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狮子对鬣狗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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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桑琪放下对讲机,她正躺靠在低矮的土垄后,怀里握着一把带有金属枪托的AK-104突击步枪。一梭子子弹打在她头前的那块石头上,炸出一团飞扬的灰尘。
在爆炸以后,她带领一组负责掩护和接应。正当他们在山坡上行军,沿着与公路平行的方向撤退时,前方却突然出现了国防军士兵的身影。经过一番突如其来的交火与以后,双方都找到了临时阵地,隔着刚倒在地面上、尚还温热的尸体开枪。
“莫雷!迪马!侧翼突击!”拉桑琪大吼,“其他人跟我火力掩护!”然后她探出身子,对着对方的阵地扫射,一枚子弹打在一个士兵的脖子上,弹出的一团血雾被阳光照成粉红色,像是节日庆典中的颜料粉,混入风烟茫茫的尘霾空气中。
两个游击队战士从阵地中猛地站起,握着钢枪,以Z字形向向前奔跑。雨点一样密集的子弹打在他们身后,炸起一条追着他们脚步的土灰。两人摸到了阵地中场的位置,就地打滚往草丛里一趴,反手扔了一颗手榴弹过去。在一阵呼喊声中炸出一团裹着黑烟的火光。
对方阵地传来哒哒哒的连响,那是机枪的声音。对方的机枪手水平不错,知道打点射而不是长连发,而且打得很稳很漂亮。这一点已经超过世界半数军队的水平,更别提是在只要别把机枪当步枪用就算得上合格的非洲。
机枪手接连朝着那片草丛射击,名叫莫雷的战士头几秒钟内就死了,坚硬的头颅被打破,脑浆和柔软的内脏混在一起,像点缀着百合的玫瑰花束一样绽放。这份鲜花在空中飞扬以后又滴落在迪马的脸上,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脸的话,可能会以为他在泣血吧。
局势陷入僵持,双方趴在各自的阵地中,隔着草丛朝着对方的方向漫无目的地放枪。谁也不敢主动发起攻势,因为那就意味着承受更大的伤亡。
这种“阵地战”在埃塞俄比亚十分常见,双方陷入难以休止的对峙,运气好的话打上一天也未必死一个人。其实这也很正常,美国人在阿富汗打治安战时可能平均几万发子弹才能打死一个人,战场条件千变万化错综复杂,很难像游戏里一样迅速穿插进攻。毕竟在游戏里大部分人是为了赢,而在战争中大部分人是为了活着。
但拉桑琪却坐如针毡——她一刻也耗不起。如果他们不能抽出手来去接应在公路上被两面包夹的戈麦兹小组,那么面对着强火力国防军的他们被歼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塔里库!塔里库!你还在附近吗?”拉桑琪对着对讲机大喊,她光溜溜的额头上满是裹着尘土的汗水。
“我在你身后七点钟方向那个小山坡上藏着呢头儿。”塔里库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达沃特带着二组先走了,我作为狙击手留下来支援你们。”
拉桑琪懒得去回头找他的位置——反正肯定什么也找不到。“你能不能把对面的机枪手做掉?”
“很难。”塔里库说,“他们的机枪手俯身在一块石头后面,而且姿势一直没怎么动,应该是有一个班组负责依托和装弹。”他盯着绑着麻布的狙击镜,最终还是没对那块石头扣下扳机。“我很难下手。”
“……”拉桑琪抬头对阵前扫了两梭子,就像水滴落在湖中或者洞穴中的回声一样,十几枚子弹飞驰而过,作为对她的回应。
她往对方阵地左边的草丛中看了一眼,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东西。她的眉头舒展又皱起——有办法突破对方,
但在这之前必须要端掉对方的机枪位,否则反而会断送大好的机会,再无反击之力。
“迪马!”拉桑琪对着对讲机大喊,“你还能动吗?”
那片染血的草丛并没有回应,或许他已经死了。但拉桑琪仍继续沉声说,“我数到三。一,二……”
“三。”对讲机里传来低沉而沙哑的回音,掺杂在草丛摇曳的杂音中,像是一声模糊不清的风语。
几乎与此同时,迪马从草丛中暴起,他脸上满是黏着着沙土的、灰突突的暗红色血液。他端着枪以极快的速度冲刺,一溜烟滑身躲到最近的垄沟里。一具穿着国防军制服的尸体横在他身前,被同僚的子弹有打出几个血洞。火药的声音和刺鼻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溶蚀在飞沙里,再难抽离。
机枪的扫射停下了,迪马来不及深吸一口气,又翻起身向前冲去。
“全体火力掩护!”拉桑琪大喊。双方的阵地火力形成了均势,某种意义上,现在成了迪马与对方机枪手的一对一对决。
而很显然双方都不想输。
迪马脚下生风,迈出的每一步都与枪声合拍。机枪手也明白对方的来意在他,每一次连续射击时间越来越长,大有要直接扫射的架势。他睁着同样皮肤皲裂的眼睛,看着无畏的战士离他越来越近。伴着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终于忍不住扣住扳机不放扫射过去。一串7.62mm子弹打穿了迪马的小腿,他像被绊了一跤似的仰面趴倒在地,然后又被打穿了腹部。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把一颗沾着血的手榴弹朝那块石头后面扔了过去。
机枪手端起枪就往后跑,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他也倒在地上。他还没来得及起身,一颗与他机枪弹鼓中相同的子弹从他的太阳穴打进去,在另一头爆出一个碗大的血洞。
塔里库的右手从SVD狙击步枪的扳机里拔出,把对讲机送到自己嘴边:“搞定对方机枪手。”
拉桑琪站起身来,吹起她挂在胸前的银色短笛,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一名国防军士兵正挺身射击,却听见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诡异声音,像是一群女人在咯咯地笑个不停。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有背风吹动的草丛在沙沙晃动……可那真的是风动吗?
