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清君侧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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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剃发!”“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钢刀落,又是一颗人头落地,惹起阵阵惊呼。杨镐一手建起大清的政务制度,基本照抄了大明,六部之中除了执掌兵事的兵部一直由女直贵族统领,其他五部大多选用的汉官,各部尚书基本都是逃来女直的八股进士。如今这些八股进士一个个手无寸铁,却用性命守住了他们的底线,自赵寿祖、孙愈贤始,无一人剃发,尽数被扈尔汉所杀。..紧接着,便是殿外的侍郎、郎中等汉官,他们有的吓得瑟瑟发抖、有的愤怒大骂、有的屁滚尿流、有的哭声震天,但剃发的只有寥寥几人,大多都坚定不移的等待着死亡降临。“这帮尼堪,都疯了吗?不过是求场富贵而已,何必把性命搭进去?”巴颜喃喃说道,一开始八旗贵胄们还看笑话一般观赏着汉官们垂死的“抵抗”,但如今殿外的人头堆成一个小坡,这些八旗贵胄变得鸦雀无声,都不敢置信的看着一个个汉官慷慨就义。“杨丞相选出来的官,都和他一样,不是单单为了富贵来的!”一直紧锁双眉、咬着下唇不说话的舒尔哈齐忽然出声搭话,语气中藏着一丝愠怒和失望,巴颜回头看去,舒尔哈齐却不再理会他,出班朝龙椅上端坐的努尔哈赤行了一礼,问道:“皇上,臣请问,乌真超哈是否也要剃发?”努尔哈赤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深深的盯着舒尔哈齐看了一眼,回道:“那是自然,朕的诏书中说得很明白,全国官民剃发易服,乌真超哈自然也不例外。”努尔哈赤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些日子里,朝廷粮食不足,有些刁民罪徒无田、无谷、无定居,便偷盗牛马、劫掠粮食、背清降明,朕已决定,清查全国,凡每人有粮食六至七斗的为‘有谷之人’;一口有五斗,但又有牲畜足以维生者,亦列入‘有谷人’之列。若不足维生,则列入‘无谷之人’。舒尔哈齐,乌真超哈剃发易服后,便由你主持,收捕天下无谷之人。”舒尔哈齐心中如同地震一般,把头低低垂下,宁古塔数十万军民,不少人是随着努尔哈赤一起北撤而来,他们的田地大多在明军治下,到了宁古塔朝廷根本没有足够的田地房屋可以安置,每日都得靠朝廷发放存粮过活,这些人身无分文,统统都是“无谷之人”。很明显,努尔哈赤和八旗的贵胄们不想再用宝贵的粮食养着他们,准备大开杀戒,用一场惨烈的大屠杀,解决宁古塔如今的粮食危机了!舒尔哈齐很清楚,这次大屠杀绝不会单单限制在“无谷之人”身上,那些随同北撤的女直宗室和八旗眷属,他们的田地大多集中在赫图阿拉附近,他们同样是“无谷之人”,但八旗的刀子又怎会落在他们身上?只能让宁古塔的“有谷”汉民替他们去死了,杀光了宁古塔的汉民
、抢了他们的田地牛马和财富房屋,八旗和女直上上下下才会对这些贵胄们死心塌地!舒尔哈齐苦笑一声,让他的乌真超哈去做这等恶事,到时候再把乌真超哈抛出来安抚民心,顺势解散了这支让八旗贵胄们如鲠在喉的军队,努尔哈赤和八旗的贵胄们是要将大清这么多年来奋斗的结果彻底推翻了。难怪杨镐会撞柱自尽,理想破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恐怕也是猜到了这可怕的后果,却无能为力,只能用一条性命稍赎己罪了。