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让人自卑的花园 (第2/2页)
没有风,似乎比山下那柔美无方的草原旷地更加的柔和;看不见天,眼前一片雄壮错落的银白色;身后白茫茫的一片,也分不清哪里是悬崖,哪里是路,彷佛全都是坦途。
脚下昏黄,是黄土。只是这黄土最细小的颗粒,恐怕都有一个完整唐玄唐玄那般高大,再往前看,仍旧是一片冷硬的银白色。
四周静的可怕,没有一点声音。就连唐玄的心跳声,都是那么的震耳,血脉的流淌声也清晰可闻。
无法形容的世界,更难以命名。
无奈之下,唐玄神意展开这才感知到,眼前的便是那颗花树;神意延伸,却再也无法感知这当初所见之小广场的尽头,效果还不如目视,轻飘飘,浮荡荡,如同神意那无数密布于虚空的慧眼同时被蒙上了一样。
这是一个被刻意装裱过的,没有尽头的世界。
神意蜿蜒顺着花树清冷的表皮向上,九根粗约千丈,无限延伸,表皮银白光华的虬枝,错落主干之上,向四周伸展着。虬枝末端顶着磨盘大小的花。
和通体银白闪光的花树相比,九朵花倒是颜色各异,一股澎湃的花香如同激流一般盈溢四周,浓的彷佛化不开。
唐玄深深吸入一口花香,然后一点没有糟蹋的又呼了出去,花香中萦绕着丝丝缕缕像是界力却又比界力更加纯粹的力量,丝毫无法吸收。
丹田里的光之唐花,光焰摇曳,随着最后一股草地上吸收来的界力消失,它快速收缩成一个晶莹透明的花苞,只有些微的光点在花苞内,毫无规律的来回滚动着。
见证了花树之上,不知多少万丈高的顶端,那与虬枝分支上的花朵感知绝然不同的存在之后,唐玄的神意也如潮水般退却,在唐花闭合的时候,强行以界力催动的神意就此随之溃散,消散在花香之中。
唐玄猛然睁开眼睛,望着眼前个头与自己差不多、分外晶莹的黄土“颗粒”;无数黄土颗粒之后的银白,又目露悲壮之色的望了眼上方一叶障目,难见全貌的花树,以及想象中那个自己反复踌躇,计划中的目的地,以他的淡然和洒脱,都差点因崩溃的情绪变得恍惚失常。
“好在这里没有时间,我可以慢慢的爬,”用力挥舞了一下自己的双臂,唐玄只觉得手臂划空之后,像是挥动在浑浊的深水里,而自己却是一个不具有任何元气、修为的凡人,感觉异常吃力。
一个人,舍死忘生撑起一个暂时稳固的世界,幻化出一个炮灰般虚假的世界,又来到这个陌生而孤独的所谓上界,现在就连唐花也都力量耗尽,偃旗息鼓起来,没有任何词汇能够形容此时此刻唐玄的心情。
这一霎那的悲凉,使得周围浓郁的化不开的花香都为之一滞。
生命,真的只是环境的附庸么?
一生,真的不管如何挣扎,如何振奋,如何淡然,如何头破血流,真的只是一场匆匆而逝,并无观众的表演么?
永恒?有界有恒,无界永恒?只有在这里,只有从创道者又或者说那个创世者的口中,才能以高高在上之姿,真正定义永恒的含义么?
一阵恍惚之后,唐玄觉得自己应该悲伤,甚至会觉得孤独无助,可却没有。
他笑着,笑容依旧爽朗好看,眉头舒展着,眼神还是那么深邃而平和。
有个声音不停的在他脑中喊着:放弃吧、回头吧、没有力量支撑的你,即使有那朵花,也不算什么;悲观吧、绝望吧、颓然吧、自暴自弃,这样对你,才是种解脱。
声音隐隐有些耳熟,像是那个创道者。
“住嘴吧!”,唐玄蓦然向天一指,大声叫嚷起来,随后又微笑着,眼波温柔的逐一扫视周围的虚无,彷佛那里出现了一道道他所熟悉的身影一样,深情而专注,“等着我,成功了,我便回去,咱们便一起度过这无穷无尽,没有天荒地老,再无悲伤离愁的祥和岁月,同享共同;不成,我先你们而去,也算没什么遗憾了······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向前走,才是最合我心意的选择。”
回头,就算是永恒,但那也只是一个人,寂寥的身影横陈千万世界之上,悲泣不出,眼泪已尽,寂寞悲凉的独处牢狱;向前走,虽然坎坷,还有未知的磨难,但前方却是心所安住之处。
苍梧山的幻影彷佛从唐玄眼前掠过,而誓言之所以神圣,不在于每天的祷告、祈求次数和那时那地所下的决心、所发的宏愿,而只是每到此时此刻,从心里作出的百死不悔的抉择。
唐玄不再迟疑,拢了拢衣袖,掖了掖衣襟,双足用力,跳上了一个大的夸张的黄土颗粒上,触手温润坚硬,可唐玄撞击其上的时候,却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激起漫天飞扬,如同头颅般大小的更细微的沙尘。
一阵灰头土脸,手忙脚乱之后,唐玄的周身上下,皮肤连同黑色衣衫都成了土黄色。
看来,不能用跳的······唐玄慢慢爬起身,久违的酸痛感让他有种宇内世界纵横,太阳里面晒太阳的生活,恍如隔世一般。
喘息片刻之后,唐玄目光瞄向下一个距离自己三米左右的黄土“颗粒”,嗯,是个危险的距离,瞅了瞅自己衣衫上的裂痕以及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大片擦伤,唐玄慢慢的抬起腿,迈出第二步。
·······
这是一个一旦深处其中,让任何生灵都无比自卑的巨“大”花园,以其方寸之间,勾连变换之玄奇、浓郁的界力之上的力量、大,而霸凌一切敢于来此之生命的身心;同时,也是一个在门外,光用眼看,平平无奇的世界。
在某些存在的眼中,唐玄就像是一个卑微而毫无存在感的微生物一样,翻翻滚滚、跌跌撞撞的蜿蜒的向着无数距离之外的银白色进发着。而这样愚蠢的,似乎只具有本能的“微生物”,与唐玄再宇内世界时,定义的那些“非主流本能生命体”何其相似。
而微生物,就算有着冠盖天地的元气之花,可惜豪无世界之力支撑,更是元气丧尽;就算带着那个创世者永恒之器,可那玩意儿直到此刻,更像是装饰物一样的存在。它,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
可唐玄毕竟不是微生物,就连那高高在上的存在,都无法感受他内心的执着与火热。
而翻滚在黄土颗粒之海中的“蝼蚁”,不光在坎坎坷坷的前进中,不光摸索出来些更快通行的经验,竟还苦中作乐的咂摸出点乐趣儿,时不时的还边咳嗽,边哼出不着调的小曲儿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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