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权力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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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中瑞悄悄的飞了趟BJ，他决定要跟孙海英再单独谈一次。

为了避免遇上熟人，孙海英找了一个朋友在望京开的烤肉店。这家店靠近东北五环，离首都机场很近，这一带住了很多韩国人，到这来吃饭的多半以韩国为主，偶尔也有RB人。她一向是个特别谨慎小心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避免出现意外状况，在这种地方就算是极其意外碰到公司的人，也可以说是来吃饭的，谁会到一家烤肉店谈公事呢。

人呐，有时候就是有点侥幸心理，总觉得事不会那么巧，但事情往往就是特别巧。就像有天晚上孙海英在海淀中关村打了个车，路上堵车的功夫，司机师傅一边抱怨，一边有的没的跟孙海英闲聊了几句，孙海英也不以为意，随口应承。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孙海英在昌平办事，竟然又打到了同一辆车，司机师傅看了她半天：“女士，咱们是不是昨天见过，就昨儿晚上在中关村，是您吧！”孙海英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果然是昨天那位司机师傅，她也颇觉意外，没想到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相隔几十公里的两个区，只是隔了一晚，竟然打到同一辆车。从此以后，孙海英做事就更加小心了，这件事给她最深刻的经验就是，很多看起来绝不可能的事，就那么发生了。

虽然是在烤肉店，陈中瑞和孙海英却不是来吃烤肉的，也没有要吃饭的意思，只让服务员倒了两杯水。

“那几位小股东目前什么想法？”，陈中瑞问的很直接，并没有什么寒暄客套，这也是他一贯的风格，他一向觉得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尤其是跟孙海英这样的人。

“正在犹豫，毕竟已经合作了那么多年，一直以来从鸿源得到的回报既稳定又丰厚，所以他们暂时还不想撤出来。”孙海英说话和她的性格一样，慢而谨慎，每句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的。

陈中瑞显然不喜欢孙海英的风格，像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人，总显得有点卑微和木讷，如果不是有很大的利益关系，他是不喜欢跟孙海英这种类型的人打交道的。“我希望这个事情要快，我没有那么多耐心慢慢等他们考虑，如果是钱的问题，让他们开价，我要的是效率。”

陈中瑞的说话方式让孙海英很不快，但孙海英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不软不硬的回顶了一句：“这件事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涉及到跟辛明的关系，如果跟您合作，意味着过去多年跟辛明建立起来的关系也就破裂了！所以他们不得不慎重。”

陈中瑞略带讽刺的笑了：“我从不相信感情，相信感情的人干不了我们这一行，他们既然肯跟我谈，那就说明重点不是跟辛明的关系，告诉他们，我可以在原来的出价上再加10%。”陈中瑞加重了语气：“孙总，如果这件事不成功，你想想后果是什么！”

孙海英语气也软了：“我明白。”

陈中瑞拿起杯子：“这样吧，告诉他们，我要跟他们见面。”

孙海英赶忙道：“好，我来安排！”

魏国强坐在党校教室，眼睛盯着黑板，心里却想着晚上要见周楠，他开始被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吸引了。

从窗户向外望去，颐和园隐约可见，今天的阳光格外好，照着楼下的苍松更显的郁郁葱葱。

今天主要是学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教授在台上讲宏观经济政策对于经济发展的引导作用，正在拿中西方的经济政策作比较分析，学员们“刷刷”地在本子上记着，

有些学员不时小声交流。魏国强早就听说过这位宋国兴教授，曾经在首都大学讲授马克思主义理论，后来长期担任某省政研室主任，在内参发表过几篇有分量的政论，有一定的影响力。后来年龄大了，仕途也到顶了，就在党校任教，算是高校出身的专家型干部，最后又回到了学校。像这种有过地方任职经历的教授，既有扎实的理论功底，又有实际的从政经历，讲课的时候善于把理论和实际相结合，一些真实案例信手拈来，深度分析，立刻就能应用，比纯讲理论更为生动、实际，因此这位宋教授的课也深受学员们欢迎。

魏国强是青干班的学员，青干班主要是后备干部，基本上都是四十岁以下，从科级到处级不等，也有极其个别的到了厅级，那是能力极强且资源关系极其硬的。进了青干班的，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基本上前途光明。魏国强暗自了解过班里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有部委科室的处长主任，有县市的班子成员，也有一些团委、妇联的主要负责同志。估计上完这个班，都是要往上走一走的。

