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别学子楼识秦章 志斌初见张荏青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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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贺志斌连着去了张从城与胡瑞刚的府邸,却始终一无所获,却至少今天知道了这两个至关重要人物的消息,贺志斌心道:庙宇既在,就不怕跑了和尚。于是就继续向客栈走去。
到了客栈,贺志斌就径直走了进来,小二抬头看了看道:“回来了,客官?”贺志斌应道。小二继续道:“这么晚了,我以为客官不回来了,住亲戚家了。”贺志斌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位,还在楼上呢?”小二道:“是啊,天黑时,去给他房间添灯,他一直睡着,叫了半天门才开,到现在也未曾下来过。”贺志斌道:“那我就上去了。”说罢就上楼去。
待到楼上,贺志斌走到房间门口,见里面透着灯光,便敲了敲门,毫无反应。贺志斌不得加重力气又敲了敲,里面便传出声音“谁啊?”贺志斌附在门口道:“志奇哥,是我。”不一会,脚步响起,门便开了,贺志奇懒洋洋道:“志斌啊,回来了?”贺志斌进门后,反锁门道:“志奇哥,还没睡醒?”贺志奇笑了笑道:“正与周公比武,你就敲门了。”贺志斌也笑道:“周公乃文人,帅才,怎会与你比武呢。”说着便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贺志奇道:“志斌,你这么长时间去哪里了?”贺志斌道:“志奇哥,你坐,你正想和你商量件事。”待贺志奇坐下后。贺志斌继续道:“你猜我今天去哪里了?”贺志奇问道:“去哪?”贺志斌道:“我去了趟当年的华安县令张从城家。”贺志奇不由惊讶道:“张从城?你怎会知道他在哪里?”贺志斌道:“我出门打听的。”贺志奇又问道:“张从城也在京城?京城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你找谁打听的?”贺志斌只道:“志奇哥,你就不问了,我已经在张家找了一个活,明个先去张家,见到张从城再说。”贺志奇担心道:“志斌,我们是来赶考的,你跑去张家做什么?就算见到张从城,你预备怎么办?杀了他?然后成了通缉犯,考试怎么办?那你这么多年书不是白读了?”贺志斌摇摇头道:“哥,你就别管了,我先去张家做工,伺机调查当年的事,考试误不了,你放心,就算我要杀张从城,也要当着他的面,说清楚,让他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会让他平白无故,不明不白的死。”贺志奇还是道:“志斌,你听哥话,我们再有两个月就会试了,你安心再温故知新,先不要想着报仇。”贺志斌起身斩钉截铁道:“没有人经历过我的痛苦,这么多年来,报仇始终是我头等大事,没有任何事可以与其相提并论,哥,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会莽撞行事的,你放心吧。”贺志奇知道自己劝不了贺志斌,于是再没有说什么,二人完了便入睡去了。
次日天刚亮,贺志斌便早早起身,在房间里收拾好行李,出去洗把脸,然后又打了一盆洗脸水,叫醒贺志奇,贺志奇洗完脸,兄弟二人便拿着行李离开了客栈。
路上,贺志斌道:“志奇哥,我们直接去学子楼吧。”贺志奇惊讶道:“学子楼?”贺志斌道:“对,既然来京城了,就住学子楼吧。”贺志奇道:“可是,听说学子楼价钱不是一般的贵。”贺志斌道:“没事,虽说价钱贵,可是可以免费看书,往来学子又多,可以随时打探情况,交流学术。”贺志奇道:“好吧,那你还去张从城家不?”贺志斌回头看了一眼贺志奇,然后道:“去,不过我先安顿好你再说,银子的事不用愁,我们带的够多,再说用完了,我也有办法。”
言语间,已经到了学子楼下。抬头一看,果然门庭辉煌,楼宇精琢。门口来回学子进进出出,谈笑自若,尽显斯文。可谓:天南海北过学子,学子楼前望功名。遥望楼前何人雅,几度春秋几度梦。待到皇榜揭晓日,几人欢喜几人忧。寒窗未知身后命,一片痴心尽沉浮。
