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的会幸福吗? (第2/2页)
此刻我又在想,在我小时候我父母是否也是这样的无奈。
他们那些曾经的委屈或是怨恨,不甘或者留恋,都随着说出来的话,在时间的风中飘啊飘,飘得远远。
记忆总是美好的,如果你愿意把遗憾弥合。
很多朋友跟我说,他的父亲不一样,母亲不一样,无法交流,很难沟通。
其实,天下的父母,大多数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功夫都在一点一滴里。
我想,爸妈活着的时候,他们能有机会把各自生命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遗憾自我完整——不是忘记,不是放下,而是平静而温暖地去填补完整,虽不可能事事尽美,但已自得圆满,应是足矣。
孔子说:“未知生,焉知死?”
我心里想:“生无悔,死无憾。
人生在世,有太多的痛苦与遗憾。与父母的告别,是我们永远不能忘却的伤痛,永远不会停止的思念,永远不想等来的明天。
因为那天遇见的那个小孩,我又想到了父母,所以我便早早的回家了。第二次来这个医院是以病人的形式来的,两天没睡觉,开车途中睡着了。车子撞坏了树,车没大事,就是人好像大腿骨折了。
赶紧拨打120,等我醒来时。已经在病房了。
睁着眼睛躺那儿发呆,看到我头缠绷带、脚打夹板进来,打个招呼:“小伙子,打架了?”
不想解释,我说:“没有,自己揍的。”
胡乱聊了几句,冲进来四五号人,全是老头家属。
一个高高胖胖的妇女率先发言:“你自己摸摸良心,既然把房留给儿子了,谁占便宜谁负责,现在总轮不到我们做儿的管吧?”
另一个瘦小妇女猛点头。“得讲道理,大家全来了,那就讲清楚道理。”
老头模糊地嗯着,小声祈求:
“医院人多,别闹。”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年纪最大的谢顶男子手划过头顶,赶苍蝇似的,嚷起来:“只要是子女,就必须赡养父母!
这是法律规定的!我是没有办法,得留在陕西,过不来,这个爸能理解。”老头双目无神。
小点的男子最委屈。“那就全落我头上了?医生说老头的毛病随时都有危险,怎么,我不要生活了,我二十四小时看着他?你们没有责任?”
胖妇女掷地有声地说:“房子给谁,责任就是谁的。”
各自陈述完观点,飞快进入攻辩阶段,一句句“赔钱货”“白眼狼”“戳脊梁骨”,到后来,竟还有人坐在床边放声哭喊。
这场景的喧嚣如同潮水,一**地涌动,麻木中带着焦躁。人世间的无奈,面对到后来,既不是冷淡,也不是难过,而是失去了耐心,连坐起身的耐心都没有,只想躺着,躺着能换来空洞。
我从人群缝隙中看着老头,他自顾自闭上眼睛,不听也不说,任由子女们推搡,像砧板上醒好的面团,敲敲打打,揉揉捏捏,不知道会被包成什么馅儿的饺子。
我绕开老头的家属,走出病房。我惊恐的想到,如果我爸妈也有好几个孩子,会不会等他们站不起来的的时候。我和哥哥姐姐们希望推三推四的,不肯负责任,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只能默默的点烟一根接着一根。
晃一圈回病房,老头的子女已经走了。他啃个馒头,抬头看到我,拿着馒头的手不好意思地缩了缩。
“刚刚对不住,吵到你了。”
“是吵到了。”
老头没想到我这么不客气,愣了下,说:“他们不会再来了。”
我说:“没事,你们吵,我待不了多久。”
老头哆嗦着手,啃了口馒头。
我忍不住问:“他们不来,你的医药费谁承担?”
老头说:“我存了点钱。”
我说:“存钱还啃馒头?”
老头咧嘴笑。“不省钱,怎么存钱。”他岔开话题,问我:“伤成这样,家里人不来看你?”
没有告诉父母,朋友也都很忙。于是,互相沉默了。
老头叹口气,用塑料袋包起剩下的馒头:“人活着啊,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