市场经济，魏国强看着这几个字颇为玩味。大方向上，深化改革，建立市场经济体制那是不动摇的，但是到了实际就不一样了，大量的审批权限还是在政府手里，就像他这个部门-发改委，掌握着各类项目的审批。其实在魏国强看来，很多项目不见得一定要发改委审批，但是对任何一级机关单位来讲，这个权力怎么体现呢，主要还是在于你能决定什么。没有审批权，你这个部门的重要性怎么体现，如果你这个部门都不重要，那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下午的课结束，一些学员还在跟老师交流。魏国强则收拾东西，准备去见周楠。旁边的同学郭健拍着他的肩膀：“魏主任，晚上我安排一下？”郭健在山东某市市政府任副秘书长，年龄大着他几岁，级别还比他高一格，但为人豪爽，酒量宏大，跟班上同学都相处的不错。山东人比较热情，这在郭健的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魏国强是京派干部，京派干部近水楼台先得月，跟部委的关系比外地省市就紧密一些，上面有什么消息，也知道的快，而且京沪两地的干部很多都会外放，外方出去就是要害部门，甚至一方诸侯。郭健好不容易想办法进了青干班，对班上的同学们着意结纳，官场上多一个朋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上大用场。

魏国强笑笑：“秘书长同志，这次可对不住，晚上约了人了，要不咱改天，我那有几瓶好酒，下次我带上。”

郭健开玩笑：“魏主任约的是男人，还是女人，要是女人我只好靠边站了。”

魏国强道：“真不巧，今儿还真是女人！”

“好吧，那改天咱们一定约。”郭健有点悻悻然，只好再去找别的同学。

魏国强心里好笑，这个郭秘书长，好酒如命，每天不找人喝点，好像日子就没法过了。

周楠在门口等候多时了，魏国强快走几步，抱歉道：“小周，今天来上课不好开车，我们打个车吧，我订好了地方。”平时魏国强在公务场合一般是不开车，也不佩戴名表之类，能低调尽量低调，他看到过太多人，莫名其妙的就出事了，归根结底还是太高调。

周楠心情并不好，她前两天接到家里的电话，因为宅基地的事跟村委会闹了不愉快。周楠家的房子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接近危房了，就像想拆掉重新盖，刚好村里修路要从周楠家通过，顺势就把地征了，房子也拆了，周楠父母暂时搬到邻村的大伯家住。结果在申请新的宅基地的时候出了问题。村里倒是给划了一块地，但是原来是砖窑，现在已经废弃了，要盖房子就要先清理碎砖头，这还不说，房子后面就是一片坟地，原来村民都说这块地不吉利，所以就一直荒在这。周楠父母本来是老实人，这次是实在觉得不行，跑去村委会理论。村长在村里当家作主惯了，又是个炸雷脾气，当时就发了一通脾气，撂下句爱要不要，不要也没别的地。周楠父母没办法找到乡里，乡里又转到村里处理，这事就这么搁在这了。周楠大伯打来电话，让她这个“BJ干部”管管。但周楠只是个私企的主管，哪里有这个本事，这几天正发愁呢。

周楠心情不好就懒得动弹，道：“要不咱们就近吧，这附近饭店也挺多的，不用每次都那么麻烦。”

魏国强看周楠脸色不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下周边，旁边有家鱼头泡饼，是青干班同学经常聚会吃饭的地方，说：“要不我们去旁边吃鱼，那家店档次、味道都还可以。”

周楠道：“行啊，简单点就好。”

魏国强带着周楠到了饭店，却被服务员告知没有包间了，只有大厅有位置，魏国强皱皱眉，正想换个地方，周楠却先搭话了：“行，那就大厅吧，大厅热闹！”说着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看向魏国强，目光里是征询的意思。

魏国强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选了一个角落稍微安静点的地方，点了菜。魏国强问：“小周，怎么今天心情不好，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说吗？”周楠本来不想说，可又心里难受，犹豫了一下，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聊天的功夫菜上来了，魏国强一边劝周楠吃菜，一边在心里考虑这个事情。按说这不是个什么大事，如果在BJ，打个招呼就能解决。但是魏国强在外地的关系网要么不对口，找了人家，人家也是要再托别的关系，要么就是级别太高，这种小事麻烦人家不合适。正想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魏主任！”魏国强顺着声音望去，那不是郭健么！

郭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周楠，啧啧道：“魏主任，你还真是约了女同志啊。”魏国强笑道：“我骗谁也不敢骗秘书长同志啊！”

郭健往大厅四下打量，道：“这大厅人多，吵吵闹闹的，这位女同志要是不嫌弃，要不一块楼上吧？”魏国强看了眼周楠，内心来讲，他是不愿意在大厅的，党校旁边很多机关的人，跟女士在一块，没事也会说出事来。周楠也聪明：“领导决定吧，我服从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