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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公审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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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集合是各个新军的操训科目之一,朱翊钧带来的这两万新军将士又是精锐中的精锐,命令一下,飞快的集结完毕,等朱翊钧车驾出城,便随同一起向曲阜而去。到了曲阜,连天都还没亮,城墙上的曲阜守门将见了如长蛇一般火把朝着曲阜而来,顿时慌了神,一面敲响示警的锣鼓,一面派人飞报衍圣公府。曲阜是孔子故居、儒教圣地,朱翊钧也不能像当年在张家口一般直接轰开城门闯进去,先派了个人去叫门,那名锦衣卫去了没多久便打马而回:“陛下,那守门官说他们已派人飞报衍圣公,陛下突然而至,城中无备,请陛下稍待。”朱翊钧皱了皱眉,一旁的余有丁已经怒斥起来:“天子御驾在此,这小小守门官竟然让天子等待?他是大明的官还是衍圣公的官?放肆!”朱翊钧微微点头,对那名锦衣卫说道:“你去告诉那守门官,让他速速开门,三息之间城门不开,朕就用炮轰开。”锦衣卫领命而去,过了一阵,那名锦衣卫又折返而来,脸上愤愤不平:“陛下,那守门官说曲阜乃圣人陵寝之地,不可以刀兵污之,请陛下慎言,此等乱命,他不敢奉诏。”朱翊钧直接气笑了:“好啊,一个个仗着先圣庇佑,尾巴都翘上天了啊!杜文焕!布炮准备攻城!”潘晟一惊,正要劝阻,但看到朱翊钧一脸怒色的模样,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杜文焕领着将士摆开阵势准备攻城,城墙上的官兵见天子要来真的了,顿时慌乱成一团,这紧闭的城门终于是打开了。孔胤椿在城门洞子里等着,他连衣衫都没穿戴整齐,再没有初见时的嚣张模样,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见朱翊钧的御驾过来,便高声喊道:“臣孔胤椿恭迎圣驾,陛下来得仓促,城中毫无准备,臣等怕礼仪不周,方才暂闭城门做些礼仪准备,请陛下赎罪,衍圣公已在孔府门前候驾。”朱翊钧压根没理他,扫了眼他身后跪倒一片官吏,问道:“谁是这城门的守门官?”一名青袍小官瑟瑟发抖的膝行而出,跪倒在地:“臣孔丈笔,乃是此门守门官,陛下,非臣抗拒御驾,实在是城中无备,怕失了迎驾的礼仪啊!”朱翊钧冷冷一笑,说道:“你做得好,敢犯颜直谏、维护儒教圣地的清净,是个忠臣、直臣,朕当赐你忠臣、直臣的奖赏,来人,拖出城去,杖毙!”两名五大三粗的锦衣卫越众而出,将那鬼哭狼嚎的守门官拖了下去,孔胤椿连看都不敢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朱翊钧也懒得看他,车驾沿着大道直向孔府而去,那边已经是礼乐喧天、鞭炮不断了。衍圣公孔尚贤亲自领着一堆名士大儒等在孔府门外,天子车驾到了曲阜,明显是那孔贞儿的刺杀行动失败了,天子来得这么突然,显然是抓住了他们的把柄。好在只是把柄,应当没什么

确实的证据,否则天子直接就派兵抓人了,哪里还会跟他玩“先礼后兵”这一套?无论如何,孔尚贤这次再不敢端架子,一面派人把城里的名士大儒都喊来壮胆,一面摆足了迎驾的姿态。朱翊钧的车驾来得很快,孔尚贤领着孔氏宗亲和名士大儒数百人一齐山呼万岁、跪拜迎驾,表现得极为恭敬。孔家怕了!朱翊钧呵呵笑了一声,说道:“衍圣公,朕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孔尚贤双手撑着地板,微微直起身子,回道:“陛下巡幸山东,臣本当亲往迎接,但臣年老体弱,受不得舟车之苦,怠慢天子,请陛下降罪。”“可不敢,圣人之后,岂是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皇帝能降罪的?”朱翊钧哈哈一笑,话里浓浓讽刺意味让在场的孔家人都是浑身一抖。孔尚贤也是瞳孔一缩,赶忙回道:“陛下,传出此等谣言之人,该诛九族!陛下乃大明天子、真命之主,臣等为圣贤之后,亦是陛下臣民,陛下处置臣等天经地义。”这是服软了啊!朱翊钧眯了眯眼,懒得跟孔尚贤继续场面话讲下去,问道:“衍圣公,朕听说这山东被搞得乌烟瘴气、天怒人怨,你们孔家出力不少啊?”