舒尔哈齐心中憋着一口气,抬头看向八旗贵胄的班列里,见完布禄等人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一咬牙,返身冲出殿外,从扈尔汉手中抢过钢刀,一刀将一名汉官脑袋剁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提着脑袋返回殿中,扔在八旗贵胄的班列里:“皇上,臣终究还是女直人,皇上有差遣,臣自然尽心去办,完布禄等人对臣有疑虑,可随臣一起去乌真超哈,臣敢想所有人保证,乌真超哈对皇上、对大清绝对忠诚!”“庄亲王这般说,臣等若是不去,岂不是落了庄亲王的面子?”完不禄哈哈一笑,冲巴颜使了个眼色,巴颜会意,当即出班奏道:“皇上,臣愿随庄亲王同去,劝乌真超哈的勇士们剃发易服、继续为皇上、为大清效力!”远处的翠绿龙旗越来越清晰,营墙上值岗的乌真超哈士卒的身影也渐渐清晰了起来,舒尔哈齐暗暗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巴颜依旧紧紧跟在他身后,背后便是正蓝旗的马甲,着甲顶盔、战马雄健,看起来威武不凡。舒尔哈齐却暗暗冷笑一声,乌真超哈一直是对大清最为忠诚的一支军队,从来都是不折不扣、毫无怨言的执行命令,这似乎给了那些女直贵胄一个错觉,让他们以为只要控制了自己、靠着一支马甲就能收服这支“忠诚”的强军。但舒尔哈齐心里清楚,乌真超哈忠的是大清,是那个救他们出火海、给他们提供希望的国家,如今这个大清已经亡了,乌真超哈会如何选择?并不难猜。看了眼宁古塔方向,他们几个兄弟里,努尔哈赤最为聪慧,自己都能想到的事,努尔哈赤不可能想不到,他若真想解决乌真超哈,就应该把自己软禁起来,直接调动八旗将乌真超哈扑灭,如今派自己会同巴颜前来,就是为了逼反乌真超哈。乌真超哈反乱,宁古塔局势必然大乱,努尔哈赤才能趁机混水摸鱼,摆脱完布禄等人的钳制,从他们手中夺取八旗的控制权和领导权。舒尔哈齐微微叹了口气,就算努尔哈赤重夺控制权,他也不可能回到原来的道路上了,除汉化、兴女直是八旗上上下下的共识,努尔哈赤要成为八旗的领导者,自然只能替他们发声,否则即便除了完布禄等人,也还会有更多的八旗贵胄跳出来,不管怎样,那个各族共仰的大清已经彻底完蛋了。
纵马进入营中,迎接的将官皱眉看了巴颜和正蓝旗的马甲一眼,什么也没说,乖乖按照舒尔哈齐的吩咐去擂鼓聚军,军鼓响过,乌真超哈的将士们飞快的在校场上列好队列,正蓝旗的马甲在外围围城一圈,让感觉到一丝不对的乌真超哈军阵有了一些骚动。舒尔哈齐走上将台,扫视着校场里的将士们,不由得悲从中来,大清最强的军队、大清军改的希望,四万人的乌真超哈,如今只剩下这不到两万多人的种子,今日过后,又不知多少人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中。巴颜扶着刀凑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道:“庄亲王,还等什么?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舒尔哈齐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快走两步,取下插在将台边沿的翠绿龙旗,抬头看着那面招摇的旗帜,高声说道:“我乌真超哈建军之时,招募的军勇都是逃亡至建州的辽东汉民,从那时起,每日晨间点名、晚间总结,每次上阵杀敌,本王都会问你们几个问题,今日本王要再问一遍。”“汉人兄弟们!可还记得你们为何要逃来建州?是谁给了你们田地房屋?是谁给你们牛马种子?是谁让你们安居乐业?”“是大清!”不等军卒们回答,舒尔哈齐自己怒吼出声,军阵中骚动了一阵,有些将士稀稀拉拉的喊着“是大清”,随即更多的人喊了起来,到最后同声一起,仿佛一个人的声音在喊着:“是大清!”舒尔哈齐满意的点点头,瞥见身旁的巴颜面色有些凝重,手扶上了腰间宝刀,冷哼一声,继续问道:“乌真超哈建军学习明国新军,每日都需背诵军律军条,本王问你们,乌真超哈军法第一条是什么?”“一切行动听指挥,不伤百姓、不掠财物、护国安民!”