二人入内后,小二笑脸相迎,贺志奇问道:“小二,还有房间?”小二忙道:“有,有,楼上有,后院还有,本店内楼上有书,楼下有饭,清净大雅,这两天各地学子陆续都来了,二位再来迟几日就不好说了。”贺志斌道:“后院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吧?”小二道:“当然,你们行李就放在柜台,我带你们去看。”贺志斌道:“不用,行李不重,你前面带路就行。”小二前面带路,兄弟二人跟在后面。
后院果然又是一排阁楼,二层高的楼上,隐隐约约传出读书声,贺志斌问小二,道:“楼上可还有房间?”小二道:“楼上还有两间,我带你们上去看看。”说话间,三人上了二楼,楼道笔直,房间众多,小二道:“有一间在中间,一间在角落,你们要哪一个?”贺志斌看了看贺志奇,然后对小二道:“就带我们去看角落那间。”小二便带着二人继续向前,到了楼道最后一间,小二推开门道:“就是这间。”贺志斌打眼望去,此间房间方方正正,桌椅也比较崭新,窗外透过几缕阳光,却只有一张大床。贺志斌道:“这间多少钱?”小二还没说话。贺志奇就对着贺志斌道:“志斌,这只有一张床啊。”贺志斌回道:“没事,这床挺大,我们兄弟两完全睡下。”小二道:“二位要想两张床的也有。”贺志斌道:“不用了,就这间吧,多少钱?”小二道:“三百文。”贺志奇道:“太贵了吧,比前家店贵了整整三倍。”贺志斌对小二道:“我们长住呢?”小二问:“长住多久?”贺志斌道:“最少住到发榜之日。”小二回道:“那就两百文一天,不能再少了。”贺志奇道:“太贵了一百文。”小二道:“不行,二位如果不住,那就请便吧,最低两百文,还是看在你们住的久的份上。”贺志斌道:“好,我们住,去柜台交钱。”三人来到柜台,贺志斌从包袱里掏出二十两纹银,对掌柜的道:“先付二十两,快完了你提早说,我们再续。”掌柜的满脸堆笑,收了钱后,开了一张收据,递给贺志斌,贺志斌将收据递给贺志奇,道:“志奇哥,你把这个收起来。”贺志斌又对掌柜的道:“你们楼上的书,都是免费看吗?”掌柜的道:“我们楼上的书,古今各种经典都有,科目齐全,客官上去可随时翻阅。”贺志斌问道:“那我可否拿到房间里看?”小二道:“当然可以,只是所借之书,必须登记,如有损坏,双倍赔偿。”贺志斌对贺志奇道:“哥,那我们上去借点书吧。”贺志奇一向对读书没有兴趣,故道:“志斌,还是你借吧,我们所带的书,我都没有读完,等读完了再说。”随后贺志斌便跟着小二上楼挑书,贺志奇先带着行李上了房间。
待贺志斌挑好了书,和小二下到楼下,登记好书名,装于包袱中。然后贺志斌对小二道:“准备点酒菜,稍后麻烦送到我们房间。”小二伸出手,用大拇指对着食指和中指搓了搓。贺志斌问道:“小二哥,怎么个意思?”小二反问道:“饭菜不要钱吗?”贺志斌道:“不是那会给了二十两么?”小二道:“客官,那二十两是住店的,住店归住店,吃饭归吃饭。”贺志斌只好道:“好吧。”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点散银,放到小二的手中,小二乐呵呵的下去准备。贺志斌也回到了房间。
房间里,贺志斌与贺志奇坐在桌前,桌上摆放着几样小菜和一壶散酒,贺志斌起身给贺志奇和自己各倒了半碗,然后端起酒坐下道:“志奇哥,你我兄弟,先干一碗。”贺志奇也端起酒道:“你确定要走了吗?”贺志斌道:“是啊,我好不容易混进张从城家中,这是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我正好可以接近其人,伺机调查当年真相。”贺志奇道:“那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呢?”贺志斌道:“志奇哥,你就安心先住在这里,我有空就随时回来看你。”贺志奇道:“那会试怎么办?”贺志斌道:“不碍事的,待考试时我肯定能按时参加。”贺志奇道:“你执意要走,那我也没办法,照顾好自己,如果真要到了报仇的时候,过来找我,我们兄弟两一起除掉他,来干一个。”兄弟二人一碰而饮,贺志斌道:“报仇是早晚的事,但是我一定要把当年实情弄清楚,让所有人仇人都为自己所犯的罪而后悔。”贺志斌继续道:“志奇哥,我等会出去给家里写封信,把地址告诉大伯婶子,学子楼,是这条街最有名的客栈,大伯婶子也都没有来过京城,完了待他们过来时,也好找的多,对了,志奇哥,你再有什么话要带给大伯婶子的吗?”贺志奇咽下一口菜,道:“你就帮我问问他们什么时候过来,你这一走,把我一人丢在这里,我都要闷死了。”贺志斌劝慰道:“志奇哥,剩下时日不多了,你这些天你安心多读读书,平日里你只喜欢舞刀弄枪,眼看考试时间到了,你多看看书,时间就过的快的很,临阵磨刀三分快呀。”贺志斌从自己包袱又掏出一百五十两纹银放在桌上,道:“这一百五十两,你都拿着,我身上带太多银子不方便。”贺志奇道:“我的银子都没花呢,你快拿着用吧,全给我,你打住手了怎么办?”贺志斌道:“没事,我若有需要自然会回来取,你就拿着吧。”二人酒足饭饱,贺志斌就独自一人背着包袱出了门。
