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毁婚(二) (第2/2页)
连宋听了桓郑此番言语,神情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不言语,只直直地看着桓郑。
桓郑看着连宋的神情,心下疑虑,开口道,“或者说,公主是要有什么条件吗?”
连宋一笑,开口道,“皇室在与否,连宋并不在意。正如世子所料,连宋自然是惜命的。世子若然强逼连宋下嫁,连宋自然不会为情寻死觅活,桓家势大,我自然是不能相抗的。既然无可避免,连宋自当为自己做最好的打算,为自己谋最大的利益。”
此话倒是出乎桓郑意料,桓郑只以为连宋因为慕如才不肯答应,却不知另有打算。若然连宋肯诚心归附,桓郑自然是愿意的。若然连宋没有威胁,也未必要杀了她。想到这层,桓郑温言了不少,开口道,“那不知公主要什么。只要桓郑能做到,必不推辞。”
连宋道,“我所求不过两件事,只怕是为难了世子。”
桓郑道,“公主但说无妨。”
连宋静了一会,开口道,“一是,希望他日事成,世子能留下慕如。我知世子心中对慕如已有了他念,不过顾念眼下有差事在他手中才不好处置。我也知世子是因为怀疑慕如用心不纯才起的杀念。慕如有家室,却又与我谈婚论嫁,在世子看来,觉得慕如首鼠两端,为人不诚,用之不安。我却想替慕如辩上一句。慕如当初娶妻,是流落市井之时的相扶之举,后为替他慕家昭雪才筹谋向世子投诚,隐瞒家室,不过是怕事败祸连妻儿。红莲姐,不通文墨,难与慕如神契,可既有了儿女,慕如也不会辜负她。起初,贵嫔娘娘牵红线之时,慕如几番婉拒。只是奈何造化弄人,情难自抑,以致如此。这点,请世子万勿误会于他。慕如为情莽撞,却真是情重之人。世子是他一早认定的主君,就算是为了慕家,他也是诚心为世子办事的。请世子,留他性命。”
“原来如此。我倒是误会了他。公主不愧是慕公子的红颜知己,若非公主心胸坦荡,不因情变怪罪于他,谅解慕如的难处,我只怕也要误会于他了。只是,正因为他情重,我若纳了你,他可能忍,还能心无芥蒂地为我办事吗?”桓郑道。
“世子还是不够了解慕如。我若在世子身侧,慕如只会更尽心为世子办事。只要世子诚心待我,为了守我安宁,慕如拼了命也会完成世子所托。只是,世子可会介意,自己的部下是为了自己的妾室才格外尽心?”连宋道。
“若公主与慕公子,都能诚心为我办事,桓郑绝无猜忌。只是,前不久慕如为了公主来与我争论了一番,公主如何保证他能安心。”桓郑道。
连宋一顿,试探道,“若世子放心,请旨之前,容我去劝劝慕如,可好?”。
桓郑一笑,说,“这倒无妨,我也不是这般不通情理之人。公主去道别一番,也无妨。慕公子这事,桓郑答应便是,公主放心。不知,公主所求第二件事,是什么?”
连宋起身,走到廊下,一一打开桓郑送来的箱盒,细细看着,随后开口道,“我自幼便孤身耕读,守保自身,从未想过有一日要嫁与显赫之家。若能得一相知之人,自然是好,若是没有,也无妨。不曾想有今日,得世子青眼,日后富贵无忧。事既已至此,我只想替以后打算清楚。”
桓郑道,“公主此话何意?”
连宋道,“我知皇后与长姐的心思,他们是想把嫡公主嫁你。我也知,崔王府的娴岱郡主对世子颇为有意,只怕也是存了许嫁之心。我与长姐,身份悬殊,我不敢相争,但是娴岱郡主就不一样。我虽不如娴岱郡主金尊玉贵养大,但好歹是公主的名分。若然入府后,我的名分低于郡主,我又比不得郡主有母家依靠,只怕活的不如在我现在这个小院。”
桓郑道,“公主的意思是?”
