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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静观风月(一) (第2/2页)

林砚突然问道:“池姑娘为何不等一等琅琊公子。”池鸢垂眼靠在车壁上,“没事,反正以他的能耐指不定又在哪个地方等着我们出现呢。”林砚听了展眉一笑声音很是清润,“的确是琅琊公子的作风,对了,若是到了临安可许雁书去拜访一下伯父。”“你不待先治好眼睛再去提亲?”“提亲!”灵泽一听这两个字顿时来精神了,连赶马车的沈黎都惊叹道:“林大哥你要成亲了?”林砚唇角挂着一丝苦笑摇头道:“雁书岂会奢望成亲之事,不过是顺路拜访伯父罢了,他若不愿我便将家父留下的信物还给他便是。”说完神色有些黯然,沈黎也不再多问,转过身看着身侧戴着幕离的阮青枝轻叹了一口气。

残阳西垂,几人还未出江都地界,这里山岚叠嶂人迹罕至,只有崎岖的山路和偶尔路过的山村野夫作伴。到了夜里,几人围坐在火堆旁吃着干粮,此处古木参天郁郁葱葱虫鸣螽跃萤光飞舞,倒是一处极佳的灵气充裕之地。夜深人静窃窃私语间林中偶尔传来几声诡异的叫声,直吓得灵泽抱紧了沈黎两人一同窝在火堆边睡着。阮青枝则盘膝打坐练习内功,一旁林砚无神的望着火堆,偶尔转头看着阮青枝的方向。

池鸢坐在马车顶,这里古树繁茂月光透不进来自然也没法继续调息了,只好无聊的看着飞来飞去的萤火虫,看着看着突发奇想,一把从马车上跳下来,冲着林砚道:“把你荷包给我!”林砚听了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池鸢见他不答又说一遍,林砚这才愣愣的摸向腰间摘下一个颇为精巧绣金竹纹的荷包递上去,池鸢拿了打开荷包直接将里边的东西全都倒落出来,林砚摸着滚到身上的东西,没有生气只是不解的问:“池姑娘这是?”池鸢抖了抖荷包,跳上马车说道:“不是有句话叫做‘囊萤映雪’吗?今儿我也学一回看看这一荷包的夜光虫到底有多亮!”得亏灵泽睡着了要是知道池鸢这举动指不定闹着要同她一起抓呢,沈黎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的去瞧池鸢抓萤火虫,一副困到极致又强撑着去看的模样甚是可爱。

池鸢施着轻功在树林间飞跃,一手拿着荷包一手抓握着流萤直往里兜,一会的功夫荷包就鼓鼓的飞满了夜光虫,池鸢小心系好出口,拿着荷包走到林砚身前对着他的眼睛晃了晃,还说道:“你瞧瞧,漂亮不?”林砚摇头笑道:“池姑娘可抓好了?可惜雁书看不见。”池鸢这才恍然大悟般的说:“实在抱歉忘了林公子看不见。”沈黎招手道:“姐姐,给我瞧瞧!”池鸢终于移开视线与沈黎去说话了。而阮青枝呢倒真正入定了一般安如磐石动也不动,如此,这夜便过去了。

蜿蜒曲折的山道上,一辆马车前少年扬鞭高歌好不快活,引得路边梯田上一个倒骑黄牛的小童好奇注视着,又是羡慕又是神往。微风扬起阮青枝的幕离上的轻纱,他忙伸手掩上,眉间愁绪倒也被沈黎的歌声给带走了几分。

沈黎指着山道边的背着书箧的书生对着阮青枝问道:“阮哥哥可读过书?”阮青枝颔首道:“自然。”“那阮哥哥可去过洛阳?”“去过。”“那阮哥哥可去过临安?”沈黎一直拉着阮青枝问这问那,阮青枝也不厌其烦的答着,只是言简意赅,依旧难提兴致。

