依的地步,到了那时镜渊的人再找上门来,杀她和捏死一只苍蝇有何分别。

而在这样的时候,青芜若能在身边就好了。

这说曹操,曹操真的就到了。

许玉兰到了山腰,一看见与华双双并行在山路上的青芜,便即小跑上前,一脸狂喜挽起她的手,就差热泪盈眶了。

“玉兰你……”青芜大惊,“你怎么会在这?”

萧清瑜见此情形,不觉有些诧异。心想着她若是来找青芜的,又为何会提到那个萧璧凌?

好在进山门的时候,许玉兰没有太多嘴,萧清瑜也不曾言明她的来意,如今既然遇上故人,不论是接引弟子还是萧清瑜,也都不曾多说什么。

毕竟,没有谁会喜欢多管闲事。

许玉兰算是憋着一口气上了山,好不容易看见个熟人,来不及打招呼便眼前一黑,待得转醒时,已然置身于温暖的房中。

她接过青芜手里的姜汤,闷声不响便往喉中灌了下去。

“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青芜关切道。

“都说来话长了,那个养蛇的男人可吓死我了。”许玉兰仍旧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她喝姜汤喝得喉咙发烫,便放下碗,打了个嗝,见屋里只有她二人,便即说道,“我就猜你来这了,居然还真被我给猜中了。”

“是我连累了你。”青芜垂眸,心下没来由地生出许多内疚。

“我跟你说,那些人的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拗口。”许玉兰双目无神,多半是还没缓过来,“这破地方又高又冷,竟然也有人住,打算凿冰卖钱发家致富是不是?”

“我看我还是送你下山罢?”青芜有些担忧道,“你这模样……”

“我真没事,我可聪明了,”许玉兰得意道,“那个女妖怪问我找谁,我都没提你的名字,就记得那天来抓我的人提过一个叫萧什么的……哎名字跟个神棍似的,我就随口一编,结果就遇上这位送我上山的萧公子了。”

“神棍?”青芜一愣。

“咱们能活着回扬州吗?”许玉兰兴奋地抓住青芜的手,问道。

“难说,”青芜摇头叹道,“方才前厅里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听萧公子说,镜渊意图用那些女子的性命要挟各派掌门,而这消息,偏偏是从你口中得来的。”

“什么玩意?”许玉兰道,“难道要杀我灭口?”

这丫头被曾经那个白眼狼丈夫算计到家破人亡,竟然还对这些尔虞我诈一窍不通。

青芜只得长叹一声:“那倒不至于。”

“萧公子对他们说,你是我的朋友,无意听到了杜若云等人的阴谋,被镜渊作为人质,恰好为他所救,便送上山来找我。”青芜道,“结果卓超然那个老狐狸,却说等你醒来,要带去大堂对质。”

“对个屁,老娘现在话都说不圆。”许玉兰登时便觉自己死定了。

“你不用着急,萧公子都同我说了,你照我说的去做,一定不会有事。”

在确认了没有第二条路可选后,许玉兰只能点了点头。

许玉兰这一路都安安静静跟在青芜身后,大气都没多喘一声,可才踏进议事厅大门,便听得屋内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呼喊:“光凭碧华门一句保证,便能令我妻子无恙,女儿平安吗?飞云居少主又如何?你们庄中可有人遭此劫掠,可又亲身尝过骨肉分离之痛?仅靠这些不痛不痒之言,便要让我等从长计议,继续做这无谓等候?”

说话的是无生派的戴人杰,他的妻子袁氏在带着十二岁的女儿戴雅蓉逛市集时遭人掳掠,至今生死未明,袁氏是个全然不懂武功的柔弱妇人,戴雅蓉更是从未学过半点武功。然而无生派掌门龚文龙胆小怕事,这一次只打发他带了几个新晋弟子前来,自己却躲在武夷山里,一声不吭,就是活脱脱的一只缩头大乌龟。

众人看见许玉兰走进大门,不约而同都安静了下来,这位大小姐左看看又看看,只觉得那些人的目光都带着刺。她看了看身旁的青芜,抿着嘴咽了口唾,佯装镇定站稳脚步,仍旧不敢大喘气。

“想必这位就是玉兰姑娘了,”唐远口气沉稳,声如洪钟,“听闻玉兰姑娘昨日在大邑县城隍庙内,听闻镜渊门人议事,险遭灭口,可有此事?”

