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贪色成瘾 (第2/2页)
思及至此,她小脸微皱,翻身过去,想着那人又道
“靡奢是最要不得的,再多的金山银山亦要败光。历数郢朝百年旧史,八任帝后,掰指去数,哪个是娇奢靡费的,贤德恭俭缺一不可。
纵是坐拥家国江山的九五至尊都不敢这么败,你说你家王夫为何敢这般败你,溺你。
依哀家来想,无非两条,一是他昏聩愚庸,无识人之能。二是醉翁之意,另有所图。
你可知广平侯府短短半载,靡败了他百万金银,他当真要把祖上基业无声尽填?不出三载,他要收网。
你觉得,他是哪条路数的?”
“姑母为何帮我?”她不解。
“有趣。自哀家生下曄儿,先帝卧病,紫禁后闱、再无添增新人,后宫亦无三千佳丽充盈之相、那些旧友,斗着斗着就没了。
做了太后,更是浮日作闲,而今禁闱,闷得很,无非是些小儿把戏,哀家不爱玩。”
说罢,那人揉了揉她臂里守宫砂,掩嘴笑道
“你这事有趣。不能人事,娇养,偏又是他。自己养大的孩子,竟摸不透在想什么,值得一斗。”
少帝后闱充盈,皇后却没有斗的心思,成日做糕礼佛,软绵得如同微澜的死水,白瞎了品貌风华。
侄媳起了斗意,她理当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一来算继承衣钵,二来搅浑这一滩死水,岂无不晚年快意。
“姑母,那若是坏了他大事怎么办?”
听她所言,好像这是了不得的秘密,那人成日勤勉于政,醉心权辇,会不会乱了他的事?美人替他心忧。
“夫妻之间哪有什么家国大事,金戈铁马,兴邦立政是他们男人的事,若是无妄打起家中妇人的主意,是他没本事,哀家亦当再训他一回。”
她不知昏朦恍惚了多久,心里记挂着前事,往夕种种,竟如过眼云烟,在这孤寂的深榻里,晕散开来。掖了掖被角,默揩了眼尾珠泪,无声得睡了过去。
天色依旧灰蒙。
“绿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惺忪着眼,拖着疲怠的身子,掀开软褥,自勾了幔帐,弯腰曲身,穿上珠履。
“寅时,娘娘可再睡会儿。”
昨夜王侯并未留宿,绿旖循旧例,在外间耳室留榻。听卧内窸窸窣窣的声响,着急忙慌得起了身劝慰着。
“起身梳洗吧,替我挑些素净些衫裙。”
姑母喜素,既是赴学,更不宜花枝招展。
绿旖敏慧,不作多言,招了外婢来,烧水盥洗,又中竖柜中觅了件浅云素衫来,佩以成套玳瑁簪,坠珰,珠饰,为她挽髻敷粉。
“耳珰,和珠饰就不必了”
知绾挑了玳瑁簪来,一改往日旧性,将它齐整得插髻中,镜中美人,仙姿玉质,平添清冷。
“娘娘,是不是太素了点。”
听闻宫闱内落雁三千,羞花亦可闭月,主子虽姿丽,打扮得如此净朴,难免落了下风。绿旖打抱不平。
“又不是去争奇斗艳的,何必靡费。”
昨日老者好言规训了一日,若再平白辜负好意,实属不该。姑母喜素,她也该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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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九年十二月九日
昭圣皇太后崩世,终其一生陪辅三代帝王,享年六十有一,厚葬昭南陵,后世累加谥,谥曰:恭懿至德纯徽翊武文皇后。
以此名垂千史,作后世典范。
而今,这位年到知命的活佛祖宗正于花光柳影下,打扇温书。
晨曦微露中,取了透色宝石来,以光透着青卷徽迹上的蝇头小楷,放大,慵懒的寥寥数眼,尽扫其间笔墨。
“哀家的小绾儿可来了?”
身旁的苏嬷嬷接过老者手中的纱绘扇,缓缓的为主子打扇,小声应道
“早到了,依您的吩咐,先安排娘娘在偏堂用早膳,吃了再来。”
“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东西要紧,哀家昨日瞧着她这小身板,虚弱娇柔的,怕到时候难以生养。”
话毕放册起身,苏嬷嬷忙搀了来,又听她道
“置身于王公贵戚中,后闱女子,绵延子嗣亦是正宫之重,大郢历代贤后中,也有福薄寿浅的,无不是因,生子伤了其根本,在鬼门关走了几趟,身弱体虚的,自然就珠沉玉陨了,到头来是便宜了别人。
哀家瞧着她体柔虚绵,若得闲,让她去骑马射箭,练练筋骨,才能心力与崧儿耗。”
“是是,老祖宗这是上心了。您这番心意,倒是比对皇后娘娘还上心。”
苏嬷嬷将她搀出殿外,于氤氲湿雾中尽赏曦露。
“皇后她只是不争,帝师嫡女,世代簪缨,岂是哀家可随意指摘的、平日里也就唤她来御前尽尽孝道,可不敢舍这张老脸,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