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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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茶楼顶层包厢,纱帐嫣红,一室旖旎。
宁银雪绯红的小脸贴在赤膊男人肩头,玉白手指捏着一缕青丝逗弄男人下巴,一个字一个字地笑“云哥哥,你可要快些迎娶我呀。”
“怎么,这就急着嫁了”凌梓云轻笑出声。
“讨厌,咱俩都这般了”宁银雪从榻上撑起身子,小手挪至腹部,含羞带怯,“我小日子迟了半个月,怕是有了。”
“那可是大喜事,待郎中敲定,我立马向你爹爹提亲。”凌梓云哄道。
宁银雪嘟嘴不满“为何一定要等郎中敲定难道没了腹中骨血,你便不愿娶我吗”
凌梓云多会哄姑娘啊“你爹眼光多高啊,连太子殿下都吃了鳖,这不是怕他老人家看不上我这个女婿嘛。谁叫你偏生是他的嫡长女呢。”
果真,这话捧得宁银雪高高的,也就不计较了。
凌梓云早探听清楚,结发妻子乃宁啸陕甘总督一生挚爱,正因为爱惨了,才恨毒了害死发妻的女儿宁银雪。
偏生,宁银雪又是亡妻遗留在世的唯一骨血。
再恨,宁啸也不可能弃她不顾。
一旦宁银雪怀上了,便好坐下来一点一点谈条件了。
要想宁银雪下半生混成个人样,不回规矩森严的京城被人唾沫淹死,唯有接受他凌梓云提出的条款。
陕甘总督宁啸,手握陕西、甘肃两省,在大宁国九个封疆大吏里,宁啸是最受隆武帝器重的一个。
宁啸一旦加入太子阵营,那些伪造的证据必能玩出花来,重锤出击一下子碾死薛妖。
薛妖受圣宠
呵,那就让另一个也受圣宠的宁啸去弄死他。
凌梓云手指缓缓穿过宁银雪柔软的长发,眼中晕开了笑意。
不料,自觉前途一片光明时
小厮在门外焦急喊上了“凌将军,不得了了,陕甘总督宁啸宁大人冲来了怒气冲冲,提了把剑”
凌梓云一惊“什么”
偷情这种丑事,躲在屋里秘密谈判,女方家长才可能忍气吞声接受条款。
一旦不管不顾地公开于众了,便难以再以丑事要挟。
宁啸这是在干什么
他女儿的脸面不要了也罢,他自己的老脸也不要了么
“孽障,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滚出来”
一声怒吼撕破长空。
原本热闹的上元节,一时更热闹起来,街道上挤挤攘攘的人群,似嗅到了什么,全往一个方向涌去。
“出何事了”赵玉珠甚觉奇怪,随便截住个急急奔走的妇人问。
“茶馆那儿在抓奸。”妇人说完,急哄哄跑去了。
“抓奸这等腌臜事儿有啥可瞧的”突然,赵玉珠想起什么来,慌忙提了裙摆也跟着跑。
薛妖头疼地拽住少女“明知出了腌臜事儿,还去凑什么热闹”那种场面,你一个小姑娘看什么看
“我姐姐还在茶馆等我呢”赵玉珠快急哭了,“人潮拥挤最易生出踩踏事件,姐姐身怀六甲若是挤出个好歹来怎么办”没有武功的姐夫可护不住姐姐。
赵玉珠推开薛妖就跑。
不多时,抵达茶馆,那儿喧嚣得紧,鞭打、哭喊、尖叫、咒骂
“姐姐,姐姐”赵玉珠无心去瞧热闹,一心只顾寻觅姐姐,一边吃力地挤开乌泱泱的人群,一边焦急地呼喊。
“你姐姐在那,好好的没事儿。”薛妖不知何时跟来了,在人潮拥挤里,一只胳膊护住赵玉珠,一只手臂指引她望向茶馆一楼的窗户。
赵玉珠顺着薛妖手指望去,果真见姐姐安然无恙地站在窗户里,才舒了口气。
一个分神,被身后几个人一挤,赵玉珠跌进薛妖怀里。
薛妖及时扣住她小腰,少女才勉强站稳了。
站稳后尴尬地发现,周遭拥挤异常,挤得赵玉珠想换个地方站都寻不到下脚地,只能紧紧贴住薛妖胸膛挪不动半分。
感觉男人胸膛上的肌肉倏的一下绷得更紧了,少女憋红了脸,她真不是故意撩拨他的。
“啊爹爹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女子凄厉的求饶声丝丝缕缕钻进赵玉珠耳里,赵玉珠循声望去,惊见宁银雪衣裳不整被打趴在茶馆大门前。