孔尚贤一头磕在地上:“陛下,孔家世代居于曲阜,繁衍生息、人丁众多,其中怎么不出几个不孝儿孙,借着孔家的名头胡作非为呢?臣无能,不能约束孔氏子孙,以至山东百姓饱受其害,但请陛下放心,臣早已派人将这些腌臢货绑缚了,只待陛下到来,便一齐献给陛下。”说着,便有孔府家丁从府中扭出几十个绑得严严实实的孔氏宗亲,让他们跪在一旁,而那些名士大儒也默契的出班奏禀起来,口口声声说着衍圣公品行端正、天下皆知,圣人之后不当受刑罚,请天子仁善为本,宽恕孔家。朱翊钧冷冷一笑,孔家打得好算盘,推几个小鱼小虾出来顶罪,再用舆论逼迫皇帝轻拿轻放,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孔家都服软了,天子还要赶尽杀绝,这是仁善之主的作为?但朱翊钧还真就不是个仁善之主,他来山东就是为了铲掉孔府北宗,怎么可能被一个仁善空名捆住?更何况,这些名士大儒明知朱翊钧要对孔家下手,却依旧站在孔家这边,路线不同,知识越多越反动,朱翊钧也没准备留着他们祸害国家,又岂会畏惧他们的舆论和声望?当然,事可以做,话不能说,装装样子还是必要的。朱翊钧点点头,咧嘴一笑:“衍圣公有心,朕很满意,既然案犯皆已擒拿,这几日便在曲阜城外大开公审,衍圣公与朕一齐观审,早日处置了这些家伙,早日还孔府一个清白!”曲阜城外搭了一个木台和几个遮阳的棚子,案犯在木台上受审,朱翊钧、孔尚贤和一众名士大儒、山东官吏则在棚里观审。不过一周多点的时间,赵贤就汇集了将近两千

苦主,可见这孔家平日里作恶何其多。除了这两千苦主和一众大儒官吏,曲阜几乎是万人空巷,满城的百姓甚至周边乡镇的乡民都跑过来围观,上十万人人头攒动,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孔家在山东作恶多端,曲阜受害尤甚,听闻圣天子要公审为害地方的孔家宗亲,谁不是扶老携幼过来见证个公平正义?朱翊钧也有意放百姓围观,人越多,他接下的行动才越好开展。朱翊钧见人聚得差不多了,手一挥,锦衣卫将那几十个孔府宗亲押上了台,潘晟领着几百名专门挑选出来的大嗓门军士一起高喊道:“诸位百姓!本官乃是内阁大学士潘晟,天子巡幸至此,听闻孔家多有不法之事,你们有何冤屈,可上台来公开控诉,天子就在一旁,必然还你们一个公道!”孔尚贤脸上一黑,这压根不是审案的流程,孔府谁家没做过恶?让百姓上台控诉,那可就不会限制在台上那几个替死鬼的身上了,天子这是要把北宗赶尽杀绝吗?天子真不怕天下读书人的唾骂吗?孔家在曲阜经营千年,威望犹在,百姓虽然阵阵骚动,但始终无人敢上台控诉,潘晟等了一阵,命人牵来一名孔氏宗亲,问道:“此人可有人控诉其罪?若无人控诉,本官便当场无罪释放了!”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无人敢上台,潘晟又看向那些苦主,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但对上潘晟的目光,顿时又泄了气,低头躲藏着。潘晟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本官宣布,此人无罪释放!”押着那名孔氏宗亲的军士当即解了他的绳子,那人本来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忽然活下命来,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的朝孔尚贤看了过来。台下的苦主中顿时有几人急了,大哭着嚷嚷道:“草民要控诉此人!”便往台上冲,却统统被军士拦下。潘晟高喊道:“本官说了,若无人控诉其罪,便是无罪,自然要当场释放,尔等刚刚不上台,如今却在此喧闹,当本官说话是放屁吗?”说着,让军士将那几名苦主拉走,又押了一人上台:“还是老样子,若无人控诉此人,本官便当场释放!”这次那些苦主百姓再不敢犹豫,有一人挤上了台,大喊道:“草民要告此人!草民要告此人!此人仗着孔氏宗亲身份,强抢我家儿媳,逼死我儿,草民去官府告官,状纸落在此人手里,此人驱使衙役将草民痛打一顿,草民身上的伤疤都是明证!”几个苦主百姓跟了上来,在台上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都是控诉此人逼死人命、抢人夺财的罪行。潘晟朝朱翊钧看了一眼,朱翊钧微微点了点头,潘晟伸出双手喊道:“案情明了!此人有罪!斩!”两名锦衣卫把那名宗亲按倒,直接就在台上砍下了他的头颅,鲜血溅了一地,让逐渐有些纷闹的审判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天子把孔家宗亲砍