连宋道,“若有一天,世子要娶纳郡主,万不能让我的名分低于郡主,伤我颜面。”
桓郑一听,不禁笑了,连宋公主固然聪慧,怎么也逃不过小女儿争风吃醋的心思,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真真是有趣,“公主误会了,我与嫡公主和娴岱郡主并无什么打算,公主不用多心。”
连宋心下冷笑,脸上却和煦如常,道,“如何会是连宋多心。世子心下既已定连宋为妾室,自然要先娶妻。放眼当下,世子夫人最合适的莫过于长姐。崔王府,虽不曾在明面上提及过与世子的婚约,可近来世子诸多布置都有崔王府相助,崔王一贯独善其身,并不攀附,能让他不避嫌相帮于世子的,可不就是郡主的婚事。莫非世子心意的妻室人选不是长姐,竟是郡主吗?”
先行定下连宋,本是无奈之举。妻室人选,桓家确实还未议定,眼下被连宋公主提出,桓郑倒感觉到了棘手,确实,连宋进门之前,确实是该定下正妻人选,只是当前,在嫡公主与娴岱之间,确实选择不下。选择嫡公主,名分正好,在礼法上也无过错,只是嫡公主实在平庸,桓郑难以她为妻,娴岱郡主聪慧,桓郑与她交谈颇为合意,只是她家世虽不低,却不及嫡公主尊贵,若然以她为妻,已有一个公主为妾,嫡公主如何还能为妾,如此不顾礼法,只怕桓家要被朝野及民间攻讦了,更何况,连宋如此介意居于娴岱之下。连宋第二个请求,倒是更为为难了。只是眼下,桓郑还得先安抚着,“公主此请,我难以立马答复。但我承诺公主,将来无论如何娶纳,我定为公主思虑周全,定不叫公主委屈。”
连宋道,“世子所言,连宋不该质疑。只是,来日的事情无法保证,请世子先表示些诚意,连宋也好安心。”
“公主要何诚意”,桓郑道。
“世子知道,我母家家世单薄,我娘亲至死也无名分。若世子能向皇后进言,追封我娘亲,并许她在宗庙得享香火,连宋便再无疑虑。”连宋道。
“此事有何难,定然为公主办妥。”,桓郑看看廊下的箱盒,继续道,“我既与公主达成合意,此后公主日常我定然为公主周全。这些物件,公主权且收下,我再寻更好的送来,定不叫公主失了面子。”
“世子为我打算,连宋心下感激。在此谢过了。”连宋道。“世子既有此诺,足见世子善待连宋的诚心。既如此,连宋眼下愿为世子筹谋。”
“哦?不知公主要为桓郑做什么?”桓郑道。
“慕如是枚暗棋,但此前慕如在世子府前一闹,只怕惹人猜测。我当为世子解了这个猜疑。过几日,我便以公主仪仗前往慕如府上,一来劝得慕如放下芥蒂诚心为世子办事。二来,便要传出慕如因夺爱对世子恼羞成怒,彻底消了刘崇的疑虑。如此一来,世子布置的这枚暗棋,将发挥更大的作用。”连宋恭恭敬敬道来。
桓郑一听,心里甚为高兴。此前慕如到府前一闹,桓郑只恐被人察觉了二人私下的联系。虽也能以因爱生恨解释,但慕如入了桓府许久,到底惹人疑虑。如今公主此举,倒是可以打消了这个疑虑,在明面上撇清桓府与慕如的关系。妙啊妙啊。连宋公主,到底女儿家,自然是要为将来的夫君效力的。慕如失了她,倒是让我得了这个妙人,也是好事一桩。想到这,桓郑便开口,“如此,便辛劳公主了。”
两人相互客气一番,桓郑便告辞离去。离去后,内府便派来了诸多人手,连宋言道不适应多人伺候,只留下一个宫女,剩下的都退了回去。连宋只吩咐宫女将物件好生归置,便不再言语,小宫女只当连宋公主好伺候,也不怀疑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