提拉猛地从那片草丛里扑出来,她发出刺耳的咯咯怪笑声。国防军阵地一时间阵脚大乱——这就像是一个小丑模样的电锯杀人狂闯进了人堆里,在心理和物理层面都造成极大的恐吓。一只又一只的鬣狗跟随着提拉的脚步窜出来,
“鬣狗!是鬣狗!”一个士兵被吓得屁滚尿流,一只凶神恶煞的鬣狗正对他穷追不舍。他又突然想起鬣狗会伸爪给猎物做肛肠科手术,直接把肠子连着内脏拽出来,又手忙脚乱地转身,结果反而被鬣狗扑倒,把锋利的牙齿送到了他黑的像车轴一样的柔软脖颈里。
对方阵地已经大乱,在鬣狗群的突袭中,没人再顾得上匍匐和隐藏。而机枪手已经倒在了地上,一时间没人能组织起连续火力将它们杀死。“全体冲锋!”拉桑琪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地跳出低矮的天然战壕,端着枪迅速朝对方压过去,时不时精准地抬手毙掉一个抽出手来试图举枪反抗的敌人。
局势瞬间逆转!
这就是鬣狗营能成为奥罗莫解放军中“精锐中的精锐”的原因——除了战士的作战能力较强,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依托鬣狗战士们的各种优势。早在两支武装激烈交火时,提托就已经带着出战的鬣狗群悄悄绕到了国防军阵地的侧面,这对于本来就是强大掠食者的她们来说很简单。而拉桑琪系在脖子上的短笛则是犬笛,能发出人类听不到而鬣狗能听到的声音。在得到拉桑琪的指令以后,鬣狗群的侧翼突袭成功打破了僵持的战局。
训练成熟的军犬能在战场中起到极大的作用,而体型和力量远远超过它们的鬣狗,在埃塞俄比亚这片落后的土地上则能显示出更为恐怖的力量。一条军犬的训练过程费时费力,还需要单独的专业训导员。而这群鬣狗则不然,与其说是鬣狗营驯养了鬣狗,不如说他们加入了鬣狗群——拉桑琪是在与提拉沟通而非命令,而袭击和掠杀本来就是这群动物的天性。
大乱阵脚又被两面包夹的国防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输给了游击队战士们。拉桑琪蹲在一个奄奄一息的士兵前,伸手亲昵地抚摸提托的下颈作为夸赞。她本来想要看看面前这人的伤势如何,却被一把抓住了伸了一半的手腕。
“团结万岁!”那个男人张开冒着血的嘴巴嘶哑着大喊,拉桑琪以为他要引爆身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来与她同归于尽,情急之下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好几米。男人如愿以偿地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对讲机,用尽全身的力气摁下了一个按键。
(团结万岁:埃塞俄比亚国防军中的格言。)
然后拉桑琪抬手补了一枪,子弹从他的额头穿过去,血溅到他望着天空的眼睛。拉桑琪抑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朝着周围的每个人每条鬣狗吼道:“全体撤退!快撤!离开这里!”她的心正突突直跳,虽然不知道那个士兵到底做了什么,但她敏锐的女性直觉让她再次警铃大作。
大多数人都遵从领袖的命令匆匆撤退,但少数人还寄希望于能从战场上摸到什么好东西,比如一把好枪一些钱什么的而不肯立刻撤退。拉桑琪回头刚想呵斥他们,却听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像是拉枪栓的声音,不过要大的多。然后她看到了它,它看起来像一只圆滚滚的的大麻雀,伴随着催命的曳曳声朝他们俯冲而下。
“迫击炮!”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一把压住身边的提托卧倒在地。她不知道多少人听见了她的话,因为身后震得耳膜发痛的爆炸声把她的声音盖得严严实实。那枚炮弹炸起几层楼高的高大浓烟,一时间连太阳都被挡了个严实。
此时,距离这片混乱的战场约一千米外的地方,几个穿着国防军军装的人正蹲在地上,他们围着一张皱皱巴巴的地图指指点点。其中地位最高的明显是正对着地图的那个中年人。他满脸横肉,眉弓上光溜溜的,双眼不大却带着不怒自威的凶气。
一个士兵俯身到他耳边说了两句,他抽了抽狮子一样又长又大的宽鼻子,皱紧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满意地点了点头。
“奥杜韦大尉,怎么样了?”身旁的一个人问他。
“先生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他把烟点上深吸一口,不久后又威风地喷出一口浓烟来。
“坏消息吧。”身旁那个瘦巴巴的军官耸了耸肩。
“野战第一编队全灭了。”他低头用小指弹掉烟灰。
“那好消息呢?”围在他身边的军官们面面相觑,目光都有些躲闪。他们似乎很忌惮大尉,对他时刻保持着警惕,就像是小学学生害怕班主任老师似的。
“在敌方收拾战场时,我们准备的的迫击炮击中了他们。”大尉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人也连忙跟着干笑,但尴尬的是中尉很快就收声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鬣狗营啊……可算让我又抓到你们了……”他饱经风霜而微微发红的眼中满是锐利的杀意。
帕提斯图·奥杜韦,埃塞俄比亚军方一枚冉冉升起的将才。出身于南部锡达莫人的他凭借顽强的意志和激进而理性的作战风格而在与叛乱武装的作战中战果颇丰。曾亲率两个连队的兵力趁游击队外出时在他们的窝点附近埋伏,直到游击队离他们不到五米之远后才发难,以伤亡三人的代价击毙了五十多个敌人。人称“南部之狮”。在政府军与各部叛军的战争中节节失败时,他却总能带回凯旋的消息。因此,他在底层军官中有很大的威望,很多士兵把他当做自己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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