“有啊,”许玉兰瞟了他一眼,目光又游离开去,然而无意中瞥见青芜倏然下沉的眸光,又定定把脸转了回来,直面唐远,重重点了点头,“你们既然都听说了,可是还有哪里不明白要问我吗?”

“玉兰姑娘不必紧张,如今既是在我碧华门内,我等也必当护得姑娘周全。”唐远尽可能让自己面容显得和善,可许玉兰虽未接触过江湖人,好歹也开了那么多年客舍,这笑容是真的还是装的,她就算瞎了也不至于看不出来。

“不用了,”许玉兰道,“我是来找青芜的,又不是来雇保镖的,该报的信也都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唐远听她如此一言,眉心不觉一蹙,他望了一眼卓超然,又望了望始终泰然自若的萧清瑜,只得发出一声长叹,对许玉兰拱手施礼:“适才唐某多有得罪,还请玉兰姑娘见谅。”

许玉兰听得云里雾里,却见青芜抿了抿嘴,别过脸去偷偷一笑。

仍旧不明所以的她又朝萧清瑜望去,却见他眉目舒展,对自己略一点头,也是半个字都不说。

原本以为会有人追根究底问她是谁,可如今看来,似乎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一人对她从哪来有兴趣。

人总归是不经试的,许玉兰这点道行就算真揣着秘密也兜不住,才多打点阵仗就绷着脸吓到半傻,还有谁会怀疑她到山上来,还有别的目的在?在场的人们大多想着她与青芜就是两个年轻好动的姑娘,一个走南闯北混个名号吃饭,另一个咋咋呼呼投奔好友,至于是什么来历,似乎也没什么可深究的。

尤其是青芜这样有些身手的孤女,弄不好给点名头就能为了围剿冲锋陷阵,让各大门派少耗损些人手。

青芜见这情形,随即不动声色将她拉到角落里,寻了个空位坐下,身旁坐的,正是丢了儿媳的鸿蒙馆主梁长嵩,他的儿子梁昊站在一旁,神色颇为激动。

“如此说来,那些失踪的姑娘现今都能够确认是在镜渊手中了?”梁昊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激动。

话说回来,他与阮湘湘二人自小一同长大,早已互生情愫,如今成婚在即,却遇上这等变故,正是难舍难分的年纪,又如何冷静得下来?

放眼望去,但凡有女子失踪的那些门派来宾,已没剩下几个依旧能够气定神闲的。此间场面,在得知镜渊举动时,青芜心中便已明了——先擒人,再分化,顾莲笙这是非要让这些名门正派恨他入骨才甘心么?

要是没有许玉兰撞破这事,是不是这些门派的来人都会藏着掖着,一个个偷偷找个理由下山,就此了事?

那顾莲笙也不见得能得到什么好处,无非是把事闹大了再化小,也就是自己的门人来回奔忙折腾个半死不活,活活一出恶作剧。

见过遛狗的,还没见过溜人的。

再要么,便是打算利用这些门派为他做些什么。

青芜一手托腮,愈觉百思不得其解。

“萧公子不辞辛苦前来报信,又是为何?如今萧庄主又身在何处?怎不亲自来?”人群中突然多出一声刺耳的质问。

萧清瑜到底是外室之子,除开父亲的名声,在这些人眼里,只怕什么都不算。

“父亲再过几日便到了,”萧清瑜不温不火道,“各位请听我说,如今镜渊所做种种,尚且不知其目的何在,眼下此举,摆明是要令我等人心涣散,各位记挂门下弟子安危,也是人之常情,但眼下若是真乱了阵脚,岂非正着了顾莲笙的道?”

“莫要忘了,那位张公子还在镜渊手中,”在场的倒也有些明事理的,譬如说话的这位,正是解秋堂的杨少昀,“这前后诸多举动,皆在挑起纷争——杨某倒想问一句,不知诸位可曾想过,那有关盒子的谣言又是从何而来?”

听到这话,议事厅中又一次安静了下来,半晌,方听得一个浑厚的男声悠悠说道:“莫非杨大侠的意思,是说这盒子与张公子,原就是莫须有之事,而从一开始,就只是镜渊为挑起风波,而故意放出的谣言?”