了!天子真是来为万民申冤的!百姓苦主们顿时激动起来,仿佛火药扔进了火山,整个审判场瞬间沸腾了起来。孔尚贤牙齿都在打颤,他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天子今日这场公审,恐怕是蓄谋已久,真的要对他们孔家下手了!天子是真的不顾满天下读书人的态度了!一个不管不顾的皇帝,灭他们孔家跟捏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分别?一旁的名士大儒不少也意识到这一点,脸色都难看至极,有几个还在挣扎,“劝谏”朱翊钧不该不经审讯,只凭贱民一面之词便开刀杀人。朱翊钧根本懒得理他们,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沸腾的百姓们,潘晟又牵来一名孔氏宗亲,这次上台控诉的人多了一倍,潘晟依旧是如之前那般,直接挥刀杀人。.一连杀了两三个,百姓们的情绪眼见着到了最高点,这时忽然有一声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圣天子巡幸山东,为民伸冤,难道只处置这么几条小鱼吗?”一名年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挤过人群飞奔上台,脸上热泪滚滚,指着一旁陪审的曲阜知县喊道:“草民状告曲阜知县孔弘复,家父因饥寒所迫上山砍柴,被孔府爪牙诬陷砍伐孔林的树,此贼不辨是非,竟让家父带五十多斤锅拍枷游街,以至家父重残而死!”“此贼还勾结孔家,将草民抓入大牢,逼迫草民将祖田和小弟都卖了赎身,请圣天子做主,还草民一个公道啊!”曲阜知县孔弘复平日里仗着知县身份和孔府庇护大造冤案,在整个天下都是臭名远扬,这少年登台控诉,当即有不少百姓大骂起来,而那孔弘复再没有以前的嚣张跋扈,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抖如筛糠。潘晟又扭头看了看朱翊钧,朱翊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潘晟略一犹豫,还是指示锦衣卫将这知县拿下,当场砍了脑袋。这下子再迟钝的孔家人都意识到不对了,想跑周围都是锦衣卫和百姓又逃不脱,想躲又没地方躲,只能纷纷向孔尚贤和那些大儒投去求助的目光。但孔尚贤哪有心思去管他们?百姓们见天子连曲阜知县都砍了,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知道天子是来真的了,纷纷鼓噪起来。有一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被几名村民扶上台,指着棚子里脸色发白的孔尚任骂道:“俺要告那孔尚任!孔畜生!这厮淫辱俺儿媳、俺外孙女,活活将她们折磨至死啊!求天子还老身一个公道!”孔尚任乃是衍圣公的族弟,自然不在台上那些替死鬼里头,陪在孔尚贤身边观审,如今这老婆婆告到他头上,他又惊又怕,跳出来大骂道:“你这疯婆子,不要诬告!疯疯癫癫,莫污了圣人地界!还不快滚!”“孔畜生平日作恶多端,常常淫人妻女、逼杀人命,今日在天子面前,竟然还如此嚣张!该死!”人群中传来一声喝骂,随即一团东西扔在孔尚任脸上,他用手一抹,却是

臭烘烘的人粪。孔尚任平日骄横惯了,何时受过此等侮辱?顿时失去理智破口大骂:“贱民匪类!我乃圣人之后,弄死你们几个贱民又如何?爷玩她们,是她们的福气!”百姓一静,随即骚动起来,有人高喊道:“孔家的畜生,当着圣天子面还如此嚣张,我等平日忍气吞声,今日有天子做主,难道还要忍着他们吗?”话音未落,便有数十人涌上来,拿着石头土块围殴孔尚任,百姓本就被公审调动了情绪,又气愤难平,见有人带头顿时被怒火烧毁了理智,蜂拥着向棚子里观审的孔家宗亲涌来。朱翊钧微微一笑,一脚把旁边的孔尚贤踹出棚子,大喊道:“来人!快护好衍圣公!快护好衍圣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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