两万将士齐声背诵,这些军律军规深深刻在他们骨头里,无一刻敢忘。舒尔哈齐看着额头上流下汗珠的巴颜,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新军之所以为新军,因为他们不是单纯的杀戮机器,即便是乌真超哈这种盗版的新军,也是一支有思想、有理想的军队,而八旗贵胄们想要行的事,很明显和这支军队的思想和理想有着严重的冲突。舒尔哈齐深深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高喊道:“诏!全国官民剃发易服,即日起除汉化、兴女直,乌真超哈当为天下表率,剃发易服之后,奉诏捕杀天下无谷之汉民!”整个校场为之一静,随即便是一阵哗然,剃发易服,便是做了蛮夷,捕杀无谷汉民,便是要屠戮百姓,他们这些乌真超哈的将士们每日苦练、拼死作战,难道是为了当蛮夷、杀百姓的吗?再者说,朝廷今日可以捕杀无谷汉民,明日就能捕杀有产汉民,后日是不是要杀到乌真超哈和他们的家眷头上来?军阵一阵阵骚动,周围的马甲都感觉到一丝不对,已经握刀在手,巴颜额头爬满了汗珠,怒目
看向舒尔哈齐,舒尔哈齐看似在宣扬朝廷的政策,但句句都是在拱火,刺激着乌真超哈渐渐骚乱起来。舒尔哈齐却全然不顾巴颜投来的眼神,继续喊道:“杨丞相及诸部尚书不愿剃发,已尽被扈尔汉等人当堂处斩!尔等若不尊奉朝廷诏令,朝廷必用八旗扑灭尔等!”军阵中又是一阵大哗,乌真超哈为何战力强劲、作战意志最为坚定?因为他们一个个都是受益最多的既得利益者,在辽东差点饿死、累死,或面临着被辽东军的家丁官吏辱杀的危险,逃到建州后,受益于杨镐温恤汉民的政策,有家有室、有田有屋,从此轻徭薄赋、安居乐业,谁心里不对杨镐充满感激?谁不会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和希望拼死而战?如今杨镐被杀,那些八旗贵胄要亲手摧毁他们的希望、夺走他们的利益,甚至要派兵诛杀他们,难道他们还要束手等死吗?军阵已经乱了,不少将士怒吼着质问不停,到最后都汇成了一波波“不剃发”的声浪,惊得鬼神乱避。巴颜大惊失色,凑到舒尔哈齐身边,质问道:“庄亲王,杨镐分明是撞柱自尽,为何说他是为我等所杀?你意欲何为?乌真超哈如今骚乱不定,皇上怪罪下来,你如何自处?”“皇上?什么皇上,宁古塔中只有女直之主,没有什么皇上!”舒尔哈齐冷笑一声,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扑巴颜而来,巴颜大惊,慌忙拔刀欲砍,但舒尔哈齐已经抢上前来,奋力将匕首往上捅去,巴颜躲避不及,匕首从下颚捅入,深深扎入他的大脑,顷刻间取走了他的性命。校场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不一会儿又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一般得欢呼,反应迅速的乌真超哈军卒涌向被突然的变故吓蒙的正蓝旗马甲,将他们拽下马来,一个个当场杀死。但这些马甲也是百战精锐,见势不好,纷纷向着营外逃去,仗着马力横冲直撞,有数十骑冲破大营逃出生天,狼狈的向宁古塔的方向纵马飞奔。“大清已经亡了!”舒尔哈齐喘着粗气,割下了巴彦的人头,向周围围拢过来的将官和军卒展示着:“那个温恤汉民、锐意进取的大清已经亡了!如今宁古塔里的,不过是一个借着大清名号的蛮夷土邦!”舒尔哈齐用尽全身力气高喊着,浑身都在微微发抖:“汉人兄弟们!乌真超哈和明军拼死作战,流干了咱们的血,求的是什么?不过是家人安居乐业、儿孙永世幸福而已,如今八旗不让咱们活,咱们难道还要束手待毙吗?”“有志之士!随本王杀回宁古塔!诛完布禄、诛旺吉努,干掉所有不让咱们活的八旗!清君侧!卫正道!”“乌真超哈!清君侧!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