开口之人,是坐在一旁始终不动声色的岳鸣渊,他放下手中茶盏,淡淡说道:“此番猜测,倒也不无道理。”

“都说了是猜了,谁还不会瞎编几句?”说话的是流沙堂的堂主包圆峒,人如其名,滚圆的脑袋上只有一小簇头发垂在一侧,怎么看都像是个光溜溜的鸡蛋中间,穿了一条半黑半白的丝线。

而这个流沙堂,正是前些日子来闹腾的那些小门派里,死赖着不走的其中之一。

“要老子来说,那镜渊如此嚣张,不如我等结盟一道围剿了便是,”包圆峒头发少,脑子怕是也小得可怜,“白石山那么大点地方,横竖也就几百个人,有什么可怕的?”

这话似乎正应了那些小门派的心声,一看到了表忠心的时候,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玩意立时便吼开了。

“我等愿为唐姑娘赴汤蹈火!”

“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只要唐掌门一句话,我至尊堡必定鞍前马后,效尽犬马之劳!”

“我们流沙堂也一样!”

青芜听着这些话,一面瞥了一眼梁昊的神情,仿佛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想吐吐不出来。

此时唐远微笑起身,道:“唐某在此先行代小女谢过诸位好意,各位掌门对失踪的姑娘如此关心,也是我等的福分。”

“唐掌门说得不错,”庄定闲乐呵呵起身,“滢儿若是知晓各位此刻如此倾力相助,心下必定也是感激得很。”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若说围剿……我等多少还是要吃亏的,”岳鸣渊再度开口,道,“第一,白石山地势复杂,我等皆不熟悉,若遭受伏击,或是留下漏网之鱼,都是不小的祸患,再者,被掳去的女子尚不知关押何处,若是镜渊打定主意,要与我等拼个鱼死网破,只怕那些姑娘们便更要遭殃了。”

这话倒是说得一字不假,可青芜看他两次发言始末,都不曾看过自家庄主一眼,而一旁的叶枫,倒也安安静静由得他显山露水。

看来这沐剑山庄里头,还大有文章。

“只要能剿灭魔教,牺牲几个女人算什么?”

“可这些姑娘里,可有不少是诸位掌门的女儿或是儿媳,包堂主如此哪里是救人,分明是别有所图啊。”一声温婉动听的女子话音从屋角悠悠传来,包圆峒见是青芜,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丫头片子懂什么!畏首畏尾,妇人之见,各位可别信她。”

“这么说,包堂主的意思,就是唐姑娘与庄姑娘,活该葬身白石山,尸骨无存了?”青芜嗤笑道。

许玉兰与她私下虽住在一起,可今日还是头一遭看她面对这些江湖人,见她如此霸气外露,内心隐约还有些得意。

不过,青芜就这么气定神闲,拐弯抹角骂着那五大三粗的光头汉子,许玉兰觉得那姓包的随时随地都会冲上来动粗。

“岳长老说得不无道理,如今已是人心涣散,若是到了白石山,受那地势影响……”萧清瑜话到一半便被潘龙归几声怪笑打断,“说白了,就是什么都得等你老子来才能说了算,还装模作样干什么?”

“在下并无此意,”萧清瑜正色道,“人命关天,事从紧迫,本就不可冲动。”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到底该怎么做,不就是看谁嘴皮子伶俐,最能掰扯?”姓包的还在瞎哼哼道。

“围剿确非上策,可岳某倒是有个提议,不知诸位可愿一闻?”

“岳长老不妨讲讲。”唐远恭敬道。

“愿闻其详。”梁长嵩点点头道。

岳鸣渊不紧不慢饮了口茶,道:“方才看场中群情激奋,岳某本也无意多言,然剿灭镜渊事大,我等万不可自乱阵脚,唯有勠力同心,方能令其无机可乘。”说着,再次放下手中茶盏道,“诸位想想,从唐掌门派人送出请帖至今,包括这位受了镜渊门人半掌的姑娘,我等诸派,可有人命折在里头?”

“这……”众人面面相觑。

“还有方才唐大侠提到的‘举贤会’与张公子。”岳鸣渊道,“从那‘举贤会’至今,连同此前唐掌门所说的,林少侠等门人送信受阻之事,皆不过是镜渊作壁上观,只等着看戏罢了?”

“倘若是这般,镜渊如此目中无人,便更当杀杀他的威风才是!”梁昊抢上前道。

“那是自然,如今坐在这的,多是江湖上排得上名,叫得响名号的大派,若是因镜渊那般邪魔外道稍加挑拨便乱了阵脚,那才是真正的笑话,”岳鸣渊道,“也正因如此,我等更当谨慎应对,莫让那等邪教得逞。”

“说了半天,岳长老的提议又是什么?”梅韵心冷脸问道。

“以静制动,等待时机。”岳鸣渊此话一出,整个议事厅都喧哗起来,包圆峒率先跳出来,道,“你奶奶的,闹了半天,就说出这样的屁话,也就是说我们都在这屁事不干,就等着镜渊那群孙子来掘咱们祖坟?”