手握长鞭执行家法的,正是陕甘总督宁啸。
“还有下次今夜就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宁啸一条长鞭凌厉而下。
一鞭又一鞭,抽得宁银雪单薄的衣裤上血迹斑斑。
“怎么这样啊,又不是婚内偷人,上元节与情郎欢愉一下而已,至于抽成这样吗这当爹的也太不近人情了。”人群里,有不少同情宁银雪的。
呃,这便是两地风俗不同的缘故了。
西北这边呢,受游牧民族影响,民风十分开放。确如之前所说,一旦定了亲,几乎没有男女愿意守住界限的,便是弄出胎儿来,只需尽快成亲便没人在意。
便是如宁银雪和凌梓云这般,还未定亲就先偷吃了禁果,也只需补办定亲手续就行。
偏生陕甘总督宁啸,并非西北人,乃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
京城就与西北不同了,天子脚下,是大宁国礼教最森严之地,先孕后婚,绝对要被左邻右舍戳脊梁骨的,光是那些冷嘲热讽和指指点点,就能生生将少女给逼上绝路。
正因为此,凌梓云才设计此等丑事要挟宁啸。
也正因为此,满脑子封建礼教的宁啸,才要当众抽死宁银雪。
“爹,这是西北,不是京城啊”宁银雪总算反应过来,哭出一句有效的话。
“宁总督,你也来西北多年了,这思想观念也该入乡随俗啊,爱女与情郎幽个会,至于吗多大点事儿。”太子殿下朱寿得了风声,火急火燎赶来劝说。
宁啸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拱手朝朱寿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家母出身京城书香门第,最是看重门风,我等死后也需葬回京城祖坟。”
宁啸道“所以,儿女之事没法入乡随俗。还望太子殿下莫要再劝。”
就差被臣子直言“多嘴”了,朱寿狠狠一噎,心头有种被冒犯的不悦。
宁啸当真没放过宁银雪,当众交代小厮“将这个不要脸的给我绑了,剃光了头发,送回京城,寻个尼姑庵丢进去”
“爹不”宁银雪红着眼眶去拉扯宁啸袍摆,被一脚踹开。
宁啸朝朱寿拱手行了个告退礼,果断翻身上马直接走了。客套话都没与太子多说一句。
宁啸的态度,无疑宣布,他宁愿当众舍弃一个女儿,也决不受太子一党的恶意摆布,更不会加入太子阵营。
态度那个决绝。
朱寿银牙暗咬,险些气死。
热闹没了,人群散了后,赵玉珠陪着姐姐乘坐马车回府。
“妹妹怎么了,方才可是受了惊吓,一张小脸都苍白起来了。”赵玉露心疼地抚摸妹妹小脸。
赵玉珠点点头,轻笑“还是咱们西北好,民风开放,什么事儿都能想得开。不像京城,动不动要了女子小命。”
什么浸猪笼啊,沉塘啊,落发为尼啊,都怪吓人的。
赵玉露笑得温和“嗯,妹妹放心吧,你和薛妖都是在西北长大的,心中观念都是西北的。咱们家出不了那样的事。”
赵玉珠
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她和薛妖头上了
“方才你去哪了让姐姐猜猜,是不是偷偷和薛妖幽会去了有没有去走结缘桥”赵玉露轻笑。
结缘桥某个画面霎时从眼前闪过,赵玉珠出于羞涩,果断摇了头。
赵玉露立马揭穿“撒谎,我站在茶楼一层,都瞧见你俩在结缘桥上那啥了。他还对你这样来着。”
赵玉露模仿薛妖,一把掐住妹妹下巴,低头凝视。
“姐姐”赵玉珠气红了脸,今夜的姐姐真是个促狭鬼。
“好了,别不好意思了,今夜可是咱们西北的情人节,”赵玉露贴耳笑,“便是夜不归宿,姐姐也不会笑话你的。”
赵玉珠
可她和薛妖是假的呀,契约只有一年,一年到期,自动退亲。期间,她若是真与薛妖有了什么以薛妖负责任的性子,怕是真会对她负责。
要命,赵玉珠骤然想起,薛妖日后可是权倾天下的晋王殿下,要常住京城的。
京城,那个封建礼教的京城,打死她也不要去,今夜委实被吓怕了。
所以,千万千万不能与薛妖牵扯出什么肌肤之亲来,绝不能,发誓。
