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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明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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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胡月仙早早起来,在洗漱室刷牙的时候碰见了刚从陆家回来的华敏之。昨晚半夜,陆师恒的妈妈又要上吊寻死,陆家小儿陆师齐偷偷打来电话,华敏之就匆匆去陪这位痛苦绝望的母亲了。

胡月仙催她赶紧去洗洗睡了,中午还有一堆事儿呢。她听说要去海神庙,却夺了菜篮子,执意要跟着去。胡月仙拗不过她,逼她喝了一杯热热的牛奶,也就答应了。

华敏之一夜没睡,心力交瘁,简直快崩溃了。

在七叔和她说清陆师恒失踪的事情后,她完全懵了。在英国又逗留了一个多月,本想马不停蹄奔回望里,但是梅姨提醒她,陆师恒不一定回国了。她建议华敏之先处理好在学校的事情。

“把毕业的事都解决了,那个时候你再安心地回去,到时候也就不用两头跑了。记住,一个人一次只能做一件事,你一慌,就什么也干不成了。”

她听从梅姨的话,回国的时陆师恒已经和所有人断联近两个月。望里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然而陆阿姨已经近半疯了。她陪着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离疯也不远了。

为什么说走就走?他到底去哪里了?华敏之甚至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目前最大的方向是——陆师恒疑似参加了德国一个非法组织,这里灌输着战争与和平的仇恨,宣扬着正义与宗教的使命,他很有可能作为其中的追随者,前往了中东的战场。

无稽之谈。

她们从整个望里镇的腹里穿过,在肠子一样曲曲绕绕的小路上急急行走,终于来到矗立在一片礁石上的小小的海神庙。

趁庙祝画符念咒的空儿,华敏之来到内殿,跪在妈祖像前敬了一炷香。她看到供桌上摆着一副圣筊,便挺直身体用双手把它们捧下来,一凹一平,合住握在手心。摆正自己的膝盖,她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回想月仙姨掷圣筊的情形。

高举圣筊在鼻前,心中默念:弟子华敏之,农历正月出八生,梁州人士,现居望里镇半道红村121号,宅名‘潜园’,今虔心求问:所念之人,姓陆名师恒,三月前与家人朋友断却音讯,至今未归,生死未卜,父母兄弟,族亲故友,悬心吊胆,忧思哀哀。求娘娘大发善心,给弟子明示。愿他消灾解难,平安归来。

默念完毕,往前掷出,以测鬼神之意。

“夸——”两面皆平,是“笑杯”。神明微笑,不置可否。

她需要再掷一次!

跪在蒲团上往前趴,收回圣筊,华敏之再次双手合十,一字一句说了自己的姓名、住所、年岁和请示之事。

“愿他消灾解难,平安归来,平安归来。”

“夸——”两面皆凸,是“怒杯”。神也摇头,此路难走。

华敏之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在打颤。抬头望向殿宇,昏昏暗暗,如入幽冥,两侧挂满了“无量度人”慈悲普渡”“有求必应”的牌匾和锦旗。

镇定心神,再掷。但很明显,她没能控制住自己,圣筊被扔了出去,“夸——”,滑进了供桌底下。

她依旧跪着,手探进桌底,红绸布蹭在袖子上,一阵浓烈的檀香从头顶飘来。地砖冰凉,看起来黑黢黢的,却出奇地干净。她的手在地上摸空了几下,终于摸到了一个木制的暖暖的东西,找到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像走在台阶上踩空了一脚。

另一只手也跟着伸进供桌底下,手指头一点一点地挪,终于在桌子腿边找到了另一半圣筊。这次她没有把整个手心覆上去,而是用两根手指头夹着两端把它拖了出来。

左手为阴,右手亦为阴,又是一副“怒杯”。

华敏之软软地跪坐着,眼前模糊一片。

没有机会了。

她就那样僵硬地跪着,直到胡月仙也进来上香。胡月仙跪在她身边拜完神,“好了,咱们回去吧。”

没有回应。

“蛮蛮!蛮蛮!”胡月仙一把抓住她,焦急地呼唤:“我的孩子,你怎么了!”

“没事。”

她用手撑着蒲团站起来,大胆地回首凝望那至善至仁的妈祖娘娘的模样。只见巨大的玻璃框内,有一位年轻的女性,柳眉凤眼,粉面樱口,头戴金冠宝珠,发髻两端有如意银簪、云状薄金,顶部錾刻缠枝花纹,一对明黄流苏垂直腰间。身穿锦绣绸缎,手拿如意拂尘,鸾姿凤态,眇映云松。

“我的儿,你没事吧?”胡月仙紧张地用手在她眼前摆了摆。

华敏之伸手握住胡月仙的手掌,摇摇头。

她起身低头,脚步匆匆地走了——她怕啊。可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她就已经不信神佛了。

胡月仙整个上午都在悄悄观察着华敏之,反复确认她真的没事了。但她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声。到了晌午的时候,早早吃过午饭,太阳高挂,晒得好多人忍不住脱了外套。华家四口人,拿着香烛花篮,华老太太戴了一顶遮阳帽,胡月仙又带着一把镰刀,沿着马路朝赤海走去。

路上鲜有行人,荒山间树影绰绰,苇草茂盛,芳草萋萋。交通事故处还围着警戒线,绕过警戒线大概又往前走三四百米,沿着一条长满荒草的小路往山上走。不一会儿,前面传来了说话声。

“老头子,你小心点,左边,右边,再右一点,好,好,慢点儿。”

“汪—汪——汪汪汪”

“咩——咩——”

华敏之绕过一棵老松树,看见一对老人,一条黄狗,一头羊,一对胖子夫妻,还有俩小孩。男孩十五六岁,女孩四五岁,都穿着运动鞋和素色的衣服。

“哎呦,鞋鞋脏了,爷爷给你擦一擦,擦一擦啊,你看,又变干净了。”

“脏脏,脏脏,不要,不要。”

“妞妞不闹,爷爷回去给你买新的,我们买新鞋好不好”

“新鞋,新鞋子。”女孩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鹤和梅来了,还有蛮蛮和月仙。”

说话的是华明虎的妻子。矮个子,圆脸短发,头发黑白掺半,但气色红润,很有精神。她年轻的时候常常一大早就担着箩筐下山帮老爹老妈卖菜,有人说她长得跟个白白胖胖挺挺阔阔的大花菜一样,于是就都叫她菜花。在望里镇的方言里,菜花和花菜是一个意思。就像拖鞋和鞋拖一样,指的是同一件东西。

菜花和丈夫华明虎常年住在山上,吃的是自己种的养的,喝的是清泉水,睡的是茅草屋,看起来像两个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农夫农妇,带着厚厚的泥土味,叫人感到踏实、安心。

“三叔,三叔婆,敏之和月仙也来了啊。”胖夫妻是华明虎的女儿和女婿,“乒乒、乓乓,快叫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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