贺志斌出门一路打问,便来到了民信局,刚到民信局门口,就听见有人争吵,贺志斌入内看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此人高大英俊,虽说衣服有点褶皱,但却也是上好的质料,小伙围着两个伙计只是哀求道:“求求你们了,帮帮忙吧,就帮帮我吧。”只见一个伙计一把推开这个人,冲着贺志斌就迎了上来,道:“客官是要寄物还是寄信啊?”贺志斌回道:“寄信。”伙计连忙招手道:“请。”贺志斌刚进来,这个伙计便跟上来继续问道:“客官是自己写,还是要我们先生代写?”贺志斌坐在桌前道:“哦,你去纸笔来,我自己写即可。”伙计应声道:“好嘞,你稍等。”刚欲去取纸笔,又被这个小伙拦住,小伙又哀求道:“大哥,劳驾给我取纸笔,让我也写一封寄往家中,求求你了。”伙计此刻已经极度不耐烦,道:“你一文钱都没有,就算我给你纸笔,你写好谁给你送?”小伙道:“写好,当然麻烦你们帮我送下,待我家里人收到信,过来找我后,定当把钱给你们。”两个伙计闻言,二话不说,骂骂咧咧就把小伙往门外推,小伙使劲抓住门框不肯出去,只见一个伙计厉声道:“好说歹说,你不听是吧?”说罢一脚就把小伙踢出门外,小伙被踢得连滚一圈,疼的哎呀起来。这时,另一个伙计已经拿来笔墨纸砚,对着贺志斌道:“客官请用。”贺志斌问道:“刚才这个小伙,你们怎么把他轰出去,还踹了人家一脚?”伙计道:“这厮一文钱没有,还想让我们给寄信,好说歹说不听,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贺志斌道:“或许人家真的有难处也未可知,你们不帮忙,也不应该踹他啊。”伙计笑道:“来我们店的,三天两头就有这种人,我们都帮忙,这生意也不用做了。”贺志斌沾满墨笔,开始写信,一封写给大伯婶子,另一封写给龙虎豹三兄弟。信很简短,大概内容便是已平安到达京城,找自己可在贡院街学子楼。待写好后,便在另一张纸上填写好地址交于伙计。然后起身走向柜台道:“多少钱?”掌柜的看看地址后道:“两份都是山西的,算你二两吧。”贺志斌倍感惊讶道:“什么,二两?这么贵?”掌柜笑道:“自古家书抵万金。两封才要你二两,还贵?”贺志斌尽管知道寄信很贵,也没曾想到这么离谱,于是从背包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然后道:“劳驾了。”说完便出了门。
出门后,发现刚才那小伙还是坐在民信局的门口,一脸惆怅,耷拉着脑袋,贺志斌上前去询问道:“兄台,何事发愁?”小伙抬头看了一眼贺志斌,只叹道:“唉……”贺志斌也挨着小伙坐下,宽慰道:“兄台,看你与我年纪相仿,如有难处,不妨与我说说。”小伙又抬头看了看贺志斌,然后道:“不瞒兄台,在下乃是山东人士,来京准备参加会试,可是来的第三天便被一个同乡骗到赌坊,输掉了身上的所有钱财,现在已是身无分文。”贺志斌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是来考试的,为何要和人去赌坊?”小伙也是道:“唉,京城遇同乡,多喝了两杯,他说带我去玩玩,殊不知去了才知道是赌坊,我输了三百两就要离开,可是这厮又连哄带骗让我继续玩,最后全桌人都怂恿我押,直到输光所有盘缠,如今已是穷途末路,好几天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此刻我也是追悔莫及。”小伙说的声与泪下。贺志斌又问道:“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兄台怎么称呼?”小伙道:“我姓秦单名一个章字,文章的章。”贺志斌道:“我姓贺,叫志斌。”秦章道:“贺兄,初次见面,有些话我实在是难以开口。”贺志斌问道:“是否想借点银两?”秦章道:“确是如此,可否?”贺志斌道:“说吧,想借多少。”秦章思索片刻,声音放低道:“十两。”贺志斌起身从包袱里摸出十两银子,递给秦章,秦章连忙起身双手接住银两道:“大恩不言谢,兄台在哪家客栈落脚,日后一定双倍奉还。”贺志斌道:“学子楼。”秦章又打量了眼贺志斌,然后道:“兄台出手果然大方,原来也是住在学子楼。”贺志斌有点生气道:“并不是我出手大方,而是初次见面,你张口就借十两啊。”秦章连忙道:“兄台莫生气,在下言语不慎,望兄台不要见怪。”贺志斌也道:“没事,你忙你的吧,后会有期。”说罢就告辞离去,剩下秦章一人楞在原地。
