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甘心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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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晁天阙就一直对一个问题想不明白。那些网络小说之中的穿越者们，有很多人的奋斗内因，都是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什么为了回到原来的世界，必须要先搞清楚这个世界是个怎样的世界，然后发现必须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才有回去的可能之类的，晁天阙一直都想不明白。

当一个人来到了一个完全迥异的世界，随身带着奇遇带着挂，真的会那么想回去吗？

如果主角是原来世界的什么富豪啊权力巅峰啊的，就还好。因为出于对原有的顶配生活的留恋以及对新世界的未知，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过那朴实且枯燥的生活，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还有相当一部分小说里，穿越者在穿越前只不过是像自己一样的普通人，却将“回到原来的世界”作为最终奋斗目标，晁天阙就觉得有点不合逻辑了。

回去干什么呢？回去继续在暗无天日的工作中积累“三高”？在无数个加班的夜晚任由发际线后移？在简陋而逼仄的出租房里吃着精打细算凑满减或折扣的外卖？

晁天阙不信。晁天阙不信那些一天天嘴里喊着“老天如果能够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的人，当真的穿越到了一个充满着奇异、机遇和冒险的世界中后，还会拼尽全力想着回来。

骗谁呢？

唯一还有些说服力的理由，可能就是那些还在心头挂念的人。

父母、挚友、配偶或者恋人、子女……如果说是因为要回到他们的身边，所以拼命努力变强，好像是说得通的。

可是……不觉得这样的逻辑，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吗？

都不需要把背景放到异界，哪怕是在原本的世界中，有多少人以“我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需要完成”为理由，过年的时候连个家都不回去呢？

其实不是因为真的有那么忙，只是在人们的心中，当在天平上衡量“工作/报酬/金钱/既得利益”和“亲情/爱情/友情”时，自然而然的发生了一些倾斜罢了。

无关乎对错，都是个人的选择。非要往人性的深处去探究，最后得到的也无非是精致的“利己”二字而已。

“明年再回”、“下次再约”、“等到闲了”……

你要让人怎么相信，把这些话挂在嘴边的人，会在异界通过开挂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之后，还会坚定不移地想着“回家”呢？

所以此时，在这片黑暗之下，在面对着眼神深邃的看着自己的楚天阔，晁天阙无法欺骗自己。

“我不想回去。”他说。他的眼神非常坦诚，非常坚定，但是同样充满了愧疚。

他轻叹了一口气，苦涩地说：“我一直以为，自己肯定不是一个什么道德完人，但是起码还算是个有道德的人。可是现在看来，就连我对亲朋好友们的感情，都在我个人的冲动和体验面前变得摇摇欲坠……

“接受自己是一个这样的人，还真是有些困难啊……”

黑暗之中的沉默地看着他的楚天阔突然开口问道：

“这里黑吗？”

晁天阙的复杂情绪被这么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给截断了，他虽然没明白楚天阔的这一句背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地顺着这个问题的引导回答道：

“黑啊，很黑……”

楚天阔点了点头，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你能看见我吗？”

突然间，晁天阙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曾经见过的非常熟悉的画面，

但是就如同顺畅播放的影片中突兀的一帧一样一闪而逝。他尝试着在脑海中搜寻那幅画面，却只搜寻到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痛苦地呼喊出声，双手再次抱住了脑袋，委顿在地。

但楚天阔仿佛没有看到晁天阙的痛苦似的，如同一个冷漠的机器一样继续问道：

“你能看见我吗？”

“……能。”

晁天阙勉强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这个环境足够黑，那么你是怎么看见我的呢？我此时也能清楚地看见你，那我又是怎么看见你的呢？”楚天阔紧紧盯着晁天阙的眼睛，继续问道。

“因为……

“因为我们，在发光？”

楚天阔的嘴角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的。因为我们，在发光。”

楚天阔走到晁天阙身前，伸出手将晁天阙扶了起来。他看着晁天阙再一次变得迷惘而夹杂着痛苦的眼神，轻声说道：

“人从来都是复杂的，‘自私’是我们，‘趋利’是我们；‘关怀’是我们，‘在乎’也是我们。万疆万界之中，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是单一而纯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许多面。

“你想要留在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有太多的未知，太多的精彩。可你又想到自己以前世界中那些爱你的、你爱的、在乎你的、你在乎的人和事，你就又产生了纠结。最终你发现，你想要留在这里的**强于回去和他们重聚的**，于是你认为，自己本质上其实是一个，自私到为了自己的选择，竟然可以抛弃本该那么重要的一切的人。

“但我要告诉你，你其实你不是。”

楚天阔此时的声音中似乎有一种能令人安静下来的神奇力量，听着楚天阔的这些话，晁天阙脑袋里的撕裂感竟然减轻了很多。

他迷茫地问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是的，你不是这样的人。因为你两度在生死边缘见到「问星」场景，甚至运用星辰之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楚天阔认真地说：“你之所以会想要留在这个世界，是因为这个世界里有你从未见过的一切东西。没有太阳只有黑夜的天空、类型各异的分区、神秘而强大的星辰之力……这些未知而充满了吸引力的事物牢牢地将曾经过着平凡而普通生活的你摁在了这里，和这里的一切的相比，你以往所在的那个‘三等世界’实在是太过单调而乏味。

“可是你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真的对你来说，有那么美好吗？

“你没有意识到，在无尽的黑夜之下，埋葬着无数具再也不会醒来的尸体，「黑潮之森」中每一棵漆黑干枯的「亡灵树」曾经都是和你一样鲜活的生命；你没有意识到，在茫茫的「混沌区」之中，你曾经和玄枫他们安全走出来的路线，其实依靠的是无数前辈用生命换来的可以被规避的「规则」；你没有意识到，你在这个世界上待着的每一天，都有可能会和那个被污染成‘怪物’的顾客一样，不知在什么地方就会暴毙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