池鸢突然喊道:“停车!”沈黎得令一把勒住缰绳,还不待问池鸢便掀帘准备出来,沈黎见了忙跳下车问道:“姐姐可是要方便?”池鸢跳下车望着山林间的树木端看了会这才说道:“这山灵气逼人,所长的草药定有奇效,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树林里看一看。”“啊?那姐姐一个人找多慢呀,姐姐你说说草药大概的模样,我也帮姐姐找。”“我也要,我也要去。”灵泽闷在车里面早就憋不住了,池鸢见他们如此盛情,其实就是想出来散步,也没阻拦,大致说了下药草的模样,并嘱咐他俩别跑远了,就一个人进山去了。

沈黎和灵泽组成一队也兴致勃勃的往草木葱荣之处而去,阮青枝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声不吭的坐在车头处,林砚说道:“阮公子不必顾及在下,若是想去散心便只管去,雁书坐在车内不动不乱走,出不了什么大事的。”阮青枝与他相处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他目不能视,客气回道:“林公子好生歇着吧,青枝没心思跟着去。”林砚听他这般说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们几人去了好久也不见回,阮青枝将马车赶到山道边的古树下,晌午的烈日实在是晒人的紧。阮青枝一手拭汗,一边望着道边密林深处,显然有些担心。

山道边有几条纵横交错的小路,通向村落和山涧底,困意席卷间,阮青枝好像看见一个身背竹篓步履蹒跚的老者缓缓的从山下下来,脸色潮红,显然像是中暑了。他忙跳下车赶过去,这动静把车内静坐的林砚惊动了,“阮公子,他们回来了?”可惜没人回他,阮青枝早就跑远了,他一把扶住那位身姿摇晃的老者,寻问道:“老先生你怎的一个人上山采药?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去吧?”那老者罢手道:“太热了,你可带水了?”阮青枝将他扶到树荫下坐着,起身跑回马车去取水,又快跑着回来将水壶轻轻递到老人的嘴边小心的抬起一点点的喂给他喝。

待老人喝下水缓了口气这才道:“小公子,你真是热心肠。唉!年纪大了不中用,采个药都能中暑。”说完竟然扶着树站起身来,阮青枝这才得空细瞧他,透过幕离一看之下倒觉他不简单。一身清灰布衣整洁如新,鹤发童颜慈眉善目,若不是面有潮红还喘着气,还真不像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这老者对着阮青枝拱手一礼,阮青枝连连罢手,“不过举手之劳罢,老先生不必在意。”

老者笑眯眯的上下打量着阮青枝,摸着美髯笑问:“小公子打哪来啊?”阮青枝恭谨回礼道:“和几个朋友坐马车从江都而来,他们去山上采药了,我便在这山道边等着。”老者颔首道:“舟车劳顿,火轮升腾,不妨带上你的朋友去老朽的寒舍歇歇脚吧。”阮青枝伸手擦了擦汗回道:“谢过老先生,歇脚一事青枝做不了主。”“原来公子叫作青枝,不错!”老者长长的白眉毛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他摘下斗笠,找了块齐整的石头坐下,向阮青枝招手道:“来,青枝公子快坐着歇会。”一边摇着斗笠一边又说道:“何不摘下幕离来,多闷得慌。”阮青枝微微一怔声音有些低沉:“青枝样貌丑陋,摘下幕离恐会吓着老先生。”老者听了哈哈大笑道:“老朽活了这般岁数,见过的人不知多少,岂会被吓着,青枝小公子,你且摘下幕离来,不用拘谨。”阮青枝依言摘下幕离,双手不安的紧攥着袖口。老者端详着他脸上的刀疤,琢磨道:“手法青涩,以着力的方向来看,是你自己做的老朽说的可对?”阮青枝垂眼站着低声道:“先生高明,的确是青枝无奈之举。”老者也没多问,目光更无异样,笑着拉着阮青枝的衣角让他坐下。“小公子姿容如玉甚是可惜,若你不在意自己容貌又何必戴这幕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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