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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沫 (第2/2页)

屈原笑道:“王上这点诚意怕是难以打发叛军。”楚怀王也是不耐烦,说道:“这样,纫兰,靳尚之事,全权委托于你,寡人准你便宜行事之权,你为寡人的使者,全力操持叛军事宜,护持寡人面子,不损大楚国威,便可。”屈原拱手道:“遵王令。”说罢便要退了出去,楚王看着屈原,说道:“秦人已经挥师东来,寡人派遣景翠为将,前去抵御,如何?”

屈原思虑了一会,说道:“景将军确是最佳人选,督令粮草,臣以为昭睢便可。”楚怀王露出了笑容,说道:“依你,楚国内忧外患,还好有纫兰啊。”屈原躬身道:“王上抬举了,为大楚做事,屈原义不容辞。”楚怀王哈哈大笑,“装什么装,乐开花了吧,去吧,寡人等你好消息。”屈原笑嘻嘻地便出了王宫。

庄趫带领军士一路进逼郢都,攻下郢都的门户—蓝田。庄趫长期与唐昧协同作战,在楚军之中威望甚高,因此一路攻来,基本也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副将菜和一开始还嘟囔,一点也不过瘾,被庄趫狠狠地骂了一顿,“楚国人打楚国人,说出去,被人笑话,我们是来给唐公讨公道的,不是来掠夺钱财的,没有抵抗,那是好事,说明唐公之事,众多民众心中很不满,我们也是顺民意而为。”此言一出,再也没有人再来打搅庄趫,倒是很多民众,自发加入庄趫队伍,庄趫的叛军也就一路高歌猛进。

屈原得到王命,命人将靳尚绑缚在马车上,围观民众纷纷出来观望,尤其是平日里收到靳尚荼毒的妇女们,全然不顾及靳尚的呼喊,将手中的瓜果齐齐扔向了靳尚。“靳尚大夫,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就是郢都民众,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靳尚将头扭向一侧,不理睬屈原,

“看那,是巴人们,他们在唱歌。”屈原远望,看到郢都大道上,数百巴人们跳着舞蹈,唱着歌,来到屈原面前。“朕幼清以廉洁兮,身服义而未沫,激浊而扬清,废贪而立廉,此盛德兮,牵于俗而芜秽”。

简洁而明快的歌词,昭示着楚民渴望清正廉洁。历史上的巴人们以作战勇猛著称,歌舞堪称一绝,巴国紧邻郢都,文化层面上更接近楚文化,秦国灭亡巴蜀之后,许多巴人便大量退往楚国,以期借着楚国之力复辟。郢都有很多巴人聚居区,叫做“下里”,每当有大型祭祀活动,巴人们便会集体唱歌跳舞,引来郢都数千人来围观附和。

巴人们在族长的带领下,来到屈原面前,齐齐跪在大道之上,“左徒,巴人们经过长期的融合,已经化入楚境,我等殷殷期盼楚国强大,幸赖楚国有左徒,恳切盼望恶人们得到严惩,吏治清明,祖国万年。”跪伏在地的巴人们齐声应和。屈原赶忙从战车上走了下来,将巴人族长扶了起来,说道:“诸位亦是我楚人,屈原承诺诸位,定规劝我王,清明吏治,激浊扬清。”民众们都被屈原的信心所感召,齐声高喊:“楚王万年,左徒万年。”

在民众的呐喊声中,屈原声势浩大地出了郢都。“父亲,我等如此对待靳尚大夫,我王会不会秋后找父亲算账。”

屈原摆摆手说道:“我王并非昏聩之君,否则,对这次叛乱,毫无和平解决之希望,既然希望为父平定叛乱,便不怕任何后果,孩子,跟着父亲,委屈你了。”屈承开看着屈原近几年为国事操劳,本十分俊朗明逸的脸颊上,也开始有了些许岁月操磨的痕迹,不禁感慨万千,眼泪纵横,脸扭向一侧,不再看屈原。

随着车马隆隆之声,屈原等人很快便来到了楚国蓝田。蓝天紧邻汉水,沿河筑城,成为鄢郢间的咽喉通道。庄趫率亲信早早便迎候在蓝田城门,看到屈原驱车到来,急忙前去迎候。屈原此前施行美政,除奴籍贱籍,军功授赏,擢升青年将领,打破旧贵族专一军事,庄趫便是屈原极力拔擢的将领之一,因此,屈原在军中有很大的声望,这也是楚怀王遴选屈原为和平解决争端的最佳人选。

“参见左徒,不忠不孝之臣庄趫负荆请罪。”庄趫俯身参拜,被屈原一把扶了起来,“无妨,无妨,将军忠信,请。”屈原伸手便请庄趫前往内城,“左徒请。”二人手挽着手,同乘车马进了蓝田。