“小不忍则乱大谋,”庄定闲凝神片刻,似有所悟,“岳长老的意思,是说如今我等既然都不明白,顾莲笙究竟目的何在,便莫要遂了他的意,不如静观其变,等镜渊先乱?”

岳鸣渊点头,笑而不语。

“庄掌门倒也真耐得住性子,”梁长嵩长叹一声,道,“岳长老的话的确有道理,可万一……”他话未说完,却看到岳鸣渊投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却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冲他点了点头,顺便将情绪几近失控的梁昊给拉回了身旁。

“他奶奶个熊,”包圆峒道,“一群缩头乌龟,老子不干了。”他说着便要转身往外走,其他几个一开始便居心不良的小门派也都纷纷附和,青芜把玩着手中茶盏,微笑着看着已乱成一团的议事厅,与那些同样镇定的掌门一道,无声地看着这出好戏开场。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如此,这些小门派见得不了甜头,自然都会散去,即便到时真有何变故,诸派也不至于因这些无赖的影响,而乱了阵脚。

走出议事厅后,待得人群渐渐散去,厅前便只剩下唐远及萧清瑜二人。

“今日多亏萧公子传信上山,否则这镜渊此举,致各派心生他念,我等还不知何时才能知情。”唐远冲萧清瑜躬身,施礼拜谢。

“不敢当。”萧清瑜还礼道,“可听唐掌门如此一说,莫非是……”

“不错,”唐远面色渐沉,“唐某人从未收到过什么信物。”

萧清瑜听罢,先是一怔,随即眸光却倏地一紧。

“此事仍需从长计议,”唐远道,“唐某这就派人去安排萧公子住下……不过,萧庄主他……”

“唐掌门请放心,我未过门的妻子也因镜渊之乱,险些受累,只是家中事务繁多,少不得要父亲暂作安排,等料理过那些杂事,自然会前来与诸位掌门共商大事——”

许玉兰在这雪山上的住处,是由华双双领过去的,这姑娘虽天真年幼,却也十分细心,特意安排她住在青芜隔壁的厢房。而许玉兰也终于从华双双的口中大致听说了这场聚义大致的由来。

屋中陈设虽简,却并不粗陋,虽比不得点翠轩,却也不失为一个安居之所。

她仍旧是好奇,为何唐远等人不曾深究自己来历,于是将这屋子简单收拾一番,正打算去找青芜问个清楚,想要找的人却已来敲门了。

“青芜,”许玉兰将她拉进屋来,道,“你快同我说说,他们怎么什么都没问我?”

青芜敛衽裙摆入座,道:“这些江湖人防来防去,都不过是防着被人钻空子罢了,看你一个年轻女孩子,一点小场面就吓得胡言乱语,自然便放心了。只要你不是冲着他们来找麻烦的,谁还管你想作甚?”说到此处,她莞尔一笑,“好啦,如今事都过去了,你且在这安心住些日子,等此间事了,我们就一同回扬州。”

“回扬州……我都不敢出门了。”

青芜摇头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只竹哨交到她手里。

那竹哨做得很精致,一侧还刻有一枚小印,许玉兰不认得那刻的是什么,只当是什么有趣的物事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方开口问道:“这是作甚的?”

“这是马帮的信物,往后我不在时,再遇到江湖人纠缠,吹响这只竹哨,自然会有人出来帮你。”青芜微笑道。

“马帮是什么?养马的吗?”

“哪个帮派都会养马,”青芜不由得掩口而笑,“你只需知道,这些人遍布天下,且有足够的人手与手段,替你摆脱麻烦,便足够了。”

许玉兰听得似懂非懂,可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听你的……”

“我本想着,你应当趁早远离这些是非才好。若是因我的那些事连累了你,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可你的事情,还什么都没告诉我呢……”许玉兰露出失望的神情。

“对了,萧清瑜只是转述过你的话,你且告诉我,在山下见到的那些人,到底都长什么模样?”青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问道。

“有两个女的,一个用针,一个背着重剑,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什么尊主啊,姓顾的……”

青芜伸手揉揉额角,眉头渐渐深锁。

两个女人?

那么其中那个用针的,莫不是当初袭击林天舒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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