此刻的少女还未意识到,结缘桥是很灵验的,与薛妖走了那桥,一辈子都分不开。想避也避不了。
咦,促狭一下,是什么想避也避不了呢肌肤之亲么哟
“咦,先前还见薛妖在人海里,像只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保护你,怎的一眨眼不见了。他去哪了”赵玉露惊疑道。
赵玉珠
今晚的姐姐绝对是个促狭鬼,居然说张开双臂的薛妖像只老母鸡。
话说回来,那会子,薛妖真有像老母鸡护崽似的护住她么
“薛妖去哪了”赵玉露拎起妹妹小耳朵,重复问。
赵玉珠摇摇头,他去哪又不会向她报告,她哪知道啊今晚的姐姐是调皮鬼附身了么,好讨厌啊,救命。
陕甘总督宁啸策马回府途中,路过一大片翠竹林时,被一个男子堵住了去路。
“来者何人”宁啸眸色不悦。
“在下凌梓云,有幸拜见岳父大人。”凌梓云一身青袍,高高坐在马背上,丝毫没有功亏一篑的颓丧。
宁啸哂笑出声“岳父大人京城陵墓里的北晋侯若是听见了,怕是要气得诈尸啊。”
是了,凌梓云可不是什么未娶之身,两年前已与北晋侯之女大婚。
什么迎娶宁银雪,均是哄骗人上当的鬼话。
以凌梓云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迎娶宁银雪那么一个不受待见的蠢女儿最多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去,收作小妾了事。
凌梓云心理素质倒是过硬,被宁啸当面拆穿,也脸不红心不跳,反而徐徐笑开了“岳父大人莫气,小婿还能开出别的条款与您谈,烦请借一步说话。”
“不必了,免谈。”宁啸一生光明磊落,最瞧不上凌梓云这样的奸诈小人。
凌梓云却不放过宁啸“宁总督那般厌恶宁银雪,不就是她年幼时不懂事,害死了她的生身母亲,您的挚爱么若在下告知您,您夫人压根没死,还活在某个地方”
果然,宁啸神情震动。
“这下,宁总督愿意跟在下谈了么”凌梓云盯着宁啸笑。
他凌梓云手上的筹码,怎么可能仅仅只是宁银雪腹中骨肉,未免太小瞧了他。
宁啸面皮颤了颤,眼下非常时期,凌梓云能与他谈什么无非是拉他入伙,借他之手弄死薛妖。
薛妖
思及那个青年的身影,宁啸狠狠闭了闭眼,几乎是咬着牙拒绝“收起你的鬼话,吾夫人已仙逝多年,你若再敢言辞不敬,必当场抽死你”
功成名就的男人,早已不是当年一腔情爱的愣头青。
死也好活也罢,均是陈年旧事翻篇了,岂能容忍他人拿捏
说罢,宁啸高高扬起马鞭给了马屁股一记狠的,马儿吃痛撒开四蹄奋力前冲。
不管不顾朝凌梓云猛冲过去。
惊得凌梓云纵身一跃逃进了草丛,坐骑却是闪避不及,被撞翻在地呼痛长嘶。
“宁总督,你”凌梓云趴在草地上,气急败坏。
宁啸却连个眼风都没给他,宛若他是坨不屑一顾的臭狗屎,扬长而去。
凌梓云岂有胆量再拦,不得不任由宁啸的人从自己身边一个个疾驰而过,溅了他一鼻子灰。
随后,几个随从把满头灰的凌梓云从地上拉起,凌梓云愤恨地眺望宁啸远去的背影,嘴角一扯“宁啸,你有本事就真的别在意她的死活。”
凌梓云招来一个随从,冷声吩咐“去,告诉谷中昌,每隔一个时辰,剁掉她一根手指,装进木匣子献给这位宁总督”软的不吃,那便来硬的,看看谁更狠。
护卫领命而去。
当夜,一个黑衣男子提了壶酒出现在总督府屋顶,正对书房窗口。
“宁总督,敬您一杯。”薛妖倒满一杯,抛给书房里静坐的宁啸。
宁啸接了,冷声道“说起来,怕是本人要敬你一杯。今夜通知我去茶馆抓奸的,是你吧”当时,他正临窗看书,一支带纸条的箭突然射中书案。
薛妖先饮为尽“是免得宁总督知道得太迟,陷入被动。”
宁啸道“好,这份情我领了。”锦衣卫探听消息的能力,着实出类拔萃。说罢,也一干为尽。
“还有一件事,需借一步说话。”薛妖指了指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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