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私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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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酒馆卫生这件事情和刚才的那场战斗相比，听上去显得非常微不足道。但是对于晁天阙来讲，显然是处理卫生要更难。因为在战斗中他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那就是远离战场就行了，但是现在要收拾卫生，却是要他实实在在地面对那一滩连看一眼都会想要呕吐的事物。

万般无奈，晁天阙向楚天阔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嗯……这东西确实说不好会对你产生什么负面的影响，你先等会儿，我把这一堆东西处理好之后你再扫尾就行了。”

晁天阙就差欢呼出来了，转身把手里面的拖把一放，就想找个地儿先坐下歇着。

只是他刚找了一个相对没有受到战斗影响的桌椅坐下，就看见了神奇的一幕——

有些昏暗的橘红色灯光下，楚天阔向前轻轻走了几步，在地上的污秽占领的范围前站定。他微微抬起手臂，将长衫袖子轻轻挽起，随后十指的指节如同在弹奏一架虚空之中看不见的钢琴一般快速的舞动了起来。

随着他的这一动作，酒馆里的温度骤然之间开始下降。晁天阙立刻就发现自己呼出的空气已经变成了白汽，同时只有一件单薄T恤和单薄长裤包裹的身子，明显有些遭受不住这样的低温。

白霜飞快地在地板、桌椅上蔓延开来，不知道楚天阔要做什么的晁天阙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询问，就被楚天阔低沉的声音给憋了回去。

“凝！”

这一个字带有一种命令一般的不可违逆之感，让楚天阔恍惚间有了些许“君王”、“主宰”似的感觉。只是在他说完这一个字之后，晁天阙似乎并没有发现周围出现了什么不同，温度好像也没有再下降，目之所及的结霜的地板桌椅也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直到他试着探了探头，朝楚天阔身前的那一地污秽看了看。

无论是那些四散流开的脓水，还是那具脸上被开了一个洞的尸体，都已经完全的凝固了起来！

是凝固，而非“冰冻”！

并不是说有一层厚厚的冰将那些脓血和尸体封裹了起来，而是那些脓血直接从液态变成了固态、尸体直接变成了僵硬而不能动弹的“蜡像”！

紧接着，楚天阔双手十指收拢，紧握成拳。

“破。”

几声仿佛闷在被子中的爆竹声响伴随着类似于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在酒馆中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晁天阙目瞪口呆地看着凝固的污秽一团一团地爆裂成一地的粉末。

楚天阔拍了拍手，又抬起来在身前轻轻扇了扇，仿佛是要驱散那些逃窜到空气中的、实际并不存在的粉尘。接着他走到一边，重新拾起了晁天阙刚放下没多久的拖把，又递给了晁天阙。

“行了，接下来的活就都是你的了。”

晁天阙木然接过拖把，说：“第一，就不能不在我这个麻瓜面前炫耀你的星辰之力吗？第二，你说你干都干了，我不信你再多挥两下手，不能让酒馆彻底干净。就非得留点活儿给我是吗？”

“第一，你看着我只是挥了挥手，表现得很轻松，但刚刚打了一架救了你命的掌柜的我，用仅剩的不多的星辰之力来帮你减轻工作负担，已经很有人道主义关怀了；第二，你欠我钱，给我打工，干活是你理所应当的事情。我给你发着工资还欠款，你就要付出相应的劳动，哪怕我自己能干，只要我让你干，你就得干。第三……”

楚天阔脸上多了一丝不解：“麻瓜是什么东西？”

……

晁天阙并不是不爱劳动的烂货，

他只是对万恶资本主义的剥削本质有本能的抵抗而已。但是既然归根结底还是自己欠钱，那么活还是要干的，话还是要听的，粉尘还是要扫的，地板还是要拖的，桌椅还是要擦的。

楚天阔已经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他让晁天阙打扫完卫生后到房间去找他。晁天阙花了大概一个半个小时把酒馆一楼的残局收拾地干干净净，在收拾的时候，晁天阙才意识到，原来那看上去异常激烈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战斗，其实并没有对酒馆内的设施造成特别大范围的伤害。整个酒馆大概一共有十余个卡座，二十余张桌子，二三十座沙发椅，而毁掉的不超过百分十三十。头顶的吊灯损毁率要更高一些，因为这里没有白天的概念，所以灯光的黯淡反而是比卡座减少更加亟待解决的问题。

当然，这些这都不是晁天阙应该关心的问题，就算他关心，他也解决不了。他只需要把这些损失计算好统计好，一会儿去楚天阔房间里找他的时候汇报一下就可以了。

嘶，我为什么下意识地在心里就用了“汇报”这个这么正式的词儿……酒馆一共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真当成职场来混啊！清醒点晁天阙！打工人也是有尊严的！

擦完最后一张桌子，拖完最后一块地板，晁天阙将拖把和抹布归位，将剩下完好的卡座桌椅摆正放齐，将损毁的各式零部件运送进了杂物间以便如果有可能的话进行废物利用。

然后他感觉到确实有些疲惫了，无论是体力劳动带来的身体疲惫还是战斗时一直紧绷的神经带来的精神上的疲惫——虽然严格来讲这场战斗跟他关系并不是很大——都令他有些昏昏欲睡。

所以他打算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再去和掌柜的谈话。他知道，谈话的内容可能会涉及到「问星」，涉及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所以他更加准备以稍微饱满一些的精神状态去应对。

他坐在卡座的沙发椅上，双眼放空，恹恹地含胸垂头。疲惫感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他感觉双眼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自己拼尽全力都好像没办法努力保持睁开。他好像又回到了无数个熟悉的午后，温暖的阳光在透过玻璃窗后洒在他的课本上，耳畔老师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他的头不断地向课桌坠去，不断向课桌坠去……

昏暗摇曳的橙红色灯光下，本该在楼上等待晁天阙前去的楚天阔悄然站在了晁天阙的身旁。

看着已经趴在桌上熟睡的快要流出口水的晁天阙，楚天阔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些话，当面问的话还是太突兀了。梦里还是相对而言要更坦诚一些啊……”

他轻轻挥手，晁天阙的身体便跟着轻轻地从趴在桌上的姿势，调整为了仰面躺靠在沙发椅背上的姿势。在确认晁天阙确实没有醒过来之后，楚天阔略作沉吟，终究还是伸出了一根手指，点上了晁天阙的眉心。

……

这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头顶是明媚的蓝天，阳光不骄不烈，清澈而温柔地洒了下来。草地非常柔软，清新的气味仿佛刚下过雨一般。

晁天阙就坐在这片草地上，怔怔地向远方望着。

楚天阔从他背后走了出来，来到他身边，然后也像他一样席地坐了下来。

“你其实是想家的，对吧？但只是没有那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