贺志斌直奔张从城家,来到张从城家门口已是未时,贺志斌见大门紧锁,于是上前敲门,不多时,脚步声传来,贺志斌退后一步,门开了,一个妙龄女子打开门,此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长得格外精致,女子看了眼贺志斌,问道:“是你在敲门吗?”贺志斌答道:“正是。”女子又问道:“请问你找谁?”贺志斌道:“我是昨日你们张管家招的长工,说好今日前来找他。”女子道:“那你请进吧。”贺志斌回道:“多谢。”然后进了张府。
贺志斌进了门,发现前院站在一个妇人,此妇人正是张从城的妻子王悦霞,虽说四十来岁,却十分动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王悦霞对着女子问道:“瑞雪,这是?”女子回道:“夫人,这是达叔新招的长工。”王悦霞打量着贺志斌,喃喃道:“怎么这么单薄,能干动活吗?”女子又向贺志斌介绍道:“这是我家夫人。”贺志斌施礼道:“夫人好。”王悦霞也不失礼貌点了点头并问道:“小伙你叫什么?”贺志斌随即答道:“在下仇天。”说罢便径直向后院走去。王悦霞对着女子道:“好怪的名字。”
待贺志斌走到后院,看见帅业峰坐在房檐的阴凉处正在休息,张达则在后门正招呼一辆马车离去,马车上装满了干柴和草料,待张达将马车送走,关上后门走了过来,张达看到贺志斌热情洋溢道:“小伙你说话果然算数,我以为你可能都不来了呢。”贺志斌回道:“怎么会呢,做人诚信以安身,既然答应的事,我肯定不会食言。”张达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你叫什么来着?”贺志斌道:“仇天。”张达拍了拍自己脑袋道:“对对,仇天,你看我这脑袋,越来越记不住事了。”然后回头对帅业峰道:“你别再休息了,把剩下的柴劈完,马上就开饭了。”帅业峰懒散起身,道:“知道了。”说着又无精打采提起斧头,向柴垛走去。贺志斌问道:“张管家,我干点什么?”张达看了看院子,然后道:“今天都过了大半天,刚才马车也拉走了一车,你今天就先歇着吧,熟悉熟悉,明早再给你安排。”说着,便带着贺志斌到草棚旁边的一间厢房,房门敞开着,贺志斌跟进去一看,房间还挺大,但是却是格外简陋,最里面是一张大通铺,通铺中间平摊着一卷铺盖,想必是帅业峰的被子,早上或午休起来并没有折叠,房间里唯一家具就是一张破旧桌子,桌子下放着两个木墩,角落里放着一个木桶,木桶旁边则是一口大缸。张达指着通铺道:“你以后就睡在这里,和业峰一块。”又看了看贺志斌肩上包袱,继续问道:“你来时没拿铺盖?”贺志斌只能道:“张管家,我铺盖早已破旧不堪,没法拿了。”张达好奇道:“那你包袱鼓鼓囊囊的,都装的什么?”贺志斌道:“就装了几本闲书,闲来打发时间。”张达笑道:“仇天,看来你还是识文断字的人。”贺志斌笑道:“没有,好多字都没认全呢,就是无聊了看看。”张达道:“那我给你找床被子。”说罢二人又来到院子,张达前面走着,贺志斌后面跟着,二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前院,张达冲着一间屋子喊道:“瑞雪,瑞雪。”这时,瑞雪便从一间屋子走了过来,见到张达,直接问道:“达叔,怎么了?”张达道:“哦,东明少爷不是有一套被褥不用了吗?你去取来,给咱们这个新长工仇天拿过来。”瑞雪道:“知道了。”说罢看了一眼贺志斌,便离开了。四目相对之时,贺志斌自觉瞬间被电了下,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有过男女之心的自己,突如其来的一眼却是让他甚感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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