“左徒,我等如此,实是不得已而为之,靳尚小儿,欺人太甚,唐公已然身死,纵使再大的罪孽也该消弭了,即便唐公有罪,也该昭告天下,靳尚欺侮夫人,是可忍熟不可忍。”

庄趫怒气冲冲说道。“将军,靳尚我已经压了过来,只是,他罪不至死,我王明令,你等可随意处置,只是留他一命便可。”屈原拍了拍手,屈承开便将靳尚压了进来,“跪下。”屈承开大喝道。

“小小后辈,敢如此对待国家重臣,我要明告王妃,治尔等之罪。”庄趫跑上前,啪啪两巴掌,“再叫,头给你拧下来。”靳尚一下子被打懵了,“你是何人,敢如此对我。”语气已然缓和了许多。

“庄趫。”庄趫一字一顿说道。靳尚低下了头,随即摆手说道:“将军,唐公夫人在下并未玷污,她被人救走了,整个唐氏族人都被救走了,将军明察。”庄趫厉声说道:“你要真的玷污了夫人,你此刻已经是一具死尸了。来人,拉下去,打三十军棍,扔出军营。”从帐外进来两个彪形大汉,只往靳尚面前站立一下,靳尚便瘫软在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看,尿了,怂货。”靳尚早已经吓得屎尿横流,庄趫摆摆手,便将靳尚拖了出去,只听到一阵凄厉之声,靳尚早已经叫地死去活来,军营中人对靳尚也不留情,一棍重似一棍,还没到十棍,便昏了过去。

“左徒,唐公之名可有恢复,我王如何说。”庄趫身子前倾,问道。屈原抿了抿酒,润了润嗓子,说道:“唐公名誉因为战争失利,暂时还未沉冤得雪,唐氏族人藐视国法,我王明令不许踏入楚境。”庄趫哦了一声,随即笑道:“夫人可是左徒派人救走的。”屈原只笑了笑,并不答话。

“如此结果,我等还算满意,屈子,军营庄趫已经呆不下去了,此次叛乱,庄趫一力策划,他们只是附从者,能否免罪。”庄趫问道。屈原已经想到此种结局,因此也不加犹豫,说道:“王上允我便宜行事之权,这于王室脸面无碍,免罪。”

庄趫急忙跪服在地,说道:“罪将庄趫,铭感五内,谢左徒。”说罢便卸去甲胄,准备出营。屈原起身说道:“将军,若是在下日后寻访将军,如何?”

庄趫回身道:“但又不平之事,便有庄趫所在,屈子那时流放汉北,不也是替天行道,神龙见首不见尾。”说罢二人哈哈哈大笑,“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只是遗憾的是,不能与左徒共饮几杯,一醉方休。”庄趫说罢便大笑出帐。

一群人乌泱泱站在帐外,日暮西斜,火红的云彩映照着天地,就连叶梢上都渡上了血色。

“将军。”只听帐外一阵山呼海啸之声,所有楚军将士都站在帐外,庄重肃穆。“跪。”一声战鼓之音,响彻四海,楚军士兵齐齐跪在地上,“干什么,干什么,啊!老子只是不当兵了,可还是你们的上将军。都给我站起来,老子带的兵,是国家之兵,是勇锐之师,不是我庄趫一人之兵。”

庄趫喘了口气,大声喊道:“天地有正气,唐公节垂丹青,我等目的已成,此役,左徒承诺,诸位无罪。”“我王万年,左徒万年,将军万年。”楚军将士面露喜色,齐刷刷高喊。“走了。”说罢庄趫大踏步向营外走去。

“楚军儿郎们,向唐将军和庄将军,送别,战鼓之音,起。”屈原在帐前高喊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浑厚嘹亮的战鼓之音声贯寰宇,“吼吼,喉”,楚军齐声操练,庄趫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孤苦,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

他没有勇气看一眼这些儿郎们,他怕,这一回头,便不想走了。他怕这一回头,内心的防线就此崩塌,他怕这一回头,听到了那一声,上将军。

残阳低沉了下去,血红的树梢见证了这一名将的离去,渐渐地,风起,云落,青鸟从天外掠过,数万声上将军,道出了楚军最后的倔强。

轰轰烈烈的庄趫叛乱被平定,庄趫远遁楚境,靳尚被吓得精神失常,屈原平定叛乱居功至伟,重新得以在楚国掌握权力,楚国因为这次叛乱旧贵族趁势崛起,借着平叛的由头,大肆扩冲私兵,封地势力重新抬头,楚国陷入分治的乱象。同时,秦人趁着楚国虚弱,连年大战,出兵武关,一路攻城拔寨,杀楚将景翠,气得楚怀王在宫里大骂秦人无信无义,可是那又如何,这就是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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