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渐行渐近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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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出门,柔肠寸寸;暗窗香灯,烛光莹莹,美人和泪碎。
“你看起来有心事,在梁州遇到了什么事?”
“爷爷,我,我看见师恒了!”
华明鹤一个哆嗦,“在哪里?”
“日租界!老城区!那个人的背影,太像了。还有那个腰包,是我们在日本买的,我记得很清楚!”
“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查。但是按理来说,他既然回到了梁州,不该不去见自己的父母,所以你看错的可能性很大。这段时间也有不少人说见过他,但不是骗钱的就是眼花的,你不要太冲动。”
“可是”
“信你七叔的,最大可能是去了中东的战地,你不能轻举妄动,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明白。”华敏之有些失落。爷爷的语气比平时重,也不给她多说的机会,就赶她回去睡觉了。她打给七叔打了电话,也是占线。她有满腹的疑惑与忧虑,却无人可诉说。自从爷爷提出让她去京都协议结婚后,他们之间就好像出现了更深的隔阂,爷爷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嘉禾,和她的谈话也不外乎潜园、京都、嘉禾和郁城。她觉得爷爷变了,变成了华校长,像古老的岩石上长出了青苔,到底是重焕生机还是步入腐朽?至于奶奶,她不想让奶奶担心。而月仙姨呢?她就像自己的妈妈一样,照顾她爱她,可是,终究只是“像”啊……哑巴爷又病了,你看,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好些日子没人打理了。
她推开木窗。天上一轮朦胧月,人间一阕乡恋曲。她明明坐在家里,有至亲环绕,何来这无尽的思念与孤单呢?窗下的云中君被她带去京都,桐木琴桌上只立着一鼎银色的雕金秋草香炉。她烦极了。
郁城一样睡不着。忙完工作后,他在客房的小院里走了一圈,发现墙角的铜灯座里竟然是彻夜点着蜡烛的,椭圆的灯罩吐着微光。这光亮很稳,照得四周明晃晃的。灯罩顶部突出的地方是一个拇指大小的元宝,元宝上趴着一只金钱鼠,老鼠的耳朵竖着,眼睛放光,细长的尾巴紧紧勾着元宝。元宝下边也团着一只金钱鼠。他蹲下去仔细看,这小东西精致得很,在月光下,连身上的毛也看得一清二楚。
“吱吱吱,叽叽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唤。
他忽然觉得这里很可爱。踱步外出,月光勾引他沿着长廊一直往前走。她今天为什么哭呢?她一定舍不得离开家吧?走啊走啊,风撩拨云,云遮住月,他在十来步外停住脚步,灯熄了,门是关着的。
第二天,所有人都起的很早。胡月仙陪华老太太去海神庙求签,华明鹤照例在长廊后的花园打拳。今天的早饭,华明鹤安排华敏之陪郁城在花厅吃。
胡月仙出门的时候,交代了华敏之帮她准备各种东西,她下午要做一桌子大菜。在胡月仙的世界里,出了望里镇,哪哪儿都是苦海,人离开了生自己养自己的家,无论你去的是天上还是地下,那都是去渡劫。渡劫前要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挣扎、反抗,才能保护自己。
吃过早饭,华敏之在腰上系了一条围裙,右手套上一副橡胶手套,要往外走。
“你去哪儿?”
“月仙姨交代我准备一些食材,她待会儿回来好做饭。”
郁城想了一下,说,“那我帮你吧。”
“你有空吗?”华敏之有些吃惊,按照郁城的性格,不是个乐于助人的人吧。而且在望里的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不然就是频繁地接电话打电话。她知道,他是一个决策者,有很多事要处理,但听他现在的语气,似乎很闲?
“有空。”郁城笃定地说,“我还想看看这个园子。”
“好吧,那你跟我来。”
华敏之从储藏室里找出一双手套递给郁城。两人出了角门,先到前院。高高的葡萄架上挂了七八串饱满的晶绿葡萄。她搬来一张小板凳,站上去剪葡萄。郁城伸出一只脚,踩在了凳檐上。
“不用管我,你去摘一朵荷花和几片荷叶,要小一点的。”
郁城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他的脚下,“好。”
“去呀!”
“等你下来先。”
她居高临下看见他仰起的头,四目相对,他眼神闪烁,她脸红了。
葡萄架边有个半人高的大水缸,缸面上硕大的荷叶铺展开来,托举着一对巴掌大的粉荷花。华敏之用荷叶包着葡萄,和郁城摘下来的荷花一起放在石桌上。
“明德堂?”郁城指着院子里气势恢宏的八间房子问。
“这是族里议事和办公的地方。”
“所有的门都要打开吗?”
“为了通风透气。这都是木制结构的房子,最新的也有百年的时间,不开门沾染一些人气的话,会塌的。”
郁城点点头,戴上手套,跟着她到竹林里去。前几天夜里连着下了几场雨,林子里冒出许多不知名的小蘑菇,胡月仙已经收了一茬,早上出门前,她告诉华敏之要把剩下的都采了,烂在地里怪可惜的。郁城不会辨认哪些蘑菇能吃哪些不能吃,华敏之就让他绕到林子后头去摘蔬菜。
“茄子、秋葵、豆角和番茄。你会摘吗?”她掰着手指头问。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华敏之“扑哧”一下笑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蛮搞笑的。她又想起昨天相处的情景,这个人话不多,但也不是不会说啊。
“摘好了就放在那个竹筐里,然后放在石桌旁边就可以了。”
郁城听从指挥,绕到竹林后头,果然看见一小片生机勃勃的菜地,蹲下来一边扭茄子一边也忍不住笑了。这样的日子,没有忙不完的工作和开不完的会,只要想着午饭吃什么,还真是悠闲啊。
郁城把一大筐的蔬菜搬到前院的石桌边,经过竹林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凄厉的鸡叫声。等他赶到林子里时,华敏之正靠着一棵大竹子叉着腰大喘气,两只老母鸡头对头蜷缩在一个草窝里瑟瑟发抖。
看这情况,她是抓鸡失败了。
他把手套戴紧,对着华敏之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放轻脚步走到母鸡后面。身体前倾忽然往前一扑,两只受惊的鸡连滚带爬一下子蹿老远,扑棱翅膀掉落的鸡毛蹭了郁城一鼻子,他忍不住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哈哈哈哈哈。”刚才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也只是个假把式。华敏之也把手套戴紧,觉得还是自己亲自上阵比较靠谱。郁城看她笑得甜,自己也跟着笑,“还笑,鸡都跑了!”
“别追那两只了,太狡猾了!”
“那——这只行吗?”郁城指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问。
华敏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只公鸡体格雄壮,鸡冠血红,肉裾硕大,通体橙红,漆黑的尾巴翘得老高。她想,这人怪傻的。
“你要能捉得到就行!”
华明鹤打完拳去花厅拿茶叶,远远就听到有鸡鸣声,他纳闷这会儿家里没什么人,怎么这么吵,遂端了杯茶慢慢踱步出来看看。走到前院,声响越来越大,脚还没迈出大门口,只看见一只老母鸡从眼前飞奔而过,后面跟着两只怒发冲冠连跑带飞的大公鸡,“喔喔喔”尖叫着。
华明鹤被吓得往后一退,赶紧扶稳了茶杯。林子那边传来说话声。
“你一来,连鸡的影子都不见了。”
“你不也一只都没抓到?”
“那我刚才好歹还能让它们乖乖蹲在角落里,你这样一赶,它们全跑光了!”
“你太温柔了,哪儿有等鸡自己跑到你手里的?”
“是你太粗暴了好不好,你抓过鸡吗?还说我。”
两个年轻的声音你一言我一语,不温不火地吵了起来,中间夹杂着脚踩落叶发出的“沙沙”声。
华明鹤把身体往旁边偏,让大门遮掩住自己,继